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柳月以為他無法從號脈上號出結果時,他的眼神卻是直直地看向了柳月的腋窩,那眼神太過犀利,仿似能把人看穿。
柳月當即心神一跳,暗暗地發覺穿幫了,她不死心地抬眸看邱謙,邱謙的目光也正好朝她臉上瞟來,四目相觸,不消說彼此已經心照不宣。
“呵,我現在好像覺得不痛了。哎,你也不必苦惱,我這肚子想痛的時候痛,不想痛的時候就不痛了,比如說現在就好了。”
同為行家,柳月知道隱瞞不了,於是尷尬一笑,說得奇奇怪怪。
不過,她暗中也是佩服邱謙的醫術,居然能識破她的偽裝,看來邱謙的確有些過人的本領,難怪宮內會把他傳得那麽神乎其神。
肚子還有想痛與不想痛之說?
邱謙納悶地看看柳月,憋不住地想笑。
從柳月阻攔他診斷病情的方法,他也知道柳月的厲害,若不是一個懂得行醫之人,是萬萬想不到此等高明的手法的。
“柳月姑娘的身子著實奇怪,邱某一時也難以診斷。”
邱謙也不說破,柳月看起來不壞,她既然假裝肚子疼,那必然是有她的理由。
“嗯,那邱禦醫你以後多多來,我歡迎之至。對了……”柳月仿似拍馬屁一般地說著,突的想起邱謙對她的稱呼,窘然笑道:“聽你叫柳月姑娘好生別扭,你以後叫我柳月,或者月,再或者月兒也行。”
邱謙醫術高明,她不由的就想跟邱謙套近乎。
“月。”看著柳月的真誠,邱謙情之所動,脫口就呼,發覺不妥,他俊臉一紅,窘得想逃離柳月的視線。
柳月觀了觀他稍顯別扭的姿態,道:“沒關系,叫我月很好聽,你是第一個這麽叫我的人,通常別人都叫我柳月。”
“是嗎?”被柳月的豪爽感染,邱謙淡然一笑,不再因這稱呼而有絲毫的羞色,說罷他突然想起海棠給他送去的噬血蟲,又道:“那隻噬血蟲聽說是你叫海棠送過去的,謝了,那蟲子不錯,大有用處。”
柳月點點頭,面上笑意綻開,“對,你好好用吧,噬血蟲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看到柳月迷人的笑顏,邱謙不由自主地呆住,回眸一笑百媚生,月竟然是這樣的女子。
“應該可以了吧?”
柳月看邱謙還把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提醒邱謙時,不禁發笑,邱謙有一雙漂亮的手,皮膚白,手指修長,有這樣一雙手的男人似乎不多見。
“哦!”恍然發覺自己的失誤,邱謙心神慌亂中拉下柳月手腕的衣袖,目睹柳月白皙柔嫩的肌膚,他胸中抑製不住地砰然跳動。
“咦!海棠,你啥時候來的?”柳月心情大好之時,抬眸瞥見站在門口想進卻未進來的海棠,詫異道。
海棠貌似做賊心虛地瞄了瞄柳月,道:“海棠回來有一陣子了……哦,若是邱禦醫為你診治好了,那海棠就送他回去吧。”
在柳月面前她會自稱“我”,但在別人面前她一向都自稱為“海棠”,很懂規矩。
像是怕人揣測到他的心裡,邱謙瞧見門外的海棠,就站起身來,“月的身體已經無礙,待我回去開藥方,熬些藥調理調理就行。”語畢提起藥箱就要出門。
“那謙走好。”聽邱謙稱呼她為月,柳月莫名地高興,她當即也不做作,直接稱呼邱謙為“謙”,標準的你來我往。
那一聲“謙”柔柔地傳入邱謙耳中,登時激起他心中微波,他愣著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柳月,女子毫不保留地朝他微笑,那笑該死地讓他心動神迷。
出了門,他並未讓海棠真正的相送,他怕他的心思會暴露在人前。
然而海棠與他在玉竹苑的小道上分別後,卻並不直接回玉竹苑,遲疑了好一陣,海棠終於朝上書房走去,李總管的吩咐,她不敢違命,而她也知道這是皇上的指示,縱然她有八個膽,她也不敢像柳月一樣變著法地違抗皇命。
“海棠,你給從實說來,那月姑娘到底怎麽回事?她是真的肚子疼嗎?”
上書房內,李大英站在東方朝陽批閱奏章的桌側,看著地上跪著不敢抬頭的海棠問話。
東方朝陽鳳眸微闔,臉色酷酷地,等著堂下海棠的回話,被柳月氣到極限後,他忽然學乖了,不氣,換一種方法來了解柳月,或許,他會找到整治那丫頭的方法。
他像是累了,懶懶地往後靠著椅背,手肘枕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托著下巴,間或摸摸他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另一隻手則在黃布覆蓋且滿是奏折的桌上輕輕敲動,那食指上血紅的玉戒,一閃一閃地,耀眼奪目。
他倒是無意,但他這模樣也太誘人了些,縱然李大英已經看慣,亦是目中冒出驚豔,而後搖頭,他這魅惑世人的主啊,若不是他下令不讓宮女直視他,那這鳳翎國皇宮豈不全都亂了套了?
“奴婢,奴婢……”海棠跪著,雙手爬在地上,全身抖顫,害怕的心裡半點藏不住,她適才去林姑姑那裡問今日之安排,卻是被李總管叫了去,吩咐她做一些她不願又不得不做之事。
“你倒是說呀!”李大英等得著急,咬牙冒火地吼,簡直想下來踢人。
“奴,奴婢……”海棠結舌地開口,雙唇顫動,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柳月對她好,她不想出賣柳月,不想啊!
仍然等不到她的回話,東方朝陽不悅地鳳眸一眯,冷然開口,“沒用,來人,拉出去砍了。”
他語聲不大,亦不駭人,可以說好聽得如灌蜜糖,但就是他這貌似不經意地說出的話,才是真的叫人膽顫心驚,通常他要殺人時,不需要太多的怒火。
海棠嚇得心下一驚,回頭瞥了眼就要進門的侍衛,急急脫口道:“不,不,奴婢,奴婢說,奴婢說……”
她聽說過東方朝陽的性子,因而她若不想死,就只有做出一些違背良心的事了。
東方朝陽聽罷眸光一動,在桌上敲動的手指往外示意了下,讓領命走進的侍衛退了出去。
“那你倒是說全了,月姑娘背地裡是怎麽說的?她的肚子疼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大英見海棠松了口,走下來問道。
他本來也相信柳月是真的肚子疼,只是他回來把這事稟報給東方朝陽後,東方朝陽立即懷疑其真實性,並且還安排他從旁了解柳月,這所謂的從旁,他當然只能從海棠身上下手了。
“月,月姐姐,她,她……”海棠輕輕抬起了點身子,看著李大英的腳,抖抖顫顫地回話,“她,她說‘我就是不願意陪那鳥人遊園,我不喜歡他,懶得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