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橋村是位於汴京東南側的一個小村莊,依山傍水,景色宜人,村裡有座特殊的橋,據說那座橋是當時一個很富有的商人出錢建造的,這個商人宅心仁厚,經常為窮苦百姓發糧送米,更是為了可以讓這座橋更堅固,造福更多的百姓,建造時在裡面夾注了很多銀子,銀橋村由此得名。時隔多年之後已經沒有人去探究這座橋裡是否真的有銀子,因為在他們心目中這座橋的價值遠遠大於裡面的銀子。
這個故事是小恩告訴她的,當日從南門一路出城之後沒多久就碰到了一個三,四歲的奶娃娃獨自坐在地上哭泣,有了幾年前被騙去妓院的經歷,那次她小心了很多,在觀察了半天之後確定周圍無人了才翻身下馬,沒想到小恩這丫頭一開口就求她送她回家,猶豫片刻之後還是將她抱上了馬,沒想到到了小恩家就再也走不掉了。
想起當時一踏進小恩家的情形,她到現在就發怵,若不是自己碰到打死她都不信這世界上有這樣的巧事。小恩的爹娘居然會是私奔多年的袁景和逸歡。
於是乎,接下去她就留了下來,這一住又是一年多,轉眼便已是982年的深秋了,年初李克文上奏朝廷,說“繼捧不當承襲,恐生變亂,請遣使偕至夏州諭令入覲”,這給了太宗皇帝最好的借口削弱藩鎮勢力,李繼捧受旨回京。內憂外患的李繼捧只能攜所有家眷上京,欲獻出夏、銀、綏、宥、靜五州地,只是半路上李繼遷以奶娘病重為借口,帶著兵馬連夜出逃,這也就代表李繼遷第一次明著和大宋扯破了臉。
唉,歷史總是按著自己的步伐前進著,分毫不差,該來的始終都要來。
這些年袁景在村口開了間小茶寮,而逸歡平時就在家操持家務,有空的時候也會去店裡幫忙,小夫妻兩個過的滋潤無比,小恩又是個特別乖巧懂事的孩子,這一家子過得不富裕,卻是其樂融融,現煞旁人。
她曾經問過逸歡有沒有後悔當初跟著袁景離開王府,放棄一切榮華富貴,跑到這個小村莊做個家庭主婦。幾年不見的逸歡做了媽媽之後變得成熟穩重,不再是當年莽撞的王府千金,可對愛的執著絲毫不減當年,在聽到她的問題時,只是微微一笑,隨即吟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薄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短短二十個字怔得她潸然淚下,她也願做薄葦,只是那磐石早已轉移。
剛開始逸歡多次追問她為何會離開王府,為何會獨自一人跑來大宋,而她笑而不答,別過臉拿袖角拭著淚,之後可能是怕再刺激到她,逸歡就再也未提起關於逸風,關於大遼的任何事情,但時常看著她的眼神裡依然充滿疑惑不解。
“舅母,舅母,你教小恩唱歌吧。”小恩不知何時鑽進她的房間,這個才四歲的丫頭是逸歡和袁景兩人優質基因的經典遺傳版,不但長的漂亮,腦袋瓜也特別得好,記性一流,只要教一兩次她便可學會一首歌。
她故做生氣的點了點小恩的鼻尖,“不是說過了嗎,不許叫我舅母,叫馨姨。”
小恩粉嘴一撅,委屈道:“可我叫馨恩,舅母叫馨兒,很像嘛,叫起來感覺就像在叫自己。”
馨兒隨即一笑,馨恩馨恩,馨兒的恩惠,呵呵,當時知道逸歡幫自己的女兒起這個名字還著實讓她激動了一把,“上次教你的那首會唱了嗎?”
“會,當然會了。”小恩興奮不已,手舞足蹈的唱完一首兒歌,得意地對著她說道:“舅母,舅母,我唱的好嗎?你累不累?我幫你捶捶背吧。”說著便繞到她身後, 兩隻小手輕捶她的背部。
她咯咯大笑,“你這個鬼精靈。”反手將小恩拉到身前坐在自己腿上,“看小恩那麽孝順,舅母今天就再教你一首好嗎?”
這一教便是一個下午,直到傍晚袁景精神褪萎的回了家,身後跟著滿眼紅腫的逸歡,她看了看懷裡已經睡著的小恩一眼,輕輕地放下孩子,示意他們二人去後屋說話。
“怎麽了?”
沒想到她這一問,逸歡的淚又像止不住的泉水不停的往下流,而袁景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也是滿臉的悲痛,眼裡有亮亮的液體在閃動。
“到底怎麽回事?”她蹲下與逸歡平視,“吵架了?”逸歡不語,只是不斷的抽泣。
見兩個人悶頭不響,她氣急的扯起嗓門對著袁景,“我不知道你們兩夫妻到底為了什麽吵架,但是你是個男人,應該要大度一些,逸歡為了跟你在一起付出了那麽多,這樣的好女人好妻子上哪去找?她是與你同甘共苦一路走來的女人,何苦為了一口氣弄得自己痛苦,讓心愛的女人委屈,搞得家無寧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