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德聿聽得暗暗好笑,“你說得過心怡才怪!”
“因為什麽?你可以把清兵入關的理由推到吳三桂身上,那麽李自成呢?李自成在自稱闖王之前,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他為何要造反?因為民不聊生,因為官逼民反,想想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吧,當初他和李自成一樣,也是因為元朝讓他過不下去了,才起的兵,如果老百姓能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家,不用顛沛流離,如果他們家中有糧,身上有衣,如果他們能三餐溫飽,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他們是不會去造反的。明朝的滅亡不在於吳三桂,不在於李自成,在於明朝的皇帝,明朝的制度,而所謂的外敵入侵,只是加快了明朝滅亡的速度。”
“你是滿清的格格,自然為他們說話。”秦風咕噥著。
“我來自三百年後,在我這個未來人的眼裡,明清都是封建社會,都存在著剝削和壓迫,很多制度都是不合理的,都應該推翻,但是,凡事可以相互比較,你為什麽不肯承認有很多事情清朝要比明朝做得好,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心心念念地要反清複明?”
“他們是韃子,我們漢人為什麽要受韃子的統治?漢人的事應該由我們漢人來做主。”秦風又找到理由了。
“不錯,整個中國,漢人佔了大多數,滿人只是少數民族,但是他們也是中國人,也是炎黃子孫,你們不能因為他們的生活習俗、文化禮教不同於漢族而瞧不起他們,將他們視為蠻夷,排斥在外,滿漢回蒙,五十六個民族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拘泥於是誰做皇帝,只要他能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他就是一個好皇帝。我退一步來說,就算你們反清複明成功,你能保證你們推舉出來的皇帝會做得比康熙好?醒醒吧!斷了反清複明的念頭,歷史只會前進,不會倒退!”心怡又轉向於嘯泉:“於舵主,你若肯解散天地會,我向你保證,康熙不會再追究。”
“格格,如果我解散天地會,就等於向朝廷屈膝投降,你讓我怎麽對得起歷年來犧牲的天地會的兄弟,你讓我有什麽顏面去面對天下英雄?”於嘯泉一口拒絕。
“於舵主……”心怡還想再說。
於嘯泉打斷道:“格格不必再說,於某恕難從命!”
“舵主,別再和這個小魔女廢話,趕緊把她拿住,逼他們放人。”秦風在旁說道。
“想抓我,你做夢吧!上次是我不小心著了你們的道,你以為還會有第二次機會嗎?”既然道理說不通,心怡也就不想再說了,指指他們身後,“轉過頭去,看看你們身後。”
天地會眾人回頭去看,遠處滾滾黑煙直上雲霄,隱隱約約還能見到火光。
“看清楚了,你們的總舵已經被我燒了。”心怡冷冷地說道。
胤禛仰天大笑:“格格真是了不起。”
後面的官兵們也一陣陣高呼著:“格格了不起……”
於嘯泉傷心道:“心怡,我自認未曾錯待你,你為何如此絕情?”
心怡無動於衷地說:“於舵主,昨天我說過,過了昨晚,我們再見面就是敵人,再說,你那個總舵,我住了三天,已經比自己家還熟悉了,你還敢放心地把那裡當成總舵嗎?我幫你了了後顧之憂。”
“格格心思細密,於某不及。”於嘯泉現在已經心灰意冷,他被心怡傷透心了。
秦風怒道:“舵主,趁納蘭德聿受傷,先抓住他們再說。”
“秦風,你這個死胖子,頑固不化的家夥,我苦口婆心一番好意,只是希望少些殺戮,你以為納蘭德聿受傷就有機會嗎?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麽要羅哩羅嗦說這麽久,為的就是讓他有時間療傷,現在也療得差不多了。”
胤禛開口道:“格格不要再和他們浪費唇舌,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本王吧!”他指揮著後面的官兵,“來呀,將這一乾反賊統統拿下。”
官兵們一擁而上,和天地會眾人交戰起來,呂四娘見胤禛護著心怡,於是揮劍直奔胤禛而去,這一來心怡就落單了,孤身一人騎在馬上,於嘯泉見狀,連忙打發了一個官兵,向心怡掠去。
“格格,於某得罪了。”就在他將要抓住心怡時,橫裡有人摟著心怡飛快地躍開。
於嘯泉一愣:“納蘭德聿!”
納蘭德聿冷笑一聲:“於嘯泉,虧你還是一舵之主,暗箭傷人在先,乘人之危在後,還要欺負一個弱質女流,你算什麽英雄好漢?”
“和你的心怡相比,我是小巫見大巫。”於嘯泉現在是一肚子的悶氣。
納蘭德聿不理他,柔聲對心怡說:“他敢欺負你,看我怎麽教訓他。”
“哼,納蘭德聿,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教訓我?”
“別以為我挨了呂四娘一掌,你就能贏我,那一掌不算什麽。”
“好,那我就再來領教領教你這大內第一高手的厲害。”
“我就再和你比比,看看你這少林俗家弟子的神掌是否真能劈山?”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得起勁,就是不動手,心怡在旁左看右看,見他們說個沒完,於是嘀咕:“打就打唄,哪來那麽多廢話!”
“你好象很喜歡看人打架。”納蘭德聿現在才發覺他的未來妻子是這麽一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
心怡嘻嘻一笑:“兩大高手決戰,比看武俠片精彩多了,再說你又不會輸。”
“這麽肯定?”納蘭德聿很開心地問。
“那當然,最多他和你打個平手。”
還有什麽比得到自己心上人肯定的話更動聽的呢!納蘭德聿開心之余,也不看現在是什麽場合,得寸進尺道:“再給點動力。”心怡在納蘭德聿臉上輕吻了一下。
於嘯泉在旁看著,心中是又酸又痛:“你們親熱夠了沒有?”
“你嫉妒啊?”納蘭德聿故意說。
“少廢話,接招。”於嘯泉再也不客氣了,舉掌就朝納蘭德聿攻去,納蘭德聿推開心怡,迎面接掌,兩人纏鬥在一起。
另一邊,胤禛和呂四娘也戰在一處,“四娘,你乾嗎這麽拚命呀?”胤禛邊打邊說。
“別叫得這麽親熱。”
“親熱些不好嗎?姑娘家別這麽凶,小心嫁不出去,哎……下手別這麽狠,會要命的。”
“我就是要你的命。”
“好哇,有本事你就拿去,小王絕無怨言。”胤禛逗著呂四娘,呂四娘銀牙暗咬,發了狠地朝胤禛連連攻擊。
納蘭德聿和於嘯泉也鬥得十分激烈,“劈山神掌果然名不虛傳,掌上的功夫真的很厲害,看來上次和他比試,他是有所保留的。”納蘭德聿想歸想,口中卻說:“於嘯泉,你的神掌不過爾爾。”
於嘯泉也是心中佩服,“納蘭德聿不愧為大內第一高手,剛才明明還在吐血,現在卻像沒事一樣,他到底有多深厚的內力?”可嘴上也不饒人,“納蘭德聿,你的內傷並沒複原,別硬撐。”
“我沒複原,怎麽能接你的神掌?”納蘭德聿不肯吃虧。
“你硬提著一口真氣,只會加重傷勢,我看你能撐得了多久。”說著,於嘯泉的掌力排山倒海般朝納蘭德聿而發。
納蘭德聿也將功力運到了最高,全力對抗著。
“再接我一招劈山救母。”
“救爹也沒用。”
這一招,兩人雙掌相擊,雙雙被震退了十幾步後才停住,兩人看著對方,都不想再打了。
“納蘭德聿,為什麽你是朝廷的人?”
“為什麽你是天地會的?”
這時,秦風在旁大喊:“舵主,弟兄們抵擋不住了。”
於嘯泉放眼望去,天地會的人死傷過半,於是大聲喊道:“撤!”
“怎麽,要走啦,你不是要取我的命嗎?”胤禛見呂四娘想要撤招,哪肯啊,死死纏住不放。
“先記著,日後再來找你算帳。”呂四娘咬著銀牙道。
“好呀,不過你得給我留個信物。”說著,手從呂四娘臉旁拂過,取下一隻耳環。
呂四娘啐道:“不要臉!”
心怡在旁邊看得暗中直搖頭,歎道:“冤孽!”
於嘯泉迎上胤禛,“四娘,別和他糾纏了,快走!”呂四娘得空而走。於嘯泉和胤禛過了幾招後,虛晃一招,也縱身而去,臨走道:“納蘭德聿,於某日後再來領教。”
胤禛也不追趕,長籲一口氣:“總算能向皇上交代了,納蘭,你沒事吧?”
“劈山神掌沒有浪得虛名,好厲害!”納蘭德聿說著,吐出一口血。
心怡大驚:“德聿,怎麽了?”
納蘭德聿抹掉嘴角邊的血跡,“沒事。”
“沒事怎麽會吐血?”
“我被他的掌風掃到,沒關系,回去調息一下就好了。”納蘭德聿不想讓心怡擔心。
心怡不放心地說:“可你的臉色很不好啊,再吃一顆天山雪蓮吧!”
“不用,放心吧,真的沒事。”
胤禛在旁說道:“你們的悄悄話留著回去以後慢慢再說,現在該回去複命啦!”
“王爺眼紅了?”
“小王眼紅什麽?”
“王爺家有金山銀山,為什麽偏偏看中一隻普通的耳環?”心怡嘲嘰嘰地說。
胤禛被心怡說破,隻好含糊地說:“小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人家會來要回的。”
胤禛瞪了心怡一眼,轉身上馬。
納蘭德聿也扶著心怡上馬,兩人同乘一騎緩緩而行。
回到皇宮,把前因後果一說,康熙高興極了,“好……心怡,你算是給朕出了一口氣,幾十年了,天地會一直和朝廷作對,可朝廷卻始終奈何不了他們,今天,你居然火燒天地會總舵,真讓朕開心啊!這次你們做得很好。”
“皇阿瑪誇獎了。”
“胤禛,你,朕就不獎勵了,至於納蘭德聿,朕要好好獎勵。納蘭德聿解救格格、平亂有功,賜黃馬褂,晉為一等侯。”康熙一高興,就給了這麽大的官職。
“叩謝皇上天恩。”納蘭德聿跪下謝恩。
“納蘭德聿,從來沒人像你升得這麽快的。”胤禛笑著在旁說道。
心怡亦笑盈盈地望著納蘭德聿,納蘭德聿絲毫沒有笑容,相反,起身後一臉痛苦狀。
“德聿,你怎麽了?”心怡瞧出不對勁了。
納蘭德聿再也壓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人緩緩倒下,心怡衝過去扶起他,又拿出一顆天山雪蓮塞進他嘴裡。
“來人,快傳太醫。”胤禛忙叫人。
“怎麽回事?”康熙問。
“皇阿瑪,他先是遭人暗算,後來又和於嘯泉對掌,硬撐到現在。”
“怎麽不早說,快找個地方讓他療傷,太醫呢,怎麽還沒到?”康熙愛屋及屋,也焦急起來,忘了太醫根本治不了納蘭德聿。
很快,就有侍衛來抬納蘭德聿,最好的療傷地,當然是怡苑,大虎二虎雖功力不濟,但也起了些作用,他們輸給納蘭德聿的內力足以讓他清醒過來,之後,納蘭德聿便盤膝坐在床上運功療傷。
心怡、胤禛和怡苑裡的幾個都焦急地望著他,也不知多久,終於,納蘭德聿慢慢睜開了眼睛。
“德聿,你覺得怎麽樣?”心怡忙問。
“別擔心,已經不礙了。”
“真的嗎?你別騙我,剛才你也說沒事的。”
“那招劈山救母必須用全部內力才能對付,呂四娘暗算在先,我的功力打了點折扣。”
“你沒事就好,我去回復皇上。”胤禛朝一旁的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識相地退出了屋子。
沒人了,心怡絞了把毛巾,溫柔地替納蘭德聿擦去額上的汗。
納蘭德聿握住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我真的抓住幸福了嗎,它已經在我手裡了,不會再逃走了,是嗎?”
心怡偎進他懷裡,“是的,我們抓住幸福了,它會永遠在我們周圍,我感激老天把我帶到清朝,把我帶到你的身邊。”
“是的,我也感激它,感激它成全一段跨越三百年的姻緣。”納蘭德聿也擁緊了心怡。
此刻,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分開他們了。
很快,成親的日子到了,辦喜事是人人都開心的,整個侯爺府張燈結彩,園子裡掛滿了紅燈籠。府中歡聲笑語,下人們雖忙忙碌碌,但都一臉喜氣。
喜堂內,牆上貼著碩大的喜字,兩旁的紅燭高燒。堂內人聲鼎沸,眾賓客紛紛向納蘭宏道喜,納蘭宏一身新衣,滿臉喜氣,招呼著來賓們,忙得不亦樂乎。
“中堂大人到!”門外抱著來賓的名號。
張廷玉跨進廳門,“納蘭大人,恭喜,恭喜啊!”
“多謝中堂,今天一定要多喝幾杯啊!”
“一定,一定,今天不醉不歸。”
“雍王爺到!”隨著人聲,胤禛跨進了門,“納蘭宏,本王也來討一杯喜酒喝。”
“王爺大駕光臨,下官萬分榮幸,王爺請!”
剛落座,有人奔進來稟告:“老爺,皇上來了。”
納蘭宏立刻站起:“什麽?你沒搞錯吧?皇上怎麽會來?”
“沒搞錯,李德全李公公陪著一起來的,已經進了園子了。”
“快,快,快接聖駕。”納蘭宏慌了神。
“朕已經來了。”說話間,康熙由李德全扶著進了門。
大夥呼啦全跪下:“恭請皇上聖安!”
“平身!”
“皇上駕臨寒舍, 微臣未能遠迎,還望皇上恕罪!”納蘭宏誠惶誠恐地說。
“有什麽罪啊,朕也想來湊湊熱鬧,鬧鬧洞房,平日裡被那個丫頭鬧得頭疼,今天終於逮著機會鬧鬧她了。”康熙今天的心情特好。
眾人哈哈大笑。
“朕不會白喝你這喜酒的,李德全,把朕的賀禮拿來。”
李德全把一軸紙卷遞給納蘭宏,兩人當眾展開,卷上四個字“天賜奇緣”,底下是康熙的印鑒。
這是康熙親筆所書,沒幾個臣子能有此殊榮的,納蘭宏激動不已,連連叩頭:“皇上隆恩,臣感激涕零。”
“起來,你今天娶媳婦,別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成什麽樣子。哎,新人呢,還沒來嗎?”
“皇上請上座,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