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悉丹部
“備馬,來人!備馬!快!”哈勒邊說邊往外衝,和跨出門檻就和迎面而來的款款身影撞了個滿懷。
“啊!”
眼明手快的接住向後倒去的人,哈勒急道:“沒事吧?”
“沒,沒事。”女子驚魂未定,不過看著自己的丈夫又是興喜又是著急的臉龐心裡像擂鼓般的抖動,嫁給他近半年還未見過他如此失控的狀態,“怎麽了?要出門?”
“她沒死,她真的沒死。”哈勒語無倫次的說著,“我這就去上京,我要告訴逸風,她沒死,她還活著,還活著。”
愣神地望著像風一般衝出去的哈勒,嘴裡還不停喊著“備馬,備馬”,女子走進屋看見地上有張紙,應該說是封信吧,拾起之後放到眼前,之後屋子裡剩下的只有顫抖,低泣。
逸歡已經五個多月了,肚子已經明顯的隆起,袁景怕她操勞所以不再同意讓她去茶寮幫忙,可眼看天氣開始轉暖,冰雪也逐漸消融,茶寮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所以馨兒這個大閑人總算是派上了點用處,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幫袁景一起照顧起生意。
“馨兒,有些疑問在我內心徘徊許久,不知當不當問?”趁著下午茶寮無人時,袁景少有的與她攀談起來。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離開王府是嗎?”馨兒邊擦桌子邊問,她粗略說了一遍在牧場發生的事,抬起頭對上袁景震驚的眼神。
良久,袁景緩過神問:“既然從那匪徒手中逃脫了,為何不回去找逸風兄?”
“呵,我去過,我千辛萬苦差點丟了性命才回到上京,你知道嗎?沙漠裡的鬼風有多可怕,如果不是我運氣好,早就葬身在那黃沙萬裡中。好不容易到了上京,以為從此能和他幸福美滿時,迎接我的又是什麽?”她哀怨的看著袁景,這些年一直掩蓋著的傷疤再次被揭開,痛依然不減當年,突然她笑了起來,先前的哀怨裡又夾雜著一絲無奈甚至是絕望,“如果你對我尚存一些仁慈,就請不要再問下去了。”她紅著眼,滿目瘡疤,鮮紅的好像她心中那道舊傷口流出的血。
袁景望著她,神色透露著無限的悲傷!
“請不要同情我!”她走上前拍拍袁景的肩膀,“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柔弱。”轉身進了後面的倉庫,“我去後面收拾收拾。”那一刹那,心一陣陣的抽搐,幾滴淚滴落團握在胸口的抹布上。
接下去的幾天,袁景和逸歡看她的眼神裡更多了幾分憐惜,在她面前也不再表現得像以前那樣恩愛,分明是怕刺激到她,她嘴上不說可心裡還是升起一片溫暖,至少她不是一無所有。
春天分明就在眼前卻總是調皮的和人們捉迷藏,久久不願露面。雖然天氣還是很冷,但寒風已明顯不再刺骨,就連村口銀橋身上那層厚厚的冬衣也已經開始慢慢融化,而橋下的河水也會在春暖花開,飛雪消融的日子匯成涓涓細流,滋潤著依河而生的青青河邊草, 河水在微風的吹拂下漾起道道波紋,嫩柳生機萌動。
她今天的心情也是特別愉悅,一到早就帶著小恩出了門,在離銀橋不遠的山坡上放下琴,又找了塊正對村口的石頭坐在上面,輕撫琴弦,動人空靈的歌聲在依然寒冷的天氣飄散開來,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心房,遠遠地看著橋上忙碌為生活奔波著的人群,安逸祥和的幸福感覺充滿了整個心房。
一曲唱罷,小恩忙拍手稱好,更是忙不迭的爬到她腿上,“舅母,教我,教我。”
她寵溺的看著小恩,手柔和的撫摸著那粉嫩的小臉,“傻丫頭,這首太難了,等你長大了舅母再教你,”她唱得是《一輩子的孤單》,這小不點大的孩子哪可能體會這歌裡的含義,如果不是因為無法選擇,無法忘卻,誰願意孤孤單單,形單影隻的一輩子。
她轉過頭望向天的另一邊,天色昏暗,幾朵烏雲沉甸甸的壓在天際。
心口突然堵得慌,仿佛有一股強大駭人的力量正氣勢洶洶得向她襲來,像是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而來,凌厲得她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看著它向自己卷來,任它將自己定格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