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不屑的說:“領口真是低得可以，和乞丐差不多。”

　劉虹樺強忍怒氣，匆匆走回試衣間換掉。這次她不再隨意挑選，而是很認真的轉了一圈，終於在櫥窗前眼睛一亮:一套毛領圍邊短裙，在裙邊還鑲有亮閃閃的鑽石。這女孩再也沒有了剛才演唱歌曲時的從容優雅，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接著用手感覺那華貴的面料，不住讚歎。

　衣架邊的女孩笑著說:“小姐，您真有眼光，這是范思哲亞洲區首席設計師水真幻希的作品，極具雍容華貴的氣質。如果你喜歡，可以先試試合不合身。”

　劉虹樺剛要拿起裙子，陳遠的聲音飄過來:“大熱天的穿毛圍領?你以為是蒸年糕啊?我真懷疑設計師的品位，水什麽希，分明就是小鬼子設計的東西，哼！還有，這是什麽皮毛?果子狸的吧?恭喜恭喜，型肺炎離你不遠了。”

　店員女孩見他處處給店裡服裝抹黑，輕聲分辯:“那是正宗貂皮……”

　劉虹樺已是氣哼哼地甩開毛領短裙，拔腿而走。

　她憋著氣低頭猛走了一陣，穿過幾個展廳，才突然省起，那家夥第一次來，不認識路，萬一他沒有跟上來，迷路了怎麽辦?一扭頭果然沒有發現陳遠的影子。

　一來劉虹樺與陳遠不算太熟，二來她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富家小姐，沒有放下身段遷就陳遠的道理，心想沒有人陪，老娘照樣逛得興致勃勃。甩甩頭又鑽進附近一家鞋店。

　她驚異地看到陳遠正站在店裡的空調機面前吹冷氣。

　“喂，你這人怎麽神出鬼沒的?”

　陳遠正吹得舒服，也不管店員的側目，笑著說:“看完服裝店必看鞋店，這是女人逛街的常識，所以我先在這裡等你了。”

　劉虹樺心想這常識不見得如何正確，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便笑了笑，走到旁邊貨櫃瀏覽商品。

　拿起一雙高跟尖頭水晶絲帶涼鞋，越看越是喜歡，那鞋樣的顏色、設計、外觀，悅目之至，無不是上上之選。店員發現她注意這款鞋子，走過來說:“小姐，這種的牌子是專為女性設計，貼合女性腳型。您看，高鞋幫和水晶系帶，散發出濃濃的誘惑味道，充滿新意。鞋型設計完全呈開放式，會將您玉足的線條完美帶出。”

　劉虹樺滿意地點點頭，她斜了陳遠一眼，眼光中挑釁的意思很明顯: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陳遠果然還是湊過來了:“很好嗎?不見得吧?你看趾端壓得那麽緊，小心穿久了壓迫腳部血液循環，容易生雞眼呀！”

　店員微微一愣:“先生，貼合女性腳型的設計，不會發生那樣的情況的。”

　“再貼合也還是高跟鞋。”陳遠負手而立，一臉的漠然。

　高跟鞋對女性生理的影響，很多上班族、愛美族都深有體會，保健雜志報紙也有報道。店員無法反駁，隻好低聲說:“高跟鞋就是這樣的……”

　劉虹樺聽到雞眼這個詞，早已渾身不自在，好好的興致又被他攪得一塌糊塗。以前找公司同事陪同逛街，看著他們個個苦不堪言，心裡總有一種折磨人的快感，如今反被陳遠折磨，鬱悶得說不出話來。

　她最終沒能忍住自己的脾氣，恨恨罵道:“什麽都不懂的鄉巴佬！連衣服都是地攤貨有什麽資格在這裡說話?”

　陳遠眼睛閃過一絲凶光。

　劉虹樺不知他心理敏感，最恨別人蔑視自己，轉念笑道:“哼，既然你老喜歡跟我說不過，我帶你去一間店，看看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伸手便拖起陳遠，自然得好像是剛才兩人沒有過衝突一樣。

　陳遠被那溫軟的小手一握，什麽話都說不出。

　他自從乘車過來，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什麽東西都沒下肚，餓得頭昏眼花，錢又放在銀行卡裡，袋裡零花錢隻怕不夠吃幾個饅頭，又沒見劉虹樺主動開口，隻好沒精打采地跟在後面，心中痛罵不已。磨蹭了幾步，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間女士內衣店！

　原來你要看我出醜來著。

　出於大男人心理，很多男人在內衣店都會很不自然。即使是幫妻子購買，最多也只會問個號碼尺寸，胡亂買上一些走人。劉虹樺嘴唇微微上翹，暗誇自己想得絕妙，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局促不安的樣子了。先故意不看陳列得琳琅滿目的貨品，帶著陳遠在店裡逛了一圈，讓他感受其他人異樣的目光。

　陳遠一言不發，跟在劉虹樺身後。倒不是緊張，而是那女人不買東西，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劉虹樺回臉看看他，俏然一笑:“你不是專職評論員嗎?怎麽不說話了?”

　“嗯，我在想，那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陳遠憋出一句。

　劉虹樺扭頭一看，臉色大變，那是一件情趣內衣，顏色曖昧，到處開滿誘人的窟窿。“你！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麽?”

　“不就是想讓我出醜麽?讓我看著女性內衣不知怎麽開口是嗎?告訴你，我以前在家鄉人稱‘內褲賊’，女生宿舍人人聞之膽喪。對女性內衣的研究，我已到達了專家級別。”陳遠滿口胡謅，說來煞有介事，“看見那套了嗎?顏色優雅素潔，蕾絲精致性感，面料上層，令肌膚充滿活力、觸感柔潤……”

　話沒說完，劉虹樺已經不顧身邊有個並不熟悉的男人陪伴，眼睛亮得像是深宵中的星星:“真的很好看啊！我還沒試過這個牌子呢！”

　“不過――”陳遠悠長的音調又拉回她脫韁的思路:“跟你這個擁有完美荷包蛋胸部的女人說什麽都是白搭。”還順眼朝那個地方瞄了一下，臉上是十分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