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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皇》第一百零三章 豹紋身
陳遠若無其事的說:“現在,虹樺正在往這邊走,趁我沒有開口給她講6000萬的合同之前,你最好找個理由趕快滾蛋。”

 楊泊冷汗直流,隻好在劉虹樺重新入座之後,聲稱還有事情先行告辭了。反正他也沒什麽正事找陳遠,就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昨天晚上的感覺。倒是劉虹樺頗感意外,還以為是陳遠看自己只顧著跟楊泊談論古典文化而吃醋,趁著她去衛生間的時間給楊泊說了什麽。

 女人的豐富想象力讓陳遠大為歎服。

 劉虹樺撥好一隻基尾蝦,塞進陳遠嘴裡,說:“小樣,人家的人都是你得了,你還怕我被別人三言兩語騙走啊。”

 陳遠鄙視楊泊,就是因為這天晚上的這次簡短的交談,陳遠心想:“吹!使勁在我眼前吹!這點小事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要跟我結盟,腦袋怎麽想的?”

 獨耳獼猴上次交到陳遠手裡的是兩萬塊錢,按照那天說的話,陳遠當真是一分錢沒有動,一直妥善的放在身邊。但是這一天,打了一個電話之後,陳遠不得不動了先拿這筆錢用用的念頭。

 來到象州之後,陳遠已經有日子沒有給老家打電話了,不打不要緊,一打,才知道家裡為了妹妹讀高中的事情愁壞了。他家裡條件並不是很好,父母都已經退休,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生活,平時沒什麽大的花錢的地方還感覺不到什麽,妹妹這一上高中,家裡的經濟狀況立刻暴露出捉襟見肘的真實面目。

 總不能讓父母出去借吧?活了大半輩子,老了老了,再腆著臉出去找關系借錢,對於老兩口來說,那簡直是能要他們命的大問題。

 但是陳遠自己也沒多少錢,雖說他現在在永明電子的月薪已經達到了3000元,但是隻拿了一個月的工資而已,基本不夠。

 所以,陳遠最終隻好動用了那兩萬塊錢,把其中的一萬五打回了家。

 到了晚上,心裡極度不安的陳遠鑽進浪舞迪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林高歌、獨耳獼猴他們之後,遭到了他們的嚴重恥笑。林高歌說:“那本來就是周老大讓我們給你當零花的,你還不好意思什麽?”

 陳遠汗顏;又問:“周老大現在怎麽樣了?”

 獨耳獼猴輕輕一歎,說:“人是沒大事了,不過那天因為傷勢過重,又是利器傷,警察找上門去,盯的死死的,消息不泄漏的話還好,一旦泄露出去,估計著周老大就得進去了。”

 陳遠黯然點頭,想到那次火拚,完全是因為自己跟劉虹樺,心裡對周老大充滿了愧疚。

 林高歌試探的問他:“陳兄弟,最近是不是手頭有點緊?”

 陳遠在他們面前不好隱瞞,就說了說目前的境況。

 林高歌說:“這事簡單,不就是錢嗎?錢是孫子,想要還不容易?”

 陳遠以為他們又要掏錢,連忙搖搖頭:“錢這個東西,還是自己掙的花著比較舒服。”

 林高歌說:“有條掙錢的道,不知道陳兄弟感不感興趣。”

 陳遠一怔:“什麽道?”

 林高歌臉色凝重,緩緩說道:“陳兄弟還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對金牙貴說了一句什麽話吧?你說:想動浪舞,先問過我陳遠!”

 對這句話,陳遠還有印象,輕輕點頭,心裡對林高歌說得那個道算是有點輪廓了。

 果然,林高歌說:“陳兄弟,你現在還沒在道上混,不知道你這句話的威力,姓林的這麽給你說,你現在站在任何一家夜總會門口把這句話往那兒一放,什麽樣的店都得給你老老實實的交錢。”

 陳遠有點為難的說:“這——不太好吧?”其實他心裡已經動了,媽媽的,自己這句話真這麽管事的話,那還有什麽說的?像是浪舞迪廳,周老大的人在這裡坐鎮也是坐鎮,換一撥人坐鎮也是坐鎮,只要力量夠強,壓根沒人敢來鬧事,拿的錢純粹是白拿。

 獨耳獼猴也在一邊煽風點火:“你看咱弟兄們,平時花錢都不把錢當錢花。錢怎麽來的?都是這樣來的,混的這口飯,走的這條道!我們是靠力氣,是靠臉面,你陳哥不需要,我敢保證,只要你把名號一亮,這事就辦了!出來做生意都是為了求財,對不對?有人能保障他的安全,何樂而不為?出個什麽事,指望警察,那純粹是白指望,什麽時候不是事完蛋了,警察來收拾殘局?”

 陳遠默默的點上一支煙:“我再想想……”

 紅蜻蜓酒吧是象州市北城區一個處於鬧市區的夜場,面積差不多跟浪舞迪廳差不多,但是因為不是迪廳,不是TV,場子裡面要安靜的多,來這裡消費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大型公司的白領階層。

 可能是由於這些白領相當一部分早年都忙於奮鬥事業了,到了三十左右的這個年紀,很多還都是光棍一條,有男光棍,也有女光棍。像中國經濟較為發達的所有城市之中的酒吧一樣,經常在夜間泡吧的這幫男男女女們充分釋放自己的能量,為城市裡面層出不窮的一夜情事業增磚添瓦。

 紅蜻蜓酒吧,是象州市最為著名的一夜情滋生地。

 負責紅蜻蜓酒吧安全事務的是北城區不大知名的一幫小混混,差不多六個人,每天晚上都會在九點鍾準時出現在紅蜻蜓酒吧,守在門口的一張桌上。經常來的男人女人們心裡都清楚這幾個人是幹什麽的,每次來都客客氣氣的跟他們點個頭,才繼續往裡邊鑽。

 裡邊分了三個大區,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大吧台,環繞了一圈高腳椅,單身狀態的男人女人都會像是古代插草賣身的苦命人一樣,聚集在這個環形吧台周圍,或者尋找一夜情夥伴,或者被尋找。

 離吧台稍遠的位置是差不多三四十個明檔卡座,適合那些已經相當熟識的朋友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而靠牆的位置光線則要昏暗的多,外面的人需要瞪大眼睛,才能看清楚裡面是不是有人,據說,每天晚上都有一些超級豪放的男人女人聊的投機之後,直接在這裡拉開戰場。反正光線暗,身子一趴,聲音小點,誰知道裡面的人在幹什麽?

 這天的11點多鍾,六個小混混圍在門口的桌上,商量下個月的保護費是不是需要收的再多點。

 “夏天了,身上燥熱啊,紅蜻蜓的生意估計要比前一陣子強。”領頭的那個豹紋身說。

 他身邊一個長毛點頭讚同:“就是。像今天晚上,差不多全滿了,咱弟兄們工作量加大了不少啊!”

 明顯跟豹紋身關系能曖昧到床上去的一個小妞叼著煙說:“紅蜻蜓的老邵太摳,從他手裡難啊!”

 豹紋身瞪他一眼:“他就是鐵公雞,我也能把他身上的毛拔光!”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哥們,你把毛全拔光了,我們吃什麽?”

 六個小混混被人在中間扔了一隻死老鼠一樣蹦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盯著門口——門口昏暗,昏暗之中似乎站著三個人——豹紋身表情很橫,嚷嚷道:“哥們哪道上的?”

 “象桐大街!”

 昏暗之中,三個人款款走了出來,其中一個豹紋身認識。

 “操!”豹紋身使勁扔掉手上的煙頭,說:“猴子,他媽我的地盤,你來摻和什麽?”

 獨耳獼猴不跟他多計較,輕輕搖頭:“從今往後,這裡不再是你的地盤了。”

 小太妹叉著腰,斜瞅著獨耳獼猴,一臉不屑:“猴哥,今晚上吃飯沒噎著吧?看你神智似乎不大清醒呢。”

 獨耳獼猴冷冷盯著她,說:“毛長齊沒有?也敢在老子面前大言不慚?回去洗乾淨,改天老子手頭上一緊,就把你賣了掙錢去!”

 豹紋身大怒:“猴子,我的女人你也敢胡說八道,找死!”

 老拳一揮,照著獨耳獼猴的鼻子使上了勁。

 豹紋身也不是善茬,論打架也不是吃素的,這一拳打出去也是虎虎生威。小太妹的眼裡光芒大方,滿以為豹紋身這一拳鐵定能把滿嘴放炮的獨耳獼猴打個鼻血長流。

 誰想,豹紋身的拳頭打到獨耳獼猴的鼻子前方一寸的地方,再也打不下去了。

 驚駭萬分的豹紋身發現,自己的拳頭之所以打不下去,是因為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抓住豹紋身手腕的是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年輕人。

 “道上混的都跟你一樣,醫院不得忙死?”這個年輕人異常冷靜的說道:“出了這個門再動手,你小心點,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好說話。”

 豹紋身不服氣,抽回自己的拳頭,抬腳就踢這個年輕人的下陰。

 年輕人不退反進,兜手搭住豹紋身的腳腕,輕輕一掀,就把豹紋身掀倒在地上。

 幾個小混混一看這架勢,心裡哪個也不服,在自己地盤上讓人這麽捉弄,以後哪還有臉再在這裡混?啪啪啪啪啪幾聲,五個小混混摸出了自己的彈簧刀。

 紅蜻蜓酒吧的老板聽著這邊聲音不對,連忙趕了過來,攔在兩夥人中間,說:“怎麽了?怎麽了?有事好好說,動手動腳的這算幹什麽?”

 “老邵沒你事!”豹紋身一巴掌把他撥到旁邊去,衝著那個年輕人說道:“好哥們,劃個道出來!能過弟兄們這一關,紅蜻蜓的事我們就不管了。”

 獨耳獼猴身邊那個壯漢冷哼一聲:“你也配?!”

 獨耳獼猴更是不屑:“小膽很大嘛,在老子面前還敢摸刀?”

 跟著豹紋身的一個小混混似乎認出了獨耳獼猴身後的林高歌,湊到豹紋身耳朵邊上小聲說了句什麽,豹紋身盯著林高歌冷笑:“林哥是吧?你在象桐大街是號人物,不過似乎你在北城區也一般般吧,什麽時候把烏**伸出來了?改天哥們請你喝酒,今天的事跟你沒關。”

 “請我喝酒我沒意見。”林高歌的目光像是冷冰冰的刀一樣死死盯著他:“就怕你到時候沒命請我喝這個酒!”

 “他不是開玩笑,五秒鍾之內把刀收回去,你們還能四肢健全的回家,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豹紋身忌憚的就是這個年輕人,厲喝一聲:“你他媽哪位?”

 獨耳獼猴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樣看著他:“你不聾吧?難道不知道前段時間浪舞的事?”

 豹紋身一幫小混混全身上下立時打了一個寒顫。

 浪舞?

 白道上沒大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浪舞迪廳的血案,黑道上可是早就傳遍了,誰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誰不知道那個一拳撂倒了傳說一樣的“如影隨行”秦如影、蘇隨行的殺神陳遠?

 “大……大哥你不會真的是……”豹紋身的舌頭打起了結。

 第一次出來收保護費的陳遠竟有種比黑道教父更專橫的氣勢,點起一根比嬰兒手腕還粗的雪茄,低聲歎息:“五秒鍾到了。”

 豹紋身驚駭倒退,帶倒了身旁的桌子,摔碎滿地的玻璃杯。

 陳遠一伸手扯住他的頭髮,惡狠狠撞在地上,玻璃渣嵌進腦門,流了滿臉的血;那個小太妹嚇得連跑都不會跑了,陳遠沒有給她拳頭,伸出巴掌,一下給她清秀的臉龐留下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你運氣不錯,我打女人,但不會打殘女人。”陳遠連看都不看地上五個尿了褲子的小混混,對紅蜻蜓酒吧的老板老邵說:“一個月五萬,以後有人來鬧事,你讓他先去問問陳遠。”

 坐在浪舞迪廳裡那個往常的位置上,喝著往常一直在喝的啤酒,陳遠腦袋還有點迷糊;準確的說,像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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