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開始就衝在最前面,卡努特險些直接撞上扛旗的拉德。
但緊接著,蘇爾維便從卡努特身邊躥出,擋住了拉德,同時用短斧一指:“那個戴金盔的。”
聽到這話,卡努特腳步一頓,給兩個哥哥騰開地方,甩來步子朝著頭戴金盔的奧拉夫二世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按照頭一天夜裡約定的,卡努特身邊的各路好漢也都紛紛向著自己的對手衝殺過去。那些沒有分到對手的,也都紛紛上前各自找了挪威人廝殺。
不過,就像卡努特預計的那樣,他的兄弟加上狼皮武士和神殿衛隊,數量比起挪威國王的百塞克武士還要多得多——結果,神殿衛隊和狼皮武士尚且一對一的捉對廝殺,卡努特的兄弟們便使出了他們常常聯系的本事,兩三個人聯起手來圍攻一個敵人。
盡管如此,所有人中最先分出勝負的,卻是波美拉尼亞和不列顛射手。
兩個同樣提著弓箭的戰士不必言語,幾乎立即就將對方當成了自己最先需要解決的目標。
伴隨著“砰”的一聲響,不列顛神射手率先發難,一箭射出。
這一箭又快又準,幾乎讓奧卡命喪當場。
幸運的是,旁邊一名卡努特的兄弟毫不遲疑的舉盾,擋住了這一箭——即便如此,這一箭也透盾而出,直將箭頭送到奧卡胸口,才在奧卡身上的鎖子甲上停下。
還沒交手就險些送命,這讓波美拉尼亞騎兵首領氣得滿臉通紅,毫不遲疑抽了三支箭,飛也似的連續搭箭開弓,對著不列顛人將箭一支支連續射了出去。
看到那個從自己箭下撿回一條命的敵人竟然轉眼間就射出了三箭,不列顛人也是大驚失色。
不過,波美拉尼亞人用的是適於在馬背上用的短弓,弓臂長度和力道都沒有不列顛人的長弓那麽大,箭矢的來勢也沒那麽猛,再加上不列顛人早有準備,便連忙迅速平移,躲開了這三箭。
然而,沒等不列顛人站穩,波美拉尼亞人已經又是三箭射出。
不列顛人皺了皺眉。
他也是自幼就開始練習使用弓箭的人,自然清楚這種連續射擊對手臂造成的壓力有多大。就算對方使用的弓沒有自己的弓這麽強勁,也算得上是硬弓了——換句話說,對面這人,也是此道好手。
雖然對這人重視了起來,但巴德仍舊認為自己在勝算上更勝一籌——雖然對方射得更快,可終究力量弱了些,就算挨上一箭也行;而自己只要一箭射中,對方必然沒了性命。
這麽想著,巴德便一邊挪步一邊抽出第二支箭,穩穩的搭上了弓弦,慢慢的拉開。
之後,奧卡又是一連三箭。
似乎是連續射了六箭,手臂有些吃不消,這三箭竟然來得有些疲態。
但緊接著,奧卡卻突然向旁邊一閃,讓出身後十幾個射手。
伴隨著“殺”的一聲低喝,在巴德一臉的驚訝之下,十幾個射手齊齊放箭,一人兩支,二十幾支利箭將巴德周圍的一片空地全部覆蓋。
驚怒之下,不列顛人隻來得及站住腳步迅速側身,讓自己中箭的面積盡可能的減到最小。
而在巴德站定的同時,奧卡已經穩穩的站在原地,第一次開滿了弓,對準對手的脖頸,一箭射出。
在這樣的距離上,就是次兩等的射手也絕不會失手。伴隨著幾個挪威戰士的怒吼,不列顛人無力的捂著脖子上的箭杆,憤怒的轉身,使出最後的力氣開弓,試圖反擊。
遺憾的是,波美拉尼亞輕騎兵們已經在他身上插上了三支箭,而不列顛人的轉身也只是使他身上又多了五六支箭。
在解決了自己的主要對手之後,波美拉尼亞輕騎們迅速後退,將位置讓給了卡努特的兄弟們。
不過,對他們而言,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躲在手持劍盾的戰士們身後,波美拉尼亞輕騎們毫不客氣的開弓搭箭,對那些站在後排的敵人挨個射擊。
幾乎是同時,哈康和西格瓦特之間也決出了勝負。
盡管西格瓦特雙劍如飛,可終究無法攻破哈康的盾牌。在西格瓦特一次凌厲的雙劍下劈,狠狠的將武器砍進哈康的盾牌裡之後,哈康抓住破綻,扭轉盾牌,帶動敵人的同時一劍洞穿了西格瓦特的小腹。
和哈康比起來,托爾就顯得比較無奈。
因為並不知道那位揮大棍的主教尚未痊愈,卡努特安排了他對付。可當托爾舉著大斧在敵人中找了一圈之後才發現,敵人的陣列裡並沒有使用大棍的敵人。
但是戰陣之後,托爾又不能現跑過去問卡努特接下來怎麽辦。他也不敢隨便找個對手投入戰鬥——萬一他和人打上了,那揮大棍的再出來了,沒人迎戰,卻要壞了大事。
於是,這位曾經大名鼎鼎的海盜頭子,就隻得舉著斧子,不斷的將一個又一個好對手讓給別的兄弟,自己則眼巴巴的尋找著那個根本不會出現的“揮大棍的”。
在一乾兄弟分別找了對手血戰的時候,卡努特也和挪威國王鬥到了一塊。
這個比卡努特年紀大一些,也更加老於戰陣的武士對卡努特而言也算是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對方的力氣雖然不如卡努特,卻很懂得如何通過掌握距離來佔據主動,一開始就讓卡努特打得束手束腳。
而在發覺克文蘭人的路子不足以取勝之後,卡努特立即換了打發,施展開從羅馬人那裡學到的那種小巧狠毒的劍術,不再和對方比拚力氣,而是將劍盡量貼著對方的劍,不斷的拖割刺殺。
這樣突然變化的打法頓時讓奧拉夫二世大感不適。
北地人的打法,雖然有劍斧槍矛之分,可多半是些蓄力猛擊,狂劈重砍之類的路子,就算用槍矛,也往往大開大合,一往無前。
讓卡努特這麽一纏鬥,挪威國王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施展不開了——進攻的時候劍抵劍的不斷摩擦出火花,收手的時候也被對方壓製纏繞著不能痛痛快快的收手……
這樣的情況讓奧拉夫二世越來越火大,終於忍不住大吼一聲,揮起盾牌朝著卡努特的盾牌猛力一撞。
然而這正是卡努特期待已久的。他自己也是北地人,知道北地人面對羅馬人那見鬼的打法會有什麽反應。
對手大吼的同時,卡努特迅速下蹲,將盾牌向上一頂,抽回自己的劍對準奧拉夫二世因為盾牌上揚而露出的大腿就是一劍。
挪威國王慘叫出聲的同時,卡努特收回盾牌迅速前撞,讓大腿受傷的對手向後跌倒。
同時,卡努特邁步上前,一劍揮出:“哥!”
幾乎是同時,就在一旁不遠處,左手扛旗右手揮戟以一敵二的拉德暴喝一聲,一旗杆砸下。
而聽到卡努特的叫喚,早就等在後面的哈拉爾德毫不遲疑邁步前衝,對著自己已經瞄了許久的旗杆全力一斧。
手臂粗細的旗杆應聲折斷,卻還是向著卡努特的方向砸了下去。
為了躲開旗杆,卡努特不得不向左閃了一大步——這樣,原本應該砍下奧拉夫二世頭顱的那一劍也就自然落偏。
挪威國王慘叫著翻滾後退,將自己的寶劍和握劍的右臂留在卡努特面前。
拉德憤怒的大吼,丟掉手裡的旗杆抽出寶劍,同時接下馬格努斯、哈拉爾德、蘇爾維三人,並護住了奧拉夫二世。
但這位“百人莫敵”並不是真的百人莫敵,而他所阻擋的三人也不是尋常的戰士。在哈拉爾德用重斧磕開了他的鐵戟,馬格努斯架住他的寶劍時,蘇爾維便迅速繞到側面,一斧砍在他肩上。
即便有鎖子甲和皮衣保護,這一斧還是深可見骨。拉德大叫一聲,奮力推開哈拉爾德和馬格努斯的武器,一劍逼退蘇爾維,朝著三人丟出鐵戟,趁著三人躲閃的當抓起奧拉夫二世扛在肩上轉身就跑。
而這個時候,旁邊也有忠勇可嘉的效死之士衝殺上來,抵住了卡努特三兄弟和蘇爾維。
挪威人的王旗倒了。
這就是瑞典人約定的反攻信號。
轉眼間,瑞典人齊齊咆哮著發動了反擊。
但是,王旗倒下又立起來,也不是沒有的——盡管又是一驚,挪威人裡還有許多心存僥幸,仍在原地抵擋著,期待著王旗再被豎起來。
可這一回,挪威人注定要失望了——在緊張的抵擋著挪威人的進攻,同時期待著看著王旗的方向片刻之後,馬蹄聲和喊殺聲從北方響了起來。
在十幾名人馬具甲的鐵騎帶領下,百來名斯拉夫人狠狠的從挪威人的左翼殺進了挪威人的陣列。
挪威人本來就是最慌亂的時候,再被鐵甲騎兵如鐵錘般碾壓出一地屍體,又遭到斯拉夫人的隨後掩殺,頓時潰敗起來。
緊接著,伴隨著挪威人的歡呼、瑞典人的驚叫、斯拉夫人的嚎叫,整個挪威人的戰陣從北方開始,一路向南崩潰,並最終徹底變成了無可挽回的大潰逃……
緊緊的追著挪威人,瑞典人以不可阻擋之勢一頭殺進被挪威人佔據的營壘。
而挪威人如此慌亂,竟然一口氣逃到船上,並開始劃著船逃竄。
不幸的是,奧拉夫二世為了防止瑞典人鑿船,早下令將港口外的船隻全部拖上岸——這樣,原本足夠容納整支大軍的船隻,現在竟然給一半人用都不夠。
伴隨著無數慌亂的哭號咒罵和慘叫,很快的,湖面便也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