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公主。”薩拿一見燕便道。

　燕心中歡喜，卻也不計較他的無禮，隻是問道:“我聽說你已經見過公主了。”

　“不錯，在阿爾汗，我已經見過她了。但是我現在想親口問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薩拿道，“長公主搬師回朝的時候，我就跟在後面，就是想見見她。一路走來，我更加佩服她。所以我要親口問問她願不願意做我的阿滿。”

　(阿爾汗是阿同族所在的地名。阿爾汗還包括其他一些民族，比如說阿法依族，阿塔族。但阿同族佔了阿爾汗的大部分，大概是十分之九。)

　“阿滿?”燕顯然是不能理解他的話。

　“阿滿，在我們阿爾汗阿同族就是唯一的妻。”薩拿解釋道，“在阿同族，可以娶幾個妻子，但如果隻娶一個妻子，就叫阿滿。我雖然二十多歲，但還沒有娶過親。我要公主做我的阿滿。”

　“阿滿……”燕默念道。碧落也曾說過她嫁的夫君隻能娶她一個妻子，不能有三妻六妾，便不能是有三宮六院的皇帝。

　我該怎麽辦?

　薩拿見他沉吟不語，以為他不肯讓他見公主。“皇上，我一定要見公主。”

　燕淡淡一笑，“你會見到她的，不過有兩個。如果你猜不出哪個是她，你就不能娶她。”

　薩拿眼睛一亮，“是不是我猜出來了，她就會嫁給我?”

　“不。”燕道，“嫁不嫁，是她說了算。如果你能在兩個月內讓她同意嫁給你，那朕就會在公主的生辰宴會上，也就是兩個月後的今日，當眾把她許配給你。”

　“兩個月?”薩拿激動萬分，“我一定會讓她點頭。”

　過了一會兒，兩個女子緩緩走進南書房。

　兩人穿同樣的深色宮裝，梳同樣的發式，不過兩人臉上都戴著同樣的面紗，根本看不清哪個是碧落，哪個是湘姝。

　“薩拿，你猜哪個是你的‘公主’?”燕指著兩個女子對薩拿道。加引號的公主。你的公主。可別挑錯了。

　薩拿看見兩個一模一樣裝扮的人，吃了一驚。他圍著兩人轉了一圈，然後仔細地看了看她們眼睛。

　最後，他指著右邊那位，道:“就是她。”

　燕驚奇地道:“你怎麽知道?”

　“這麽說，我是猜對了?”薩拿興奮地道，“我見過公主，她的眼睛騙不了我。而且我聞到她身上有一種香氣，上次見她的時候，我也聞到了。”他很肯定地道。

　“你說說她們的眼睛有何不同?”燕饒有興致地問道。我也是憑眼神才知道哪個是碧落，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從眼神知道哪個是‘公主’。看來，這個人確實不簡單。

　“她的眼神靈秀生動，眼帶笑意。”薩拿指了指左邊的女子道。

　“而公主的眼神寧靜安穩，看似不含感情，實際上卻暗波流動。”薩拿指了指右邊的女子，“而且，她的眼睛不是純黑色的，帶著幾分棕色。跟我們阿同族人的眼睛很相似。你們看，我的眼睛就不是純黑的。上次我見到公主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是燕國人跟阿同族人的一個不同之處。純的燕國人眼睛都是黑色的，而阿同族人則是棕色的。如果一個阿同族人跟一個燕國人成親，生下來的小孩子，就有可能像她那樣黑中帶灰。公主的至親長者，肯定有一個是阿同族人，或者是阿同族人跟燕國人的後代。”

　“而她，”他指了指碧落，“她的眼睛完全是黑色的。”

　燕仔細看了看兩個女子的眼睛，果然發現不同。

　而兩個女子也相視一眼，想驗證薩拿的話。

　“薩拿首領果然厲害。”左邊的少女一把拿下臉上的面紗，笑著說，“而且還說得那麽詳細。”

　薩拿卻嚇了一跳。他看見她的煙熏妝……

　“好看不?”碧落也知道他為何吃驚，“這是流行的煙熏妝。”

　“現在請看你的‘公主’！”碧落小心地取下湘姝臉上的面紗。

　但見她柳似雙眉，星如雙目，唇紅欲滴。頭上珠翠爭光，身上的深色宮裝華麗而端莊。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眾人，高貴而冷漠，令人目光閃爍，不可注視。

　薩拿卻看呆了。他喃喃地道:“公主，你好美。”

　在他的注視下，湘姝有些不自然的閃了閃眼神，卻還是沒有把薩拿喚醒。

　“咳咳……”碧落咳嗽幾聲，這才成功地讓薩拿把眼睛轉向她。

　“皇，皇上，公主說如果薩首領猜對了，薩首領隨時都可以請‘公主’出宮遊玩。”碧落給燕使使眼色。

　燕道:“薩拿，既然你猜對了，剛才朕說的那些都算數。”

　薩拿大喜:“我想現在就邀公主出宮遊玩。”

　燕道:“不急，朕想，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朕會派人給你安排住所，在這兩個月內，你可了隨意進宮陪公主，也可以帶公主出宮。隻是在她答應成親之前，你莫要壞了公主名譽。”

　“臣明白。”

　“等等。”碧落又道，“薩拿首領。我是‘公主’的侍女，自然也是為‘公主’著想。我現在想問你一句話:你是想娶公主呢，還是想娶她?”指了指湘姝。

　“公主不就是她?她不就是公主?”薩拿奇怪地道，過了一會兒，他又恍然大悟道，“我要娶她！這個女人！”

　碧落問這話的意思很明了，薩拿是想娶公主這個頭銜，還是純粹想娶她這個人。

　碧落道:“皇上，既然這樣，那你今天也讓‘公主’跟薩拿首領出宮吧。趁機培養感情……”

　“準了！”燕樂道。

　“薩首領，你先在宮外等等，公主換了衣服就會去找你。”碧落拉著湘姝走了，臨走時，她還對薩拿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會幫你。”

　走到人跡稀少的地方，碧落停下來，對湘姝道:“你會不會怪我?”

　湘姝不語。

　“我知道當年你是故意接近我們的。”碧落看到她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但是，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姐姐一樣看待。你很聰明，把所有的心事都用冷淡的眼神來掩飾。在所有人面前，你都表現得很冷靜，仿佛一切都跟你無關。”

　“我承認，我是有些私心。當初讓你以公主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止是因為我的自私，還因為你的絕世容貌，你的聰明才智，還因為你的冷靜。燕國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公主。”

　“今日薩拿的事也不僅僅是為了安撫他。剛剛他注視你的那一刻，你的冷靜沒了。你――動心了。”碧落拉長尾音。“他對你是真是假，就由接下來的兩個月來證明。你對他是否有好感，也看這兩個月。如果到時候你接受了他，那就皆大歡喜。如果你不接受。我與皇弟也不會強迫你。你若不想再頂著公主這個身份，隻要你開口，我也會幫你想辦法。是去是留，都隨你。隻要，你幸福。我是真心拿你當姐姐。”

　“一切都聽公主安排。”湘姝冷冷地道。但是碧落看見了她眼裡的淚光。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替我照顧皇上，就如以前一樣。”碧落一字一句地道。

　“你……”湘姝想說什麽卻沒有說。

　“現在，你就回去好好打扮，然後帶上黑衣，出宮去吧。有人可能等急了。”碧落拉著她邊走邊說，“你要以自己的真名，真性情去跟薩拿交往。你就說公主的閨名就叫湘姝，當然，如果湘姝是你的真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