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刷的站起身,冷電似的目光在那群人身上掃動。
那年輕人詫異的朝他看過來,兩人眼神在空氣中交織。陳遠順手抓起一枚生雞蛋敲進玻璃啤酒杯中,一口吞下。在那人威勢之前,他猶有余暇做別的事情,顯得滿不在乎,好幾個看出門道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這地方是我的。”陳遠一字一頓的說。
外面那幫人愣了一下,好像在看一個無比幽默的小醜,狂笑聲暴起。
年輕人也是微微一呆,用更凌厲的眼神瞪著他,似要他屈服於目光之下,“小子,知道我是誰麽?”年輕人以居高臨下的語氣說。
旁邊的經理誠惶誠恐地說:“熊公子,他是金總請來的客人,您不必與他一般見識……”熊公子不待說完,將他大力推開。那經理一頭撞在門角,磕出鮮血,灰溜溜地爬起來,不敢再說。有個保鏢狀人物將他提到了一邊。
陳遠骨子裡是極度張狂的人,何況現下又喝了酒,鼻子裡嗤了一聲:“熊公子?算什麽東西?我也是不折不扣的陳遠陳公子。”
那熊公子正待發作,背後有個恬淡的聲音說:“算了,小熊,也不是非要這間所謂的最豪華包廂不可,就讓給他們吧。”
熊公子不得不結束與他的目光對峙,回過身微笑道:“袁老師,您這是……”
那人約莫四十歲左右,皮膚黝黑,又高又瘦,兩隻眼睛深陷進眼眶裡,只是在嘈雜的環境裡靜靜站立,離周圍幾人好像很近,又好像極遠。他的身子非常單薄,卻給人一種特別高大威猛的感覺。
“我看還是另換一間包廂吧。”那人淡淡笑道。
“哦,好好好,請,袁老師。”熊公子竟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不再與陳遠糾纏,抬手虛邀。幾名保鏢跟在後面很有規律的前進。一乾人慢慢走遠。
“我聽楊先生提過陳遠這個名字。再說,金胖子親自請的客人也不會是等閑之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下次注意些,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尤其是楊先生那頭的人。管你老子勢力再大。”陳遠遠遠聽到那人低聲對熊公子說著。
不久後金胖子趕到,看得出他是有意拖延時間等到這個時候才來的,還特意裝出氣喘籲籲的樣子,抹了抹並沒有出汗的額頭。
“哈哈,老弟,好幾天沒見到你了。玩得還愉快吧?”
陳遠把他拽進包廂裡,單刀直入:“那個熊公子是什麽人?”
“哦,”金胖子臉沉下來:“媽的,那小子是商務部部長的兒子,算有點來頭。我對這樣的人一向敬而遠之。上次來也是非要這個廂,裡面有農業局局長先坐了,弄得老子左右不是人。你怎麽把他擺平的?我看見他們一堆人另要了‘紫羅蘭’的包廂。”
陳遠做了個誇張的動作,把空酒瓶倒拎在手裡,說:“我就這樣站在門口,那小子連屁也不敢多放。”
金胖子隻道他是吹牛,以為熊公子換廂另有內情,翹起大拇指讚道:“老弟,真有你的。”他看到擺得滿滿當當的一百瓶,心中暗讚這小子豪氣,不是讚他能喝,而是覺得他身雖窮,卻敢舍命陪君子。這樣的朋友結交得上,絕對不枉了。
陳遠哈哈一笑,倒滿酒敬了他一杯。金胖子一氣喝乾,說:“老弟,今天有事,先不陪你了。今晚上的帳單全免,想吃什麽用什麽盡管點就是。剛才那些小姐也是我特地安排的,怎麽,看不上庸脂俗粉,沒選?”
陳遠在沙發上發呆:“你管我那麽多。”
覃君這時對陳遠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沒過一會,劉虹樺又邀他喝酒,已經醉得不輕了:“我今天下午在象桐大街遇到一夥流氓,騎的車和你晚上開來的那輛差不多模樣。”
難道她就是今天下午那輛險些被敲詐的寶馬車主?
劉虹樺繼續說:“我開車刮倒了那夥流氓的摩托車。他們要訛我錢財,還拿著棒球棍,把我的車前蓋都打癟了……呵呵,你知道後來來了誰嗎?是一個很有氣勢的男人,雖然沒見到他的臉,但我知道他就是那天在公司樓前揍出租車司機的那個人,身材、服裝都差不多。他幫我引開那群流氓,我借機開車走了。”
原來真的是你。
“陳遠,你要是有那個人那麽厲害就好了,不過剛才你對那個熊公子說的話也挺有威嚴的。哈,再喝,我和你玩色子……”
第二天, 陳遠在床上醒來,腦袋裡亂成一團漿糊,像是塞了個5公斤重的大鉛球,抬手對著額頭用力地拍了下,才算稍有些清醒過來。他感覺到了光線的影子,努力了幾次才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頓時,強烈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一直射進他的瞳孔,陳遠反射性地眨了幾下眼,慢慢適應過來。
“幾點了?”陳遠下意識地隨手向枕邊抓去。自從住進來後,他從未為這個臨時宿舍添過一樣東西,掌握時間都是依賴手機,這反倒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晚睡前必把手機放在枕邊。
可是這一次摸過去,手上傳來的感覺卻完全不同,圓圓的,軟軟的,嫩嫩的,還有彈性,有些不可思議地再捏了幾下,竟聽到“嗯”地一聲低吟。
“這是什麽東西?”陳遠轉頭看去,赫然發現旁邊還躺著個人,烏黑的長發散亂著,臉上白皙的肌膚透著紅暈,紅唇微微張開嬌豔無比,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飄來,種種跡像表明,這是個女人,更要命的是,僅僅從那俏麗的半張臉就能認出,她是……公司裡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經理劉虹樺!
察覺到這點後,陳遠連僅存的麻木感消失得無影無蹤,腦子裡就一個問號:“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