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心怡對鏡卸妝。
納蘭德聿坐在床邊,看著心怡的背影,甩出了一句話:“你現在可以給我一個解釋了吧?”
“解釋什麽?”心怡明知故問。
“於嘯泉。”納蘭德聿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
“他是來殺我的。”心怡很簡單也很輕松地說。
納蘭德聿冷笑一聲,道:“殺你?如果這世上只有兩個男人不會殺你的話,那麽除了我,另一個就是他!他和我一樣愛你!”
“我知道,在他們總舵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他愛你,所以你就故意放他走!真好!如果我今天晚回來,你會不會和他一起走?”納蘭德聿已經被妒火燒得沒了理智,“當年,你在天地會總舵呆了三天,你和他有什麽?”
聽他這麽一說,心怡也有點惱火了,於是把摘下來的簪子往台上一扔,說:“納蘭德聿,我可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什麽,你卻這麽想我,你以為我和他有什麽?”
“這要問你,我怎麽知道!”納蘭德聿虎著臉說。
“你對我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嗎?我可是清清白白嫁給你的。”這是事實,納蘭德聿沒法否認,也發現剛才自己的話說得過分了,隻好說:“他為了你都跑到我們家來了,我當然會有想法。”
“他終於想起來了,你為什麽會打贏他,因為那本名冊是我拿的,所以他要為天地會的兄弟們報仇。”
“可結果下不了這個手!”納蘭德聿對於嘯泉也算了解。
“對,本來他已經要走了,正好你回來了,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讓他脅持,放他走!”
心怡對納蘭德聿這麽不信任自己,十分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你和他之間的關系太微妙了,階級政治的因素已經把一對朋友變成了對立的,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反目成仇!可我沒想到我們風風雨雨地走過來,而且夫妻幾年了,你居然還會想歪!”
納蘭德聿對自己的口不擇言已經有點後悔了,但不肯承認,“我和他不是朋友!哼,他是我的克星!”
“你又何嘗不是他的克星,其實,在你們兩個的心底深處,都把對方當成朋友的,否則,他不會在破廟裡下不了手,妙峰山上要殺你也容易,他只要在呂四娘之後補你一掌。”
納蘭德聿帶著醋意說:“你對他很了解啊!”
“對你我更了解,成親那天,你為什麽不讓康熙殺了他,他根本逃不掉,攻打天地會,你殺了其他人,惟獨放過了他。”
納蘭德聿無語了。
心怡氣他死要面子,故意接著說:“今天呢,你為什麽又放過他?我要是你,明知道他不會傷害我,一定不放他跑,亂箭射死他,而我是他的話,就逼你自殺。”
“我和他都做不出那麽絕的事。”納蘭德聿道。
“我做得出,我放火燒了他的總舵,我把名冊交給了你,讓你輕而易舉地端掉了他的窩。”
聽心怡這麽一說,納蘭德聿再也沒話好說,過了一會兒見心怡也不理他,自顧自梳著頭髮,心裡便懊悔得不行了,於是搭訕道:“頭髮很漂亮的,不用梳了。”
心怡暗暗好笑,仍不理他。
納蘭德聿覺得很沒落場勢,隻好厚著臉皮來到心怡身後,奪過梳子,道:“我來幫你梳。”
心怡一把又奪回,扔到梳妝台上,然後來到床邊,鋪著床。
納蘭德聿索性無賴了,反正也只有他們兩人,從後面一下抱住心怡,心怡沒防備,頓時被他壓在身下。
“放開啊,被你壓死了。”
“終於理我了。”
“你很無賴啊!”
“不生氣了,啊!”說著,乘機偷吻一下,又道:“你,你真的一點點都沒喜歡過他?”
“你說呢?”
“他,不比我差啊!”
“誰說女人戀愛的時候智商是零,我看男人吃醋的時候智商才是零,如果我對他有情,會做得這麽絕嗎?今天我是故意讓他狹持的,放他走,那是因為我愧疚,天地會那麽多條人命啊,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不希望再添罪孽。德聿,你可以懷疑任何事,獨獨不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我也無話可說了。”
“對不起,我早就知道他愛你,他看你的眼神和我看你的一樣,我心裡能舒服嗎?今天,你和他故意演這麽一出戲,我,我心裡當然會七想八想。”
“所以你就亂吃醋,亂發脾氣。”心怡使勁想掙脫他,但掙脫不掉。
“我吃醋是因為我在乎你,我愛你,他說得對,我娶了一個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妻子。”
心怡偎在納蘭德聿懷中,小粉拳用力捶著他:“你氣死我了。”
“偶爾吵吵架,會加深夫妻感情。”納蘭德聿嬉皮笑臉地說。
“歪理十八條,就會找借口。”這個架就算吵完了,無傷大雅。
納蘭德聿感歎道:“和他相比,我覺得我很幸福,而他處處不如意,天地會元氣大傷,我和他勢如水火,你又對他那麽絕,難怪他說從此江湖上沒有於嘯泉這個人了,不管作為朋友還是仇敵,我都為他難過。”
“離開刀光劍影過普普通通的生活,不好嗎?”
“是啊,說不定他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畢竟曾經是朋友啊!
“那我們呢,我們也該有個全新的開始,德聿,我想走了。”心怡終於要走了。
納蘭德聿一驚,“什麽叫想走了,你要走到哪裡去?”
“我想離開京城,你願意放棄現在的高官厚祿,放棄這個王爺的頭銜,放棄你手中的權力和我一起走嗎?”心怡問道。
“什麽意思,說明白點。”納蘭德聿一下子還沒明白過來。
“我知道權力很誘惑人,侍衛統領和德親王不能相提並論,別說你了,就連我,曾經有一段日子也很陶醉於權力,多威風啊,當有人跟在你身後巴結你,奉承你,對你殷勤百倍,對你搖尾獻媚,這心裡就會有一種東西在不斷地滋長擴大,所以,古往今來永遠會有一段段骨肉手足相殘的悲劇發生,多少人成了權力的犧牲品,幸好,我還清醒,沒有深陷其中,康熙駕崩後,我就有了要離開的念頭,可有幾件事一直牽製著我,讓我處在內憂外患中,外患已經解決了,天地會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內憂則是雍正,以前他的龍椅沒坐穩,處處讓我三分,而現在,我成了他的心腹大患,身為皇帝是不可以讓別人知道他的心思的,我犯了他最大的忌諱。其實,打從我踏上大清朝的土地,就開始了一場生死遊戲,原本只是為了保命,可是後來,我卻想在這場遊戲中贏,為了要贏,我學會了玩弄心機;學會了爾虞我詐;學會了勾心鬥角,我把在現代所學到的一切都用在了這個遊戲中,憑我的智商,一路過來,順順利利,旁人眼中,我是康熙跟前的紅人,雍正背後的軍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光無限,我也以為我贏了很多,但是,我真的贏了嗎?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忘記了一個最重要的遊戲規則,事實上,除了贏得你的愛,我什麽也沒贏到,也不可能會贏。在這個世態炎涼的社會裡,到處是剝削、壓迫、欺詐;到處都充滿了血腥、銅臭和罪惡,面對這個黑暗而又汙七八糟的朝廷,我的思想觀念旁人無法接受,我的力量是如此地渺小,我可以懲罰一個朱縣令,可我不能懲罰天下所有的貪官汙吏,我可以幫一個王大牛討回公道,但我幫不了其他的張大牛,李大牛,在天地會那些人面前,我可以理直氣壯地為康熙辯護,可面對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裡的窮苦百姓,面對因為一句話、一首詩而陷入文字獄的書生才子,我根本無言以對。這個遊戲該結束了,雖然我回不到未來世界,但可以回到原來的我,雖然找不到真正意義上的世外桃源,但可以效仿陶公結廬而居,過一種清淨、自在的生活,德聿,你願意嗎?”心怡把這些年來感受以及現在的苦衷統統吐了出來。
納蘭德聿其實也為官場所累,於是很理解地說道:“我和阿瑪都不是熱衷權力的人,雖說君父臣子,為人臣,就該忠於君,但我也聽過小棒受,大棒逃的故事,現在有大棒,甚至是大刀要揮來,難道我還傻傻地坐以待斃嗎?”
“你真的能拋下這些功名富貴?不後悔?”
“功名富貴如浮雲,世界上有比權力更重要的東西,再大的權力,再多的富貴也換不來愛情和親情。”
“德聿,我,我沒有看錯你,我很慶幸我沒有嫁錯人。”心怡激動地摟住了納蘭德聿,兩人緊緊相擁。
要走也不是這麽容易的,家裡那麽多的人要安置,雖說很多東西都不要了,但畢竟那麽大的一個家,就算隻帶金銀細軟也有很多東西要收拾,要不驚動雍正是有點難度的。幸好納蘭宏有個好朋友薛言,薛言幫著把他們要帶走的東西都先放到了自己家裡,然後在說定的日子裡替他們運送出了城,然後再去替他們解散家中的仆傭,而心怡和納蘭德聿在走之前,寫了信讓弘歷交給雍正。
雍正看了信後,把信往桌上一扔,“心怡,你太聰明了,聰明得我沒法再留你。”說著,沉下臉來,“你以為你走得了嗎?”
城外,納蘭一家和薛言及薛家三姐妹依依惜別後,大虎二虎分別駕駛著兩輛大馬車,納蘭德聿騎著馬護在旁邊,朝著遠方奔馳。
行了一個時辰後,心怡挑開簾子,道:“德聿,停一下好嗎?”馬車慢慢停下。
“怎麽了?”納蘭德聿以為她們要解個手什麽的。
哪知心怡說:“等一個人來送行。”
“誰呀?”納蘭德聿想不出誰會來送行。
“雍正。”
“他會來送行?他來送葬吧!”納蘭德聿也挺幽默。
“你和他君臣一場,我和他也算朋友,我們沒有理由不辭而別,再說了,我們是搬家,不是逃難。”
“我們不是留信給他了嗎?”
“他也應該快來了,我們向他當面辭行,這樣大家都可以放心。”說著,跳下馬車,到路邊采起了花。一會兒,抱著一大簇鮮花問納蘭德聿:“漂亮嗎?”
納蘭德聿指著遠處飛揚起來的塵土,說:“你怎麽不問問他?”
大家順著納蘭德聿指的望去,遠處,策馬急馳而來一群人馬,很快,他們來到了馬車前,領頭的正是雍正,後面的近十個人手中都拎著一個個圓圓的東西。
心怡把花放在小梅子手中,和雍正打著招呼:“你怎麽這麽晚啊,我等你好久了。”
“心怡,朕實在是佩服你,居然還敢在這裡等朕。”雍正太意外了。
“從你認識我開始,可曾見過我有什麽事不敢的嗎?”
“你知道朕為何而來?”
“你不是知道我是什麽都知道嘛,我又怎麽會不知道你是為何而來?為了永絕後患嘛!”怎麽像繞口令啊!
“知道朕為何不能留你嗎?”雍正又問。
“因為我太知道。你是皇帝,要保持神秘的感覺,不能讓別人猜到你的心思,只有這樣,臣民才會對你臣服,才會對你畏懼,所謂君心難測嘛,這樣,你才有做皇帝的威嚴,而我卻明白你的一切。”到了這時候,心怡也不需隱瞞什麽了,坦然地說道。
“其實,朕非常欣賞你,可惜,你太知道了,你在,朕如芒刺在背,所以你必須死。”既然心怡這麽坦白,雍正又何必再裝腔作勢呢!
心怡笑笑說:“如果我怕你殺我,就不會在這裡等你了,既然在這裡等你,就不怕你殺我。”
雍正也笑笑說:“你以為納蘭德聿能救得了你嗎?他也是自身難保,知道朕身後這些侍衛手中拿的是什麽嗎?”
“知道,血滴子。”
雍正歎道:“朕這麽秘密研製的東西,你居然知道,你說朕還能容你嗎?”
心怡咯咯一笑:“你本來就容不下我。”
“既然知道這是血滴子,就該明白納蘭德聿武功再好,也逃不過。”
“我不信,我要領教一下血滴子的厲害。”納蘭德聿尚不知血滴子為何物。
心怡可知道,忙攔道:“德聿,不要試。血滴子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級如囊中探物,你的武功能躲得過一個二個,但絕躲不過這近十個。”
“我不能讓他殺了你。”
“他殺不了我,保護我的另有其人。”心怡無懼地說。
“朕不相信世上有人能敵得過血滴子。”
這時,聽到路旁樹上有人說話:“我也不信血滴子有多厲害。”
納蘭德聿一聽就聽出來了,抬起頭說:“於嘯泉,怎麽又是你?”
於嘯泉跳下樹,說:“納蘭德聿,我們聯手一次如何?”
“你什麽時候來的?”心怡奇怪道。
“我要去遠遊四海,本來想去你們府上道個別,誰知撲了個空,於是就趕過來,剛到,正好聽到你們談什麽血滴子。”
雍正哈哈一聲,道:“天地會總舵主,很好,納蘭德聿,你勾結叛黨,這下朕殺你們可是名正言順了。”
“我們和叛黨勾結,該殺,你和叛黨卿卿我我,如膠似漆的,該論什麽罪啊?”心怡手裡的牌也不少。
“住口!”雍正高聲喝道。
“偏不!我要告訴天下人,堂堂大清朝的皇帝正打算加入天地會。”心怡故意大聲嚷著。
“我沒聽錯吧?”於嘯泉驚訝道。
“當然沒有,我說,你們天地會收不收他啊?”
於嘯泉一本正經地說:“收,怎麽不收,正好總舵主的位子空缺,他加入,就給他坐,不過,我有點胡塗,天地會是反清複明的,他可是清朝的皇帝,他要反他自己嗎?”
心怡朝於嘯泉伸了伸大拇指,得意地衝雍正一笑。
“朕不和你們口舌之爭,來啊,殺了他們!”雍正的耐心到頭了。
侍衛們揮舞著血滴子衝上前來,納蘭德聿和於嘯泉立刻凝神聯手迎戰。很明顯,他們倆敵不過血滴子,隻一會兒,便險象環生。
大虎二虎想要幫忙,可根本插不了手。
“住手,住手,雍正,你讓他們住手!”心怡大吼。
“你說朕會聽你的嗎?”雍正勝券在握,傲然回答道。
“你可以不聽我的,可你得聽你皇阿瑪的。瞧瞧這個!”心怡手中舉著一塊金牌,金牌上如朕親臨四個字。
雍正一呆,忙喊:“住手!”
雙方罷戰了。
心怡又對雍正喝道:“跪下!”
“什麽,你要朕跪下?”雍正真懷疑自己聽錯了。
旁人也是一愣,要當今皇帝下跪的,只有兩個人才做得到,而這兩個人都已經不在了。大家瞧著心怡,想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賣什麽藥。
只聽心怡說:“雍正,跪下接旨。”
“接誰的旨?”雍正想,現在只有我寫旨要別人接,哪有誰還能給我旨意。
“自然是你皇阿瑪的。”
“皇,皇阿瑪另有遺詔?”。
“你到底想不想接旨?”
雍正無奈,跪下道:“胤禛接旨。”
心怡從小桔子手裡抱過清清,脫下她的外衣,把裡子挑開,從裡面拿出一條絲帕,在雍正面前展開,“康熙五十九年,天降奇女,朕允諾護其一生,現朕余日不多,日後孤女無依,恐遭他人欺凌,故留金牌一塊,密旨一道,見牌如見朕,接旨者及其後任歷代皇帝須完成朕未能完成之事,保護心怡與其子女家人世代平安。欽此!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九。”
念完,心怡把絲帕反轉給雍正看,“看清楚了,可是你皇阿瑪的筆跡?”
對於康熙的筆跡,雍正再熟悉不過了,隻好說道:“是,胤禛領旨。”
心怡收起帕子,“從我說出知道遺詔的秘密後,就惹了一身的麻煩,最大的麻煩就是你,你皇阿瑪太清楚你的為人了,所以他答應保護我一輩子。”
雍正歎了口氣,說:“朕總是輸給你。”
“你沒有輸,我也沒有贏。”
“留下來吧!”雍正挽留著。
“我在你身邊,你放心嗎?我走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的雍正皇帝,我也可以快快樂樂地過我想過的日子。”心怡已經不留戀以前那種日子了,說著,拿過花遞給雍正,“送給你。”
雍正看看花,接過道:“朕會記著你的。”
“我也會的,皇上!”
“第一次呀,你開口叫朕皇上。”
心怡笑著說:“皇上保重!”
雍正點點頭,轉身上馬,又問:“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永遠不會了。”
見雍正帶著人馬離去,大家才舒了一口氣。
小籃子說:“格格,您有康熙爺的密旨,早點說嘛,剛才我們都緊張死了。”
“別再叫我格格了,我現在不是了。話又說回來,如果我早說了,你們能見到當今兩大高手聯手勇戰血滴子嗎?”
“你拿我們倆的命開玩笑。”納蘭德聿怪道。
“早就告訴你血滴子很厲害啦,誰讓你不聽老婆的話!你們這些大男人,就是愛逞英雄。”對呀,心怡早就說過,是你自己不聽,怪誰呀!
“這筆帳先記著,回頭再罰你。”
於嘯泉哈哈笑道:“納蘭德聿,我看這輩子你都沒機會罰她。”
“幸災樂禍!”納蘭德聿瞪了他一眼。
“諸位,我也該走了,你們一路珍重!”於嘯泉見沒事了,也打算離開。
納蘭德聿道:“你也珍重!”
“你們倆不握一下手嗎?”心怡瞅著兩人說。
納蘭德聿、於嘯泉同時說:“不握!”說完後,兩人互視,隨後擁抱,互相拍著對方的背。
“好朋友?”納蘭德聿問。
“好朋友!”於嘯泉回答。
心怡看著他們如此,知道他們已經完全擺脫了過去的陰影,都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於嘯泉對眾人抱了抱拳,大步離去。
“我們也走吧!”納蘭德聿說道。
“自由了,我要去看大漠孤煙直,我要去科爾沁草原騎馬……”心怡大聲喊著,此刻,她感到無比自由。
上部完
心怡能否回到現代,納蘭德聿和於嘯泉後來還會不會再碰面,他們的子女長大後還會遇到什麽事,請看《天賜奇緣——下部(現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