送走了德國騎士之後,卡努特站在船頭陷入了沉思。 “小弟,咱們真要去那個馬格德堡和那個主教‘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你不覺得這很好嗎?”說著,卡努特對自己的二哥一笑,“在所有人面前證明,奧丁神才是更有威力的一個。向所有人證明,我們是最優秀的戰士。”
哈拉爾德不滿的哼了一聲:“是很好。但我知道這注定和我沒關系——這就一點都不好了!”
卡努特再次點頭:“我很抱歉。但我需要有人作為後手,以防那些德國人背信棄義。”
“對!這正是你帶我來的理由——作為你的‘後手’!”
“我說了,我很抱歉。”盡管這麽說著,但是面對氣哼哼的二哥,卡努特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重重的哼了一聲,哈拉爾德一臉無奈:“誰讓我是你哥。”
卡努特哈哈笑著和哈拉爾德互相擁抱,再分開:“對,你是我哥。不過,為了我們的戰爭,我還得多做點準備。”
“比如?”
“我們也要邀請一些見證人。我相信,無論是為了使這一戰真的能夠達到我預期的效果,還是為了避免德國人背信棄義,這都是必要的。”
聽到這話,哈拉爾德也鄭重起來:“比如呢?”
“我現在能想到的,基輔大公雅羅斯拉夫,裡加王公雅諾羅夫斯基,再加上波蘭國王波列斯瓦夫。”
哈拉爾德皺起眉,搖了搖頭:“雅羅斯拉夫離得太遠,雅諾羅夫斯基份量不夠,波列斯瓦夫可不是咱們這邊的。”
卡努特點點頭表示對自己兄弟的認同,嘴上卻說著完全相反的話:“首先我們可以等我們的見證人到了再去應戰,所以時間不是問題。雅諾羅夫斯基只是湊數的,只要他存在就足夠了。至於波列斯瓦夫,他當然不是咱們這邊的,可他也不是德國人那邊的,這就夠了。”
這樣的說法讓哈拉爾德懷疑的眯起眼。
但是最後,哈拉爾德遲疑的看著自己的兄弟:“你真的認為這些見證人的存在可以保證德國人不背誓?”
“不。事實上,我相信他們一定會背棄誓言,哪怕有足夠的見證人也好。”
這就是說,在馬格德堡等著北地人的,必然是一個陷阱——而且,在經歷了之前那次草率而愚蠢的伏擊之後,這個陷阱必然會更加的謹慎和致命。
“那你還要去?”
“這是個大好機會——向所有那些南方國家發出一個訊號,告訴他們,我們已經不再是各自為戰,互相敵對,因而活該被視作強盜,被忽視的一群野蠻人了。我們是一個國家,是一體的,沒有人能輕率的對待我們。”
聽到這話,哈拉爾德壓低了聲音:“為此,你寧願帶著兄弟們去死?”
歎了口氣,卡努特第一次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我沒辦法,兄弟——我承認,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非常憤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召集戰士的時候,我許下了恐怕根本無法實現的諾言。”
哈拉爾德皺起眉,隨即想起卡努特的話。這讓他的表情也變得陰鬱起來。
但安靜了一會之後,壯漢又笑著搖頭:“那可不一定,小弟,老話說的好,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除非它真的發生了。”
“對。”卡努特點頭,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可我們都知道,奧丁從來就跟仁慈、寬厚什麽的沒關系。我也無法想象,要什麽樣的祭禮才能使他感到滿意——所以,
這一次,咱們旅程的終點,恐怕是瓦爾哈拉。” 這樣悲觀的論斷讓哈拉爾德清了清嗓子:“我想,也許他會寧願你活著,這樣才能為他的大廳裡增加更多英靈。”
卡努特笑了一下,點點頭:“但願如此。可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咱們一起死在一場史詩般的戰役裡?”
“不只如此。”卡努特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兄弟,按住哈拉爾德的肩膀,“我們會光榮戰死,我們所有人。而我們的事跡將被那些見證人傳播開來,並最終讓所有北地人都知道。”
這話讓哈拉爾德笑起來:“得了小弟,咱們可不缺英雄史詩。”
“缺!我們缺少一首可以讓所有北地人共同傳唱的英雄史詩,我們缺少一首讓所有北地人意識到他們是一體的英雄史詩——我們的艦隊有多少戰士,他們來自哪些家族?當我們落入敵人的陷阱,奮戰身死之後,整個北地都將響起同一首頌歌。而這是徹底結束我們之間紛亂內鬥,使我們永遠成為一體的契機。”
“好吧……”沉默了一會,哈拉爾德才再次開口,“你確定,你死後,老大能繼續執掌整個國家?”
“當然,我知道,兄弟會控制全國的兵力,詩人協會把整個國家各地的事情編成歌謠讓我們了解遙遠地方發生的事情,教會對家族譜系的整理即使大家為自己的祖輩驕傲,也使家族之間的親緣關系明晰而且可信。可是……”
說著,哈拉爾德歎了口氣:“這個國家終究是建立在你的勝利和威望基礎上的。”
卡努特笑了一下:“還有神恩。”
“對,還有神恩。所以怎麽著?咱們該期待老大也得到神恩嗎?”
“不止那些,我的兄弟,不止那些——為了讓我們成為一體。我下令在全國修建道路,疏通水道,為的是讓各地的往來更加容易和頻繁;我下令創造文字統一發音,為的是讓所有人在國家內的各地都不會覺得自己到了外地;我把兄弟會裡的兄弟們派往不同地區的戰士大營並讓他們在當地娶妻,為的是讓各地的雅爾和卡爾們結成親家;我組建統一的商隊共同對外貿易,為的是讓所有的雅爾們感到他們確是有共同的利益。”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使我們能夠成為一體。瑞典、丹麥、挪威、芬蘭——以後可能還要加上伊爾林和蘇格蘭以及諸群島。只要老大能夠繼續執行這些,那麽我們是不必太擔心的。”
哈拉爾德哼了一聲:“那可不好說。那些老家夥不敢給你找麻煩,可不代表他們安生了——對各地的稅收、戰士大營,他們可上心著呢。”
“那是當然的。要是條件許可,他們寧願做各地的國王而不是長老。不過,誰能集合起足以對抗兄弟會的力量?”
卡努特十足的信心讓哈拉爾德別扭的扭了一下脖子:“我要是像你這樣對老大有信心就好了。”
“怎麽?你覺得老大不行?”
“哈……老大雖然本事沒你強,可心思比你細,做事比你穩重,比你可靠多了。”
盡管二哥的評價絕對算不上誇獎,但卡努特卻毫不在意:“那不就夠了?他會是個好國王的。”
“我可不那麽想。你知道,老大心腸太軟,不像個北地人,這才是最要命的。”
“咱們帶兄弟做事情,該宰人的時候就不能猶豫。可老大不成——要是別人跟他玩命,他倒也不含糊;可別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就心軟啦,總想著饒人一命。這怎麽成?”
哈拉爾德既然開了話頭,便索性把話一直說下去:“咱們帶隊伍的哪能那樣?誰要冒犯咱們,就得當場宰了他,要是有必要就得連他兄弟、兒子一齊宰了。要是給說幾句好話就原諒了冒犯,那以後人家準得覺著咱們好糊弄,那隊伍還怎麽帶?”
這話讓卡努特笑了起來。看著二哥,卡努特搖了搖頭:“這可不好說。”
聽到小弟的話,哈拉爾德瞪大眼睛:“我說你,你該不會也染上基督徒那一套了吧!什麽寬恕,什麽愛的?狗屁!”
“我給你說,你可別聽他們的!他們嘴上說的好聽,真做起事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就那些法國人, 什麽公爵,什麽伯爵,殺起自己人來一個賽一個的狠,怕我們不出力,還設什麽額外獎金,砍一個敵人的腦袋多給一些錢,不同身份的腦袋價錢不一樣!”
這樣的話讓卡努特笑了出來。
安慰的拍拍自己二哥的肩膀,卡努特將二哥摟住:“得啦老哥,老大是心腸軟,可是該乾的事情他什麽時候猶豫過?”
“我就是不放心!”
“你跟在他身邊太久啦。”
面對小弟的調侃,哈拉爾德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們是兄弟。”
“對。所以,為了老大以後能更順利,咱們得乾得漂亮點,讓所有人都知道,惹了咱們兄弟會有什麽下場,對吧?”
這話讓哈拉爾德也快活起來:“說的好,小弟,這就是你最討人喜歡的地方——咱們怎麽乾?”
“先去東岸,劫幾個村子——這次咱們要留活口——讓鐵匠們給咱們修補裝備,派農夫們騎馬去請咱們的見證人,等到見證人們到了,咱們就去幹掉那些見鬼的德國佬——總之,接下來咱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這話也讓哈拉爾德笑了起來:“你還說?是你有很多事情要辦——我還得繼續當我的後衛!”
“那就當好你的後衛——最要命的事終歸是要落在你身上,不是嗎?”
“對,對,要好久才會有一次。希望德國人多來點騎兵。”哈拉爾德不滿的抱怨,讓卡努特再次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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