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困了，然然蜷縮成一團貼在他的身邊，然然的頭髮還沒有乾。汪海摸了摸然然的身子，抬起手去關床頭的壁燈。電話鈴響了，嫂嫂從大陸的另一邊打來了電話。嫂嫂告訴汪海姑娘有了男朋友，嫂嫂有點擔心，姑娘的年齡還太小。汪海安慰著嫂嫂，讓她不必過於擔心，年輕人自然有年輕人的生活。

　汪海掛上電話，憂心重重地靠在床頭，他的思緒亂成了一團。“然然，”汪海叫著然然，然然好象已經睡著了，汪海又叫了兩聲，然然睜開了眼睛。“困了?我送你回去睡吧。時間還早，不到十一點。你還是回去吧。”然然怨恨地看著汪海，汪海卻不肯看她的眼睛。

　汪海的汽車停在然然住所的小區外邊，然然下了車，她用力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奔向樓房的大門。然然的頭髮冷冷的，她的心也是冷冷的。然然跑進電梯廳，使勁按了按電梯的按鈕。電梯正從樓上降下來。電梯的門打開了，然然低著頭跑進去，迎面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一下抓住了她的肩膀:“然然，你怎麽才回來?”“天啊！”然然叫了一聲，那個人竟然是龍熙。

　龍熙跟著然然上了樓，然然的表情很不自然。她有一點點懼怕龍熙，這樣的夜晚該怎樣和他一起度過?

　龍熙顯然有些著急，他有太多的話要說，有太多的事情要問。然然卻是冷冰冰的，她什麽都不想說，沒有辦法說。龍熙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然然。然然梳理著剛剛洗過的頭髮，那上邊還沾著汪海的氣息。

　然然把頭髮辮成一根辮子，盤在頭頂，轉過頭，看了一眼龍熙，眼睛裡是愧疚的憂傷:“龍熙，你走吧。我們沒辦法在一起了。”龍熙是一個敏感的男人，多麽細小的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他的臉上卻仍然能夠保持著石板一樣的平靜。“沒有關系，我們可以一起克服。”龍熙的語氣平緩且堅定。“我們是一起的，不能分開。”龍熙看著然然的眼睛，目光裡是執著的鼓勵。

　然然低下頭，她沉默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夜的寂靜能夠讓人清醒。然然倔強地抬起頭，她盯著龍熙的眼睛:“龍熙，你回去吧。我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龍熙搖了搖頭:“不會，我不再離開你。說定了，從今天開始，不一樣了。”

　然然無可奈何:“你別再來這裡了，真的。”龍熙又搖了搖頭:“那我帶你一起走。”然然淒淒地笑了，“別開玩笑了，我哪都不去。”龍熙有著軍人的堅毅，他相信意志可以改變一切。龍熙沒有說話，他隻是堅定地坐著，守著他愛的女人。

　然然坐不住了，她已經很累了。“你別這樣了，我受不了。”然然哀求著龍熙。龍熙站起來讓開了床鋪:“你躺下吧。天亮了我們一起走。”

　然然心裡苦苦的，她不敢相信龍熙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她脫掉鞋子，赤著腳站在龍熙面前。“你走吧，快點走吧。真的，我不能再看見你了。”龍熙一動不動。兩個人僵持著。然然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眼淚奔湧著，趴在龍熙的胸前，“都怪你，你還來找我。”龍熙把然然緊緊地摟在懷中，任她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襯衫。“別哭了，別哭了，是我不好。”龍熙安慰著然然，此時的話語都是多余的。

　過了好一陣，然然不哭了，她想告訴龍熙自己不是一個好女人，龍熙馬上製止了她。“別說了，我們不說以前的事情，我們說以後的事情吧。”然然點了點頭，她趴在龍熙的胸前，安穩地閉上了眼睛。夜馬上就要過去了，再黑的夜也有個盡頭，何況正是夏至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