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的激烈爭吵之後,至少馨兒是這麽認為的,她就開始故意無視耶律逸風,他不主動跟她說話,她絕對不去搭理他。下人們看著這兩個主子面色不悅,便也不敢造次胡來,一時間“景頤苑”失去了平時的聲氣,變得死氣沉沉。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總算得到了大夫大人的首肯能出苑子走動,馨兒頓感精神奕奕,獨自一人前往“歡頤苑”找逸歡商量對策去。
昨夜她感受到了這個時代帶給她的第一場雪,果真是凍人心扉,穿著羊皮小靴一步一步的踏在雪地裡,回頭望去身後已經留下一條彎彎曲曲地腳印。
穿過了小徑來到“沁鑫園”,眼前豁然開朗,滿眼望去一片雪白,整個花園被雪深深覆蓋,好一派銀妝素裹的景象。
隨手撥弄了一下梅枝,細細地雪從枝頭緩緩落下,少許積雪在她的手心慢慢融化,漸漸消失,手中隻留下點點水珠。
然而,又邁出幾步,剛才的愜意瞬時被席卷殆盡,呆呆地站立在那,腳更像被石化了一般挪移不動。
很想離開,可雙腿卻怎麽都邁不出去。
梅花林後面的亭子裡,一臉嫵媚的塔娜正坐在耶律逸風的腿上,雙眼勾魂地注視著他,將手中的葡萄放入口中,之後慢慢地靠近,再靠近,雙唇覆上他的,舌頭靈巧的一動將葡萄推入他的口中。
而耶律逸風也是滿臉陶醉的看著眼前一席紅衣的美人,塔娜見他咽下葡萄,雙頰微紅滿足的依偎進他的懷中。不知他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只聽見傳來一陣一陣的嬌笑聲。
可這笑聲在她聽來是多麽的刺耳,這火紅的衣裳此刻正像她那顆被人撕裂的心,正茫然地滴著血,強忍住衝到眼眶的淚水,馨兒緊緊地握著拳頭,渾然不知掌心已被指甲摳出了血,一滴,兩滴,血滴在雪上,就如同眼前的這一幕一樣那麽刺眼。
挪動著千斤重的雙腳,一步步離開花園,就在跨出拱門的那一刻,她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痛,躲到假山之後掩面而哭,大顆大顆的淚水掠過慘白地臉頰,灼熱的淚和周圍的冷形成鮮明的對比,她蹲在地上,將頭埋進那顫抖的雙臂。
許久……
她搖晃的站起身,用力擦去臉上殘留的淚痕,扯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知道何時雪又開始下了,抬起頭任由冰涼的雪花掉落在她的面頰上,任由刺骨的水沿著脖子滑進她的衣裳,“其實,雪並不是很冷。”
早知自己和他沒有可能,可這些日子的單獨相處,夜夜相擁而睡,他的關心,他的溫柔,他的細心,他的寵溺竟讓她開始動搖,開始心存幻想。她應該慶幸自己撞上了剛才那幕,及早抽身,及早看清,總比日後肝腸寸斷的好。
就讓她的情隨這場瑞雪飄散,埋進厚厚的雪裡,滲進黃黃的土裡。
一踏進“歡頤苑”就看見逸歡身在一堆鮮花之中,今天的她也穿了一件鮮紅色的團衫,與塔娜相比少了幾分嫵媚,更多了幾分俏麗,竟讓人感到雪後的陽光比先前溫暖了一些。
走進些才看清原來逸歡坐在花叢中,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輕輕撥弄著旁邊的鱗托菊,神情黯淡地若有所思,幾日未見這個原本單純的小女孩好象突然間成熟了許多。
馨兒看著逸歡略顯蒼白的面色,心裡泛起陣陣心酸,世間上的女子無論在古代還是在二十一世紀,她們想要和心愛的人相守一生的願望從來都是一樣的,同樣無論在哪個時空,想要真正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愛亦是很難的。
“馨兒。”一聲低呼喚回了她的思緒,不知何時逸歡已經發現她的存在,正慢步向她走來。
逸歡引她走進亭子,並吩咐下人奉上茶點,便叫她們全部退下。
不久以前她還和逸歡、袁景一起在此彈琴,還和他們討論大理,可現在……人生亦是多變幻,反覆無常,拿起杯子輕抿一口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理了理複雜的情緒,馨兒打破沉默:“逸歡,這幾日怎樣?”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準時來這教我彈琴,跟我說一些他遊歷時發生的趣事。”逸歡低著頭,黑色濃密的睫毛擋住了那雙原來很有神采的眼睛。
“還和以前一樣?”馨兒忍不住大聲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