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過去了!”
“你其實並不是真的想傷害他們,是嗎?”他輕輕的問,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
她沒有退縮,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人心荒蕪,我心如死灰,我幾乎無法再相信任何人。除了遠走,我別無他法。除了恨,還有什麽能讓我強大起來?如何?我還能如何?唯有這樣,他們才能知道,倘若我真要報復或要拿回什麽,他們早已屍骨無存。反正,在他們眼中,我也不是善良的女子,從來不是。”
他急急的刹車,猛的將她納入懷中,抱得好緊好緊:“小暖!我們別再面對這樣的傷害了,你已經失去太多!”
莫小暖無語任他緊緊抱著,有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良久良久,終於低低的說:“原來這世上,只有你身上才有這樣的青草味道!”
她沒有告訴他,在維也納的那段時間,她最常坐的事情,便是抱著書坐在草坪上,累了便躺在草地上,那時她看的最多的,除了書,便是大片蔚藍的天空和鼻息間濃得化不開的青草味,以至於,即使在草地上睡著了,夢中也彌漫著他青草般的溫暖懷抱。
車窗忽然傳出被叩擊的聲音,兩個人齊齊回頭,卻是樸海天急切的臉。
安凡搖下車窗,樸海天一把握住了莫小暖的手:“小暖,小暖,你沒事嗎?小暖……”
莫小暖虛弱的搖了搖頭:“哥……”
樸海天心疼的抬手,撫過她蒼白的臉龐:“小暖,你那天一定讓你傷心了,是嗎?我竟然也懷疑小暖,我善良的小暖!”
“哥,我真的沒事!姨媽她……還好嗎?”
“她沒事了,雖然大出血,但是幸虧有小暖在,手術很成功!媽媽醒來一定會謝謝小暖的!”
莫小暖微微一笑:“不必謝我,惹不是那日我氣著她了,她也不會住這麽久的院!”
“你別胡思亂想,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的。這次手術也是陳年的舊疾,不關你的事。”樸海天說著頓了頓,像是有些猶豫:“小暖,我與母親前兩天就決定,為了媽媽的身體著想,如果手術成功,就將樸氏轉讓給迷。合並之後,一切事宜都由迷去處理,我和父親要帶著母親去英格蘭常住……”
莫小暖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這麽說,我以後見不到哥哥了?”
“英格蘭又不遠,坐飛機幾個小時就可以到!不怕的!”安凡輕輕撫過莫小暖的頭髮。
樸海天解下頸上的那條圍巾:“小暖,這條圍巾,還是你留著。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好好的讓自己幸福的活下去。別再讓我們為你擔心,為你心疼!”
莫小暖用力的點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泛濫成災。
“父親還在醫院等我,我得先回去了,去英國之前,我再聯絡你!”
“哥!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曾經為我做的一切!”
樸海天笑了笑,唇角滿是苦澀:“小暖,好好保重!”說著又看了看安凡:“你……幫我好好照顧小暖!如果……如果小暖被欺負了,我決不會放過你的。”
安凡鄭重其事的點頭,握住莫小暖的手又緊了緊。
樸海天迅速轉身,以逃離的姿勢走開,莫小暖咬緊了唇,拳頭收緊時,卻被安凡輕輕的扳開。
莫小暖回頭,終於在安凡的懷裡哭出聲音。
尾聲
時間在迷霧中一點一點的後退,莫小暖看見,時鍾如被催眠般迅速的倒轉。她赤著腳在一大片寬廣的草坪上奔跑。
終於尋到一幢避風的房,推門進去,滿地的落葉枯萎了室內的明亮,有如雲一樣的紗帳在窗邊輕舞飛揚,窗外是一片碧色的湖。
她看見,父親和母親蕩舟湖上,遠遠的地方,還有Amy穿著白色的碎花裙子,坐在秋千上歡快的笑。
她飛快的向他們奔去,卻發現空氣中忽然湧出大團的霧。他們的影子在霧中模糊得漸漸的只剩下依稀的輪廓,甚至慢慢沒有了痕跡。
“小暖!小暖!”安凡輕輕喚醒她,早春的清晨有凜冽的風,在窗外呼嘯叫囂。安凡的懷抱猶如恆溫的暖爐,親吻著她溫柔的發:“夢見什麽了?”
莫小暖仰起臉,望著窗外一點一點灑進來的陽光:“沒有什麽,夢見爸爸,還有媽媽,還有Amy.他們說,小暖,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