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傳來一件令我出乎意料的事,許後竟然替圍兒求情,聽說圍兒被送回來的時候,高燒不退,我憂心如焚,趕到鳳和宮都被人擋在外面,最後被人強送回來,又被軟禁,計劃現在又亂了。
一夜無眠,五更天接到許後的傳召,我心一喜,不敢耽誤,就隨帶路的宮侍出發。乾和宮離鳳和宮相距甚遠,坐了一個時辰的鑾駕才到,匆匆趕到鳳和宮大殿,上座卻空無一人,只有幾個打掃的女官,我疑惑詢問帶路的人,他也搔首不解。
“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去後花苑了。”另一個宮侍模樣的人慌張進來報道,簡單見禮後,對我恭敬做了請的姿勢:“若淑儀,請隨奴才這邊來。”我朝她微微頷首,示意他趕快帶路。
盛放的百花吐露這清香的芳澤,嬌嫩的花蕊還在允吸這清晨的甘露,極目望去,簇簇花叢中各色的宮裝麗人坐在石凳上,夢幻的倩影交相輝映,好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圖。
“怎麽會來那麽多人。”上次的教訓讓我銘記於心,我向前面的宮侍打聽道。
宮侍看了我一眼,神情有點不敢置信,他愣了半秒小聲道:“每日這個時候各宮主子都要來鳳和宮給皇后娘娘請安。”
“哦。”我朝花叢中看了一眼,這種規矩太要人命了,和一群不認識的人呼姐姐,喊妹妹,卻笑裡藏刀。
許後一身大紅的羅裙,可從小調教的高雅氣質超然脫俗讓她豔兒不俗,更有幾分出紅塵而不染的氣質。各宮的稍有些品級的人圍她而坐,只是一個稍明眼的人也看得出來,只有許後一人始終從容含笑,其他人都帶著幾分不自在。
許後大概注意到我來了,花叢中的眾人突然起身,行禮告退,經過我身邊時,沒有人回頭,也沒有好奇我為何姍姍來遲,一切如常。
許後坐在石凳上,朝我淡然一笑,我一心急,跑過去抓住她香肩,急道:“圍兒怎麽樣了。”她沒有回答我,四周的宮侍連忙過來拉開我,許後向他們擺擺手,悠閑地對我指了指眼前的石凳。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果然是明豔動人,在恍惚的一瞬間,我還真把她當成許流煙,只是她不是。
我沉下心來,與她相對而坐,看來她要跟我談條件,也就是圍兒暫時沒事,宮侍上過茶後都側身低眉立在她旁邊,許流雲優雅端起,朝我微微一敬,我也隻好端起茶杯陪她同飲,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要玩多久,她旁若無人地輕抿一口,峨眉突然皺起,不悅道:“本宮要的是飛岩綠雪,怎麽味道不對。”
身側的宮侍忙伏地,戰戰兢兢道:“沒……錯……哦,可能是奴婢拿成以前進貢的飛岩綠雪了。”
“陳茶。”許流雲微叱道,“那你還不給若淑儀換掉。”
宮侍起身,準備過來端走時,我攔道:“不用了。”我按住要跳起來質問她的衝動,道:“皇后娘娘可聽過,新茶有新的清新,陳茶也有陳的馥鬱,臣妾就不換了。”
我直接來開門見山,真不想和這個女人再耗下去。
“哦。”許流雲朝宮侍微抬頭,這時還閑聊道:“俗語說飲茶要新, 喝酒要陳。”說罷她朝我玩味一笑,“莫非當年名動一時的齊國才女另有前無古人的高見。”她將‘當年’兩個子強調得很重,一個連一首曲子都談不好的人,怎麽稱得上才女。
看來她今天和我較上了,真不死心,我慚愧道:“高見算不上,閑暇談娛。”我稍停片刻,她眼中滿是笑意,似乎很有興趣,隻好接著道:“新茶的色香味濃,清新怡人,泡出來的茶水清淡鮮透,口感爽潔,香氣濃鬱,陳茶也不都一無是處。”我小啜一口,回味道:“有的茶葉品就像酒一樣,只要保存得當就會越藏越香,反而更有一番風味。就像俗話說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此語一出,她頓時臉色大變。
談判就是這樣,貶低別人,抬高自己,讓那個人更好為你所用,新人不就是暗指你,真可悲,我要去跟他妻子比在他心中的分量。
面對她雙眸中的怒火,我也毫不相讓的回過去,半晌後,值到杯冷,茶涼,她心有不甘道,“若淑儀的見解也有些道理。”
我向她微微頷首,她突然淺笑一收,我也嚴肅起來,看來,她終於肯進入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