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年才剛換的肝嗎?”柳畫很難接受。
李院長一臉凝重,“問題就在於你爸爸太勞累了,我提醒他注意一下,他都不當回事,我想他主要就是厭世情緒太嚴重了。”
柳畫別過臉,淚水恣意地淌下來。李院長在治療癌症這方面是權威,他都這麽說了,那真的是沒什麽希望了。
準備後事……
現在沈宇豪這個樣子,父親一死,她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無力,疲憊地回到家,與花園盛綻的花形成鮮明的對比,柳畫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因為迎接她的是任姿容和沈宇豪手拉著手正要出門,見到柳畫,任姿容挑釁地看著柳畫,而沈宇豪也是看得出來的加重力道握緊她的手,毫不示弱地逼視著柳畫。
柳畫盯了一會他們緊拉著的手,沒說什麽就直直地錯過他們走開。他這是在擺明態度,他心裡的天平是倒向任姿容那邊的,他不相信柳畫!
一關上門,一陣吐意就鋪天蓋地地襲來,柳畫飛快地衝進廁所,大吐特吐,最後吐到懷疑膽汁都要吐出來了。不知是因為吐的關系,還是什麽,淚水又流出來了。
“漱漱口吧!”剛起身,芳嫂就遞來一杯水。
感激地對她笑笑,接過杯子,漱漱口,吐在槽裡。
“懷孕了要保持好的心情,這樣生出來的寶寶才會健康。”芳嫂拿回杯丟下這句話就要走,“為我保密好嗎?”柳畫第一次祈求人。
疑惑了一會,芳嫂點點頭。
可是這樣的她要怎麽保持好的心情?
懷孕了不能吃安眠藥,沒他在身邊她睡不著,能聽到他回來了,但是卻沒回臥室。他一定是和任姿容在一起,他這是做出選擇了嗎?她被三振出局?
太容易天亮了,下樓來看到他們已經在吃早餐了,柳畫化了淡妝,掩去黑眼圈,她三點多才睡。根本就沒什麽食欲,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還是要吃,芳嫂給她端來的是粥,兩人會意一笑。
柳畫坐的位置離他們離得很遠,眼不見心不煩。但聲音仍是無法避免……
“你瘦了好多,多吃點。”沈宇豪的聲音。
“離開你了才知道外面的日子真的很不好過,當然會瘦了,不過正好減了肥。”
“真的很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
聽不下去了!!柳畫也不管孩子不孩子的了,再聽下去,她會和孩子一起去死。
她是無理的一方,毫無優勢可言。
方敏聽她說了之後,也是啞口無言,即使柳畫對整件事毫不知情,錯了就是錯了,而且沈宇豪根本不會相信她會不知道,要不是知道柳畫跟她父親的關系一直很不好,就連方敏都覺得很難相信。而柳畫隱瞞了已經懷孕的事。
“離婚吧,你在那裡對他們來說不公平,看什麽電視劇,都不會有觀眾喜歡你這個拆散一對有情人的女人。退出受到侮辱也會少點。”
柳畫茫然地看向窗外的繁忙的街市,喃喃自語,“可是這樣對我就公平了嗎?”
方敏心疼地看著她,“你還年輕,但是那個女人卻老了,又患了不孕症,聽說她比沈宇豪還大四歲,這樣的女人很可憐。而你還有很多或未可知的未來,她已經沒有了,作為女人,我更同情她,我隻能說如果我是你,我會退出。”
可是愛情豈能說退出就退出?深陷沼澤,起身仍是一身泥濘,自己固執著還不願意洗淨的泥濘。
江邊有很多的人在放著風箏,蜜月旅行的時候,他們也放風箏。如今,秋來了,風起了,愛沒了……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隻考慮到自己。
他仍然是和任姿容在一起,柳畫在這裡苦苦地捱著日子,沒有方敏來得灑脫說退出就退出,而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麽。整個世界都站在任姿容那邊,她回到了八歲,那段沒有人關心她生死的日子。
午夜十二點鍾聲敲響的時候,她突然睜開眼,預感到什麽事情發生了,下意識地起床拉開窗簾,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人們都說雨是天空的眼淚,在她看來,流星是天使的眼淚,哀悼一個靈魂的逝去。
慌忙開了機,果然鈴聲大作,“喂?”整個人都在顫抖,她知道是什麽事,知道,可還是接受不了。隻聽到李院長帶點哽咽的聲音:“小畫,你爸爸快不行了,你快過來吧。”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去啊,去了就真的證明她什麽都沒有了,連唯一的親人都狠心地離她遠去了。
幾乎是本能地衝到他們房門口,狠狠地敲著門,開門的時候看到沈宇豪,他光著膀子,皺緊著眉頭,眼裡盡是不耐。
柳畫呆了一下,她來叫他幹什麽?淚,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失了魂似的,她咬咬牙,“不好意思,打擾了!”
轉身,聽到背後,“砰”地一聲,門被重重地關上!柳畫全身跟著一震,心好像,也碎了一地。
“你幹嘛?”沈宇豪有點生氣。
“我還問你呢!為什麽要跟她說那麽多!”
“拜托,我一句話都沒說!”沒來得及說門就被任姿容關上了!他轉身進了浴室,剛才洗到一半就聽到敲門聲,以為是芳嫂,任姿容硬是要他去開門,看是柳畫,他心裡也是呆怔了一會,但是一想到她對任姿容所做的,他就覺得她不可原諒。
任姿容氣呼呼地跑到浴室門口,狠狠地拍著他浴室的門,大聲喊著:“你記住,我會死給你看的!”
掏出手機,她不知道這時候,她可以找誰。
“喂,高登嗎?你有空嗎?……我有事要去醫院一趟……好,我在我家門口等你。”
昏暗的路燈,拉長了她孤獨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原本以為會住上一輩子的家,華麗的歐式建築,此刻她隻感到好疲倦,拿什麽來握緊她的愛情?
高登很快就到了,“天氣有點冷了,你在屋裡等就好了嘛。”
柳畫扯扯嘴角,想對他笑但還沒笑出來淚就先下來了,“我爸……”
“上車再說。”早就在報紙上看到她爸病重的消息,看她哭成這樣,不用她說也知道是什麽事了,八卦方面他沒興趣,一般誰賺大錢了。誰虧大了,誰死了等等他卻相當有興趣。
白布已經蓋上了,她沒勇氣再掀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她能聽見心被撕裂的聲音。父親的疼愛是多遙遠的事了,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裝看不到,拒絕著父親企圖要給的補償。本來父親在母親死後另娶,她就很恨父親了,又加上被綁架的事情發生,她就對整個世界都絕望了。
高登溫柔地攬過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此時的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整個人都呆掉了。
整個喪禮下來,都是高登和施蕾一直在陪著她,方敏這時偏偏出了差。關於沈宇豪,他們沒問太多,看到另一女人挽著他的手過來的時候也就明白了個大概,這時候也不適合問她太多。
柳畫看到沈宇豪和任姿容的時候,很平靜地朝他們鞠了個躬,像對一個陌生人來拜祭父親一樣。平靜得心裡沒有任何波瀾,平靜得連她都覺得不可置信。還好高登防備工作做得很好,沒讓記者進來,否則又會大肆宣揚了。
柳鎮隻趕上喪禮,沒說一句話,一個人坐在階梯上不知道在想什麽。柳畫也懶得去理會了,幾天下來的不眠之夜,加上一連串的事情,讓她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