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浮雲,明淨的藍天,生活就是這樣,無論你怎麽詛咒命運,它還是要繼續。
反鎖宮門,緊閉窗扉,點一爐西域檀香,空蕩蕩的寢宮,形單影隻卻不再寂寞,有些人,走了,他卻成為你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
秦楓,胡子,圍軒,無痕,都走了……
一切都恍然昨日,清晰又藐遠。
一切都已成昨日,眷戀又惆悵。
“小姐,小姐………”葉希輕拍著寢宮的門。我靠在軟椅上漠然盯著空空的房梁沒有理會敲門的聲音越來越不耐煩,侍女已經來喚了三遍,又來一個,我在軟椅上翻了個身,你們就不能讓我耳根清淨一下。
“轟——”的一聲,寢宮的門被人一腳踢開,葉希神情很是惱怒,他看了一眼正在軟椅上事不關己的人,有些無奈,這是皇宮,像小姐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呆在這裡,壓下剛才的怒氣,看了一眼身後戰戰兢兢的侍女,道:“你們幾個先下去。”
我看了一眼走向我走來的人,又漠然合上眼睛,他和他主子還真是一個脾氣。
葉希在我身邊,恭敬道:“皇后娘娘傳你。”
一覺醒來,千菲殿的宮女全部換人,估計我醒的消息,已經傳開,一道莫名的聖旨已經回答了我,若淑儀,真是諷刺,還有我的圍兒也不知道被他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叛軍駐扎皇宮那一夜,我就對葉飛解釋過,圍兒不是無痕的孩子,誰知換來的是他的苦笑,要是我和他的孩子還在,估計比圍兒還要高,不死不休的幾個冤家,為什麽都聚到一塊了,還要遷怒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身上,我這個母親真造孽。
一顆破碎的心早已在紅塵中蒼老,活下去,竟是如此艱難。
“你到底想怎麽樣?”葉希對我的漠然,剛剛壓下的怒火再次中燒。
漠然睜開眼眸,起身,如你所願,我漠然道:“臣妾這就去。”
剛走出一步,手腕一緊,我漠然回頭,你還想怎麽樣,他盯著我一身素白,世上最純潔的白,白到幾乎沒有顏色,如同我的心,他有些無奈道:“小姐,換套衣服。”
我淡然看了一被他抓住的手,抽出手腕,不悅道:“若雨的夫君頭七還未過,濃妝豔裹是不是太過份了點。”
“你這樣素稿朝天,少主見到,難堪的是你。”葉希急道。
我一征,那日的一幕幕還是那樣清晰,就算齊王對我傷害最深,那也只是上的,身體受的傷最深,它會結疤,會好,可心裡的傷怎麽好,我抬頭,苦澀一笑,在葉希的錯愕中,掀開手腕的白紗,遞到他面前,諷刺道:“有什麽比這個更難堪。”
葉希黑眸一顫,無言以對。
我蓋好手腕上的淤青,理了理褶皺的孝服,漠然轉身出了寢宮……
鳳陽宮
雕砌著百鳥鳳鳴的台階上,尊貴的水晶鳳座空無一人,下席座了幾十位豔麗的宮裝女子,個個眉目低垂,小心翼翼,我一身素白,反而顯得太扎眼。
搖曳的燭光,鴉雀無聲的大殿。
“皇后娘娘駕道——”
所有人一怔,抬頭望向宮門,不約而同斂神起身,陣陣輕微的啐步聲從門外傳進,先進大殿的是許後身邊的貼身宮侍,許後在女官的簇擁下姍姍來遲,一身煩瑣的宮裝,卻步態輕盈,儀態萬千,所有人恭敬福身:“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神態自若,鳳眼一掃,含笑道:“自家人那麽多虛禮乾嗎,各位妹妹快快免禮。”聲似天賴般親切,聽起來卻拒人千裡。
所有人低眉垂立,我無意一瞥從席前經過的許後,一怔,太像了,和當年的許流煙,許後一身華貴的九天鳳袍,尊貴無人可及,威嚴無人敢視。
她步上百鳥鳳階,在座下的瞬間,輕蔑的目光瞟過我,又不留痕跡掠過,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 低下頭,聽上面的人從容笑道:“既是家宴,各位妹妹不用太拘束,都座吧。”
我們入席後,才進來兩列女官,端上茶水和點心,晚飯的時間早就過了。夾著筷子,漫不經心挑著,這些天都沒什麽食欲,幾天下來,自己是越發清瘦。幾樣小點心算不上上品,卻異常精致,大葉初建國,清查君國國庫,發現君國竟然外強中乾,國庫已經力不付出,許後以身為表,大肆節省后宮用度。
所有宮妃突然起身站到大殿中央,一身著紫色羅裙的少女在眾人前面,盈盈一拜,聲如黃鶯出谷:“謦兒和眾姐妹給皇后娘娘賀壽。”
“恭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駐。”大殿中央的女子齊聲朗朗道。指尖的象牙筷子一頓,我什麽都沒準備。
接下的時間是最難熬的,一個叫罄兒的宮妃替上座的人,一樣樣介紹宮侍呈上的禮物,我食不知味地將桌上的點心全部咽下,大葉皇后第一個壽辰應該是件天大的喜事,她何必把我這個剛喪夫,一身晦氣的人請來,早知道,就算今天和葉希杠上,我也不來。
在我納悶的時候,內侍的一聲讓我翻然悔悟:“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