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聽到了外面的通報聲,不禁一皺眉頭,剛剛出狀況,皇上就來了,是有誰走漏了風聲?不會啊,不可能這麽快……那麽皇上又是為了什麽來此?
他正欲出去迎駕,卻見想想慌張的折了回來:“李誠,快點把我藏起來!”
“嗯?為什麽?你怎麽不趕快去迎駕!”李誠不解風情的拉起想想往外走。想想的小臉立刻變了顏色,她絲毫不顧形象的用力拖著李誠:
“不行啊!你忘記了嗎?我還沒有化妝啊。”
李誠聞言停下了動作,這女子是在遵守自己的承諾,原來她這麽認真?或者是她本身玩的興起?“想想,來不及了,皇上突然來了,你來不及準備也是沒辦法的,小主們也不會太苛刻,何況,要求你變裝的人不是躺在床上嗎?這次就算了吧。”
想想雙手在胸前擺成交叉狀:“絕對不行……對了!”想想打了一個響指:“李誠,不,應該改口叫大人了……叫小主們都出來迎接聖駕,我就混在裡面吧,四十幾人,我就不信他全記住了。”
李誠緊張的望了一眼中庭,好在皇上並沒有直接過來,還有時間:“想想……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我去擋住皇上,你叫小主們都出來吧。”言罷,李誠匆匆趕去中庭。
想想的心狂跳,不能見他,不能這樣見他。她手忙腳亂的喚來了東庭的太監們,叫他們迅速通報“皇上駕到,速速迎駕”的口令,當小主們蜂擁而出,跪得整整齊齊後,想想趁亂跪在其間,並且用“以眼殺人”的絕技,封住了前後左右四方小主的嘴巴。
想想發現自己披散著頭髮格外醒目,於是便就近從身邊的小主頭上揪下一支釵,簡單的盤上自己的頭髮,那個小主心有不甘的望著想想:“想想姑娘……我這……”
本來那女孩頭上是13隻釵排成一面扇形,想想拆走了中間的一根,一下子變得不和諧了。想想凌厲的望著她:“你真笨,這樣一邊六支不是正好,13是一個不吉利的數字,老戴這樣的首飾,會得寵才怪……不用感謝我了,安靜一點哦,乖!”罷了,想想強詞奪理之後還安慰了她一下,十足的黑道作風,也不知是受誰熏陶。
另一方面,龍縈被想想出賣,遭受了賈公公長達3個時辰(折合6小時)的帝王教育,差點絕崩(絕望+崩潰),並因此對於答應賜給想想“聞香亭”一事懊悔不已,今天他親自前來取天頂的玻璃蓮花,那是妘妃生前最愛把玩的珍寶,封亭後就一直懸掛在天頂了,如今亭子已經賜給那個丫頭,龍縈生怕她對母親的遺物做出大不敬的行為,故一早十萬火急的趕過來。
可是,鬼使神差的,龍縈竟然沒有直接前往聞香亭,倒是轉而先進了西庭別院,他給自己的理由是亭子已經賜給人家,要取回東西總要商討一下,估計那女人也不敢拒絕,他也是想表現一下皇家風范。
其實他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對那個很醜但是極為狡猾的女子,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倒是賈公公看的清楚……陛下自知道那女人進宮以後,變得有點浮躁,仿佛一個被鎖在房間學習的孩子,正在被窗外的夥伴呼喚,有時候甚至坐立不安。對那女人……絕對要小心。
龍縈有些腳步匆忙的進入別院,樂老爺和一乾太監宮女正跪地迎接,龍縈一揮手:“平身,想想呢?”
“稟聖上,想想正在聞香亭,感受皇恩浩蕩。”樂老爺心中一直在哭,陛下急匆匆的趕過來指名找想想,是不是那丫頭又惹了什麽禍。
龍縈沒有一絲遲疑,旋身趕往東庭聞香亭,累得賈公公一邊追一邊狂喘,龍縈意識到了賈公公已經年邁,快速行走多有不便:“賈公公,你們在中庭等著吧,我和紫傲進去就行了。”
“陛下,這怎麽可以!”
“我的話不想重複第二次,你要抗旨不成?”龍縈聲音冷了下來。
賈公公不再出聲,他心裡明白的很,小皇帝很體貼部下,卻從來不是和顏悅色的講出來,八成時候都是“勒令”他們早休息,“下旨”要他們添衣服,甚至“威脅”他們慢慢吃飯。別扭的不成熟中卻透漏他對旁人的關愛,要他們拒絕他都難,何況……誰敢拒絕他啊!他們這些人只能在他英偉的背影裡,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感謝上蒼恩賜。
龍縈剛到中庭就碰到了剛剛從東庭出來的李誠,不由多了一份好心情:“李愛卿,這麽早就來了?”
“參見陛下,不知陛下駕到,迎駕來遲,請陛下恕罪。”李誠放慢下跪的動作,希望在任何地方都能為想想爭取時間,怎料他雙膝還未及地面,卻被龍縈伸手阻止:
“免禮免禮,帶我去聞香亭,想想是不是在那裡?”龍縈不由分說向東庭走去,李誠在他身後噗通跪下,終於使得龍縈停下了腳步:“愛卿,這是為何?”
“請陛下降罪,下臣無能……清揚小主今日中毒了……”李誠逼不得已,只能以此事來吸引龍縈的注意力。
“怎麽會出這樣的事?!”龍縈的眼睛頃刻變得無底冰洞般撒發著森森寒光,“你不是說已經被想想解決了?!”
“……今天想想不在場。”李誠一邊解釋一邊很想在自己的臉上狠抽幾個耳光,早知道當初就不拿那小妮子當誘餌,自己居然被迫“欺君”,外一哪天人頭落地,就恨這沒有遮攔的嘴巴吧。
龍縈沉默了,沉默的令人脊背發冷。李誠匆忙補上:“不過還好不是烈性毒藥,毒已經解了,過些時辰她就會醒來。”龍縈不作聲,冷峻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他心中痛苦的掙扎:“一定要選妃嗎?后宮一定要有女人嗎?女人之間一定要爭鬥嗎?即使王權也無法罷免的戰爭,害死了多少可憐的人……如今,我卻是中心……我該怎麽做……母妃……”
龍縈想去看看那中毒的人,卻又怕再度讓她陷入危機,他頂著責任與理智的煎熬,狠狠的咬著牙齒,咯咯作響:“等她醒過來,派人告訴我,李誠,把這件事查清楚,對於凶手,絕對要嚴厲懲治!”他的語調並不嚴厲,仿佛輕描淡寫的帶過,但是調頭音尾無不透漏著殺機,令人覺得他仿佛反手就會傷人,不得不敬而遠之。
“李愛卿,隨朕去‘聞香亭’。”龍縈邁開堅毅的步子,踏入了東庭。李誠欲尾緊其後,卻被賈公公一把拉住手肘:“李大人,皇上最近很煩躁,行事小心一些。”
“有勞賈公公提醒,李誠謹記在心。”李誠有點感激的看了老公公一眼,轉身追去了。
龍縈踏進東庭,首先佔據他視線的是跪了一地的美女。
“參見皇上————”四十多人整齊的拘禮,李誠迅速的在人群中搜尋著想想的身影,竟發現只需一眼便能找到她,想想實在是很耀眼的女孩,仿佛她的靈魂都能放射出光芒——想想,你這樣子反而太危險。
龍縈暗暗對這群女子嗤之以鼻,凶手就跪在其中,卻能若無其事的塗著脂粉來見朕,女人——如此恐怖。突然,龍縈注意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女人跪在這群人中格外突出,是氣質還是神情?或是她奇怪的髮型?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你,叫什麽?”龍縈抬起手指, 指向想想,想想瞬間慌了神,糟了,這麽多人也能瞄上我,就算我再怎麽風華絕代,你也不能這麽準吧?!天將亡我啊……
“稟陛下,她是玉蘭,蘇州人氏。”李誠搶先為想想擋了一駕,生怕這女人一開口就胡言亂語,搞不好他得跟著白白陪命進去。
想想在下面微低著頭,甚至有些顫抖,不過不要誤會,她不是害怕,只是很緊張,加上一點憤怒,就會抖得很厲害:“哇列,好你個李誠,文臣第一的稱號你難道不會受之有愧?‘玉蘭’?你就算亂編一個名字來救我,也不要那麽濫俗好吧?!你整我啊?”
“玉蘭……”還真是俗氣的名字,龍縈不禁在心裡暗想,不過人不可以這樣子看待人家,龍縈不禁暗暗檢討,不過,究竟在哪裡見過,卻不記得了。
“你們都下去吧,沒什麽事情。”龍縈轉身踏入了長廊,登上了聞香亭,想想跪在那裡長舒了一口氣,總算過了這一關。
龍縈剛剛進入聞香亭,還來不及抬頭尋找那玻璃蓮花,窗外襲來一陣風,將案上一副未完成的仕女圖吹到了他的腳下。他定睛一看——這不是“玉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