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李協張大嘴巴,臉紅過耳,知道自己產生了極大的誤會,呆了半晌,才語無倫次地說:“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請你原諒,我一定會酬謝你的。”接著解釋自己的原因,原來李協夫妻倆生意極忙,在衢州辦完事情,竟一時忘記了還留在公園裡的女兒,等登上飛機時才突然想起。飛機上又無法使用手機,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時間後悔、懊喪、急切、無奈的情緒紛踏而至,平日裡精明的李協腦子裡一片空白,盡往壞處裡想像,一下飛機便接到陳遠的電話,這才產生誤會。
李協的妻子張豔萍接過電話說:“大哥,真的太謝謝你了,請你務必要照顧好盈盈,我們一定會酬謝你的。”
陳遠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說吧,什麽時候過來把盈盈接走?”他剛被解聘,單位宿舍最多隻能再住兩三天,到時候拖著一個小女孩搬家,可就不好看了。
張豔萍說:“我們剛下飛機,到衢州的班機明天最早在中午有一班,我們買了機票就趕過去。對了,盈盈吃過飯了嗎?她喜歡吃對蝦。今晚上睡哪裡啊?睡前一定要給她喝牛奶,她穿不慣棉質睡衣,隻穿絲質的睡衣,還有枕頭不要那麽高,對孩子發育不好……還有,記得叫傭人半夜起床幫她掖一下被子。”
如果不是在電話中,陳遠一定把她捏死。怒道:“老子一個窮下崗工人,沒那麽多錢!你女兒在我這裡吃的是前幾天的餿米飯,睡的是沙發!去你媽的,老子可沒伺候大小姐的本事!”
張豔萍聽他發怒,不敢多說,賠笑道:“對對對,孩子不能嬌慣。那個,能不能麻煩叫盈盈接一下電話。”
陳遠輕輕推醒李思盈。聽到母親聲音的孩子很興奮,連聲說:“嗯,嗯,叔叔對我很好,叔叔是個好人。你就放心好了。哦,明天來接我?好啊。”說完又把電話交回陳遠手上。
確定了孩子的平安,張豔萍心頭大石已然放下,微笑道:“謝謝你,請問您怎麽稱呼?可以把你的銀行卡帳號告訴我嗎?我馬上給你匯一筆錢,一定要好好照顧小盈啊!”
“我叫陳遠,至少錢就不必了,你不嫌麻煩,我還嫌去領著麻煩呢。”陳遠故意用不耐煩的語氣拒絕了她的好意。
張豔萍見他軟硬不吃,歎口氣,又千叮萬囑咐,終於掛斷了。
這時小女孩睡意全無,笑著說:“以前在家裡,媽媽老不讓我出去玩。叔叔,你帶我出去兜風好不好?我還是第一次坐摩托呢,爽死啦!好過癮!”
陳遠說:“油價那麽貴,你以為兜風好玩啊?”看著李思盈冒著小星星的期待眼神,隻好說:“好吧,先去洗個澡再出去吧,你看你一身臭汗,再不洗就熏死人了。”
李思盈俏臉一紅:“我,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啦!”
陳遠咬咬牙:“我去超市買一套。你穿多大號的?”心想荷包又得空下去一截了,生活的拮據使他無時不刻都在盤算錢怎麽花才能堅持到下一個月,遠沒有旁人看到的那般瀟灑,偏偏他又極好面子,在旁人面前總是大手大腳,聚會時也總搶著付帳,然後自己回宿舍吃泡麵喝白開水。
陳遠目測了李思盈的身高體型,心想:“小丫頭生得挺標致的,就是瘦了點。”
進了超市,老板也和陳遠相熟,知道他一向單身,見他忽然買了一條印花的女生蕾絲內褲和文胸,吊帶背心和短褲,淫笑道:“怎麽,小陳,有豔遇了嗎?”
陳遠懶得解釋,說:“我是易服癖,留著自己穿,你管得著嗎?”交了錢抬腿就走。
幾個年輕的女售貨員掩口而笑,老板目瞪口呆,搖搖頭:“這年頭什麽人都有。不過這小號的,他穿得下嗎?”
李思盈洗完澡穿好衣服,精神氣爽,牛奶般的皮膚、靈動的大眼睛、濕漉漉的長發,彌散著一股年輕女孩獨有的青春朝氣。
吳衛國找他要出去喝酒,陳遠想都沒想立即拒絕:“我侄女來找我,今天沒空,改天再說!”
開車疾馳在衢州空曠的大街上,路邊行人樹木快速向後退去,獵獵夜風強烈地拂動兩人的面龐,愜意之極。李思盈抱著他的腰大聲說:“叔叔,好過癮哦!我媽老說坐摩托太危險了,隻讓我坐小車。但是我覺得摩托車很刺激!”
陳遠心思卻不在這裡,小女孩微微隆起的觸到他後背,一陣心神蕩漾,口中不停地念叨:“我不是戀童癖, 我不是戀童癖……”
逛遍衢州大街小巷,領著李思盈去吃冰淇淋,路邊小攤的燉鴨頭、燉兔頭,幾乎吃遍了所有小吃。
李思盈從小在溫室裡長大,哪有機會接觸這麽種類繁多的零食小吃,燉鴨頭又香又辣,隻吃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
“我媽說街邊小攤的東西不衛生,可是每次經過我都好想吃。叔叔,以後每年暑假我都來看你,你帶我出來玩好不好?”摩托車停在路邊,陳遠兩人在南湖的小橋閑逛,李思盈拉著他的手說。
女孩的手放在他掌心裡,柔軟細滑。
想到自己堪憂的前程,陳遠突然意興蕭索:“以後再說吧。”如果她父母永遠不來接她,如果她本來就是自己女兒,那該多好啊。
第二天早上李思盈的父母打電話來說買不到機票,麻煩他再照顧女兒兩天。張豔萍本想打電話通報衢州本地派出所,不過見女兒言語中對那人頗為依賴,又想若派出所乾預的話,給人一種不予信任的感覺,萬一觸怒恩人,驚嚇女兒,那也不好。隻得在電話中萬分拜謝,千萬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