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斯人大軍壓上,卡努特便一腳將一個糾纏不清的敵人踹下去,抽身後退把自己的位置交給身後的一個克文蘭戰士,再衝著下面大吼起來:“托比斯,弓箭手拋射,城牆外五十步!”
聽到卡努特的話,托比斯愣了一下,之後便派出個人,一路小跑著衝上城牆,扯著嗓子對著卡努特大吼:“托比斯雅爾問你說什麽?”
“城牆外,五十步,把你們的箭都射光!”發現這樣紛亂嘈雜的戰場裡,自己的吼聲根本沒可能被挺清楚,卡努特又發現了自己的一個失誤——沒能提前約定和布置好旗號用來傳達命令,於是索性對著前來傳令的人接著大吼起來,“讓弗蘭韋德和他的人準備上!”
傳令兵點點頭,轉身剛要跑下樓梯,一支重標槍從天而降,一下子將他射了個對穿。傳令兵的身體晃了晃,一頭栽下城牆。
“赫爾的指甲啊!”看到傳令兵送命,卡努特憤憤的咒罵了一句,將盾牌背到自己背後,迅速的推開幾個人,對準城牆下的一個乾草垛,縱身躍下。
從乾草垛上翻下來之後,卡努特幾個大步跑到托比斯雅爾面前:“城牆外三十步,放箭,把你們的箭都射光!弗蘭韋德呢?”
“在城牆下。”說著,托比斯蹲下身子,抽出匕首在地上刻畫起來。
“你在幹什麽!”看到托比斯不但不下令射擊,反而開始在地上畫畫,卡努特頓覺一陣火大,再次咆哮起來。
“我得計算一下。”即便是眼下情況緊迫,托比斯雅爾仍舊不緊不慢,“想要射到城牆外三十步,弓箭射出的角度、張弓的力度、風向,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
“啊!”從這一仗開打以來,卡努特就不斷發現自己的失誤,不斷發現自己的不足,不斷發現實戰和書上寫的東西之間的差別。但是現在已經沒時間抱怨和後悔了:“那就把范圍擴大到五十步和二十步之間,這樣好了吧。”
托比斯雅爾點點頭,無奈的站起來:“好吧,就照你說的。”
不管托比斯雅爾怎麽指揮他的弓箭手放箭,卡努特徑直跑向弗蘭韋德:“敵人大軍壓上來了,咱們不能只在城牆上挨打。你帶人上城牆擋一陣,我帶人殺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聽到卡努特要殺出城,弗蘭韋德頓時緊張起來——盡管父親給他留下的勢力在國內是最大的,但如果沒有卡努特一直以來的幫襯,這勢力也早沒了——而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失去卡努特這個兄弟。
卡努特毫不遲疑的搖頭:“不是現在,不是這次——城牆上得有人告訴你的戰士們怎麽打仗。”
“當心。”
對這句叮囑,卡努特沒有回答,只是一邊朝著自家兄弟所在的位置跑過去,一邊擺了擺手,順手將盾牌摘了下來。
“聽著兄弟們,咱們得出去殺一陣。”看著自己的換血兄弟們,卡努特簡單的宣布,“照老規矩,五人一組,互相護持,誰也別衝太快,也別落在後面。”
“見著敵人別手軟,去送他們見赫爾。要是咱們失手了,正好下去看看赫爾是不是有對大奶子。”說著,卡努特自己也笑了起來。
“哈,”聽到卡努特的話,周圍的兄弟們都笑了起來,埃裡克更是舉起雙手,誇張的感歎:“啊,赫爾的酥胸啊,你怎麽那麽大。”
笑了片刻,卡努特收起笑容,看了看周圍:“備用盾牌呢?”
“那邊掛著呢。”埃裡克朝城牆下面一指——在那裡,不止備用盾牌,標槍和手斧也備下了不少。
卡努特點點頭:“一人帶一面備用盾牌,背後背好;一人帶一柄手斧。”
將備用盾牌在背後綁好,手斧別在腰間,戰士們迅速的重新在門前集合。
“我數到三,就開門,”說話間,卡努特就聽到了沉重的撞門聲。
緊接著,大門外的人又將破門錘向後拖,之後再次奔跑著撞向大門。
盡管看不到,卡努特還是緊盯著大門,在心底裡暗暗計數——那麽多人抬著一個家夥,必須協調步伐,所以他們前進、後退的步數是相同的,兩次撞擊之間間隔的時間也差不多。
第二次撞擊再次響起。之後羅斯人再次後退,卡努特仍舊在計數,但這一次卻緊張起來——他要在敵人已經開跑,但還沒撞上大門的時候打開大門:“一,二,三!”
聽到卡努特的命令,幾個身強力壯的兄弟齊齊大吼,猛的抬起門閂向著卡努特這邊一丟。在門閂被取下的同時,另外幾個弟兄則齊齊拉動繩索,打開了大門。
大門打開的同時,卡努特和他的兄弟們正看到門外一片混亂——無論是抬著破門錘的,還是負責舉盾保護的,看到大門突然打開,有的猛然止步,有的繼續前衝,讓原本嚴整的隊形變得混亂不堪。
“赫爾的酥胸啊!”似乎是剛剛埃裡克那誇張的吟詠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舉劍前衝的時候,卡努特忍不住就大吼起來。
緊接著,所有的瑞典武士都跟著他大吼著舉劍前衝。
這一百五十名武器精良盔甲堅固的戰士咆哮著衝出大門,迅速的向兩翼展開,猶如雪崩般壓向羅斯人的陣列並迅速的淹沒了那些靠前的戰士。
與此同時,托比斯雅爾指揮的弓箭手們所射出的箭矢也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
因為事先設置了許多擋箭板,看到城內終於有箭矢射出,羅斯戰士們便紛紛躲進擋箭板下避箭——結果,原本連綿不絕的羅斯人的攻勢就出現了斷檔。
而這一邊,卡努特麾下的瑞典戰士們五人一組,自如進退,每每三人圍攻一人,另外兩人在旁邊保護,讓羅斯人有千般武藝也施展不開,含恨飲劍。
在殺退了城門口的敵人之後,卡努特親自帶著十個小隊擋住正面的同時,另外二十個小隊則迅速向兩側散開,攻擊那些正在順著長梯爬牆的敵人,驅散他們,並掏出手斧砍斷長梯。
這樣,盡管長梯的另一頭還靠著鐵鉤掛在城牆上,這一頭卻已經無法攀爬了——至於是不是有羅斯人身手敏捷,能夠冒著標槍箭矢縱身一躍抓住一人多高位置的橫撐靠兩臂的力量把自己拉上去,就不在瑞典武士們的考慮之內了。
與此同時,弗蘭韋德也帶著劍盾武士們衝上牆頭,替換下了那些本來就不善廝殺的投槍手,和盾斧手一齊圍攻登上城頭的羅斯戰士。
那些最先登城的羅斯戰士此刻前有夾攻,後無支援,很快便被克文蘭人圍攻並殺死在牆頭。
看到剛剛還一派大好的局勢突然之間被打破,而且己方部隊還受到了不小的損失,留裡克元帥頓時皺起了眉頭,隱隱感到心疼——那些盾斧手和盾矛手可不是可以隨地召集的農奴或者有錢就能雇傭的遊牧民,而是他自己募集、自己武裝、自己訓練的戰士。
僅憑倒下的旗幟,元帥就判斷出,他至少折損了一百多名戰士:“米什科維奇,讓步兵撤下來,帶你的騎兵去碾碎他們!”
聽到這個命令,身披堅甲的騎士便點了點頭,按下了自己的旗幟。
緊接著,旁邊的戰士便吹響了沉悶的牛角號。
正在不住的突進後退的卡努特聽到牛角號,發現剛才還狂呼酣戰的羅斯人迅速後退,正不解間,突然聽到了隆隆的馬蹄聲。
想到羅斯人那巨大的戰馬和披甲的騎兵,卡努特頓時渾身一冷:“撤退,全體撤退!”
盡管對於卡努特的命令感到不解,那些曾經和卡努特或者卡努特的換血兄弟換血的戰士們還是立即壓住了追擊的欲望,迅速的向著中間靠攏。
緊接著,當卡努特帶著一眾兄弟迅速向著城門奔跑的時候,羅斯人潮水般的向兩側分開,露出了那些全身披甲的巨馬騎士。
提著長柄斧的鐵甲騎兵們迅速靠近,看著前面那群拚命逃跑的敵人,米什科維奇在面甲後舔了舔嘴唇——這群蠢貨自以為他們非常善戰,可到頭來還是要在他的大斧下哀嚎慘叫。
就在米什科維奇舉起戰斧,準備下令衝鋒的時候,那群已經聚集到了門口的克文蘭人卻突然齊齊轉過身來, 從腰間取下什麽東西。
之後,就聽那群戰士齊齊一吼,米什科維奇就看到上百柄斧頭呼啦啦的迎面飛來。
即便米什科維奇自信自己身上的鱗片甲足夠堅固,能夠擋得住這些斧子,他也不敢冒險讓自己胯下的戰馬用皮甲硬接這些戰斧——本能的,一群巨馬騎兵紛紛勒停戰馬,揮舞著長柄戰斧撥擋克文蘭戰士的飛斧。
與此同時,卡努特已經率領著隊伍迅速進城,臨走還不忘使壞:“把這原木捆拖進城,快關門,快快。”
幾個戰士俯身抓起抬破門錘的橫杆,七手八腳的拖著破門錘朝門裡跑。而一直等在門後的戰士們此時也連忙推著城門試圖將城門關閉,卡努特則先一步進了城裡,和另外幾個兄弟開始抬著門閂準備將大門重新閂上。
這時候,就看到氣急敗壞的巨馬騎士策馬前衝,揚起戰斧,一副不衝殺進來決不罷休的姿態。
“長杆,長杆,戳他一下!”眼見這騎士竟要強衝城門,卡裡便大喊起來。
聽到這話,旁邊幾個已經進城,正在喘息的戰士便抓起城頭跌落的用於推開長梯的長杆,朝著衝來的騎兵猛戳過去。
這一戳正中馬頭。吃痛的戰馬嘶鳴著揚起前蹄一通亂跳,險些將米什科維奇掀下戰馬。
在一群瑞典武士幸災樂禍的哄笑聲中,城塞大門緊緊關閉,轟然落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