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女子優雅纖細,氣質斐然,正如剛剛那慌張低下的眉目,瀲灩無限……真的很眼熟啊,尤其是這畫中的她,儼然是披散著頭髮的,畫未完成,女子的身體還只有一個輪廓,只有傳神的面容,給了人無限想象的空間,為何她未挽起青絲……
李誠見皇上望著地上的畫像發呆,不禁心中一悸,不可讓陛下對“玉蘭”留下更多的印象,於是他匆忙上前拾起,慌張的想卷起畫卷,卻被龍縈伸手製止了,龍縈漠然的從他手中抽出畫卷輕輕抖開,李誠此刻已經不敢多發一言,想想,你自求多福。
“……愛卿,這名女子……朕一定在哪裡見過。”
聞言李誠又是一驚,莫非陛下已經有感覺了?不大可能啊,想想那妝容實在是“出神入化”,這樣都認得出來,那皇上就不是人了。
“陛下,你上次來這裡,玉蘭就跪在第一排,陛下當然見過她。”李誠的額頭已經滲出汗珠,謊言就像泥沼,一旦踏入,便越陷越深,他覺得自己已經只有半條命在外面了。
“不是!”龍縈篤定的說:“不是在宮裡……”他陷入迷茫,究竟是在哪裡?好熟悉的感覺。
“陛下,下臣鬥膽問一句,陛下此行究竟是為何?”李誠拚命的想轉移話題。一語驚醒夢中人,龍縈恍然抬頭:
“啊,朕是來取那琉璃蓮花。”龍縈將畫塞回李誠手裡,眼睛則順著柱子望上去,天頂有四根纖細的繩子巧妙的將一朵淡粉色的琉璃蓮花懸在半空,熠熠閃光。
門外,那群女人哪裡肯散去,都在假裝欣賞風景或者“鍛煉身體”,等待皇上出來,希望能被多眷顧一眼,飛上枝頭做鳳凰。
想想見龍縈踏入了聞香亭,按他的速度估計出他應該到了二樓,確認安全了,才敢起身長長的舒一口氣。突然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不大,是女人。想想側目向後面望過去,是那幾個官家的女兒。
“有事嗎?沒事我走了,我還有事。”
“有事,想想姑娘,你是不是違背了誓言?你說過不會以真面目目面聖的,清揚姐不在了,你就不守信用了?別忘了還有我們監視你呢!清揚姐說的對,你爹帶你進宮來,就不安好心的……”想想用力的扯下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屑的甩開。
“不要搞錯了,是皇上突然來此,我來不及變裝,而且,我已經在盡力躲藏了,你們不要得理不饒人,你們做夢都想要的鳳冠,本姑娘一點也不稀罕。”想想抽出頭上的釵,丟給她們其中一人,轉身走開,飛揚而下的長發甩出美麗的弧度:“你們有那種時間考慮別人,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吧,沒有實力的人就是壓倒了一切對手,也是敗者,回見,不用送我——啊————好悃啊!”
想想打著呵欠踏出了東庭,鑲著金邊的長長的群擺拖在地上,在她走過的痕跡上鋪出漂亮的扇面,華麗的無以複加,這是她自己要求的款式,既然要做古人,就做到極致,她最喜歡這一款了,她才不管是不是這個朝代的。
當她穿過禦林軍林立的庭院,著實讓這些大男人驚豔了一把,不愧是陛下選的小主啊,果真傾盡天下美色,隨便出來一個都這麽驚人。賈公公對她披散的長發很是氣憤,卻又不忍出口斥責——因為實在是很迷人,長發隨著她的前行輕擺,散發著淡藍色的光澤……
不知道那對父女能否用畫筆將她的無雙的氣質也表現出來,賈公公有點好奇,一群人呆呆的目送她進了別院。
“咳!”一聲清咳喚醒了一群男人,賈公公一個哆嗦,轉過頭去望見來人:“紫傲大人?你為何不在陛下身邊?”
“陛下想和李大人談些事情,我便守在外面了。”言語間,紫傲偏過頭向“玉蘭”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絕對是她,那個重陽在山上與陛下撞在一起的女人,她也被選進宮來?陛下似乎沒有記起她來……剛剛那一幕紫傲盡收眼裡,這女人是個不好惹的角色,雖然聽不到她們講了什麽,但看神情,還有那無意之間就給她讓開路的小主們的態度,就知道她在這群女人中,有著特殊的地位。
“該不該告訴皇上?”紫傲低聲自問,卻被賈公公耳尖的聽到,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誤會了紫傲的意思,微笑的看著紫傲:“確實不錯,不過還是不要左右陛下了,如果她真的足夠出色,不用舉薦也會脫穎而出的。”
賈公公無心的一句誤解,卻給了紫傲答案,沒錯,若有實力,她定能雀屏中選……不過,總覺得她在躲著皇上。紫傲配合的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東庭,不過他也在納悶——想想那丫頭跑哪裡去了?那副面孔,希望不要在宮中引起怪談類的謠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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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縈帶著他母妃的遺物回了宮裡,想想躲在房間裡一覺睡到傍晚,直到小林子叫她起來吃飯,才不情願的爬起來,怎料腳剛沾地,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襲來,想想一個踉蹌,向前倒去,幸而小林子手尖眼快,一把扶住了她:“想想主子,你怎麽了?”
“可能是睡多了,低血糖吧!不礙事。”
“還好,老爺在等你吃飯,快點過去吧。”小林子盡責的扶著想想,被想想阻止了。
“我剛睡醒,還沒有胃口,你們快去和老爺一起吃飯吧,我去東庭看看。”想想記起了清揚的事情,精神振奮了許多。傍晚下了些雨,天微微涼,想想披了一件披風匆匆去了東庭。
當想想推開風齋的門,眼前的景象令她不禁訝異的“嗯?”了一聲“這是作何?李誠?”
只見虞裳正跪在地上扯著李誠的衣角, 哭得不成樣子,李誠則一臉淡然的搖著扇子,望著她長歎一聲。床上清揚虛弱的倚在丫頭的懷裡看著眼前的一切默默流淚。
“想想……虞裳說是她下的毒,你看怎麽辦?”
“你是大人,當然你說了算。”想想一副坐視不理的姿態繞到清揚的床邊:“清揚姑娘,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了,但是這個女人要殺我……大人,給小女作主!”清揚的眼淚仿佛又來了一次洪峰,傾瀉而出,哭得好不淒慘,旁邊的丫頭一臉擔心的喚著:“小姐,振作啊。”
想想心裡卻有了一個譜,不禁恨恨的咬了咬牙,這些女人沒有一個講真話的。
“收起你的眼淚!她不是凶手。”李誠突然大吼了一聲,凌厲的目光射向地上哭著的女人:“你以為承擔了投毒的罪名就可以回家了?投毒,是要殺頭的。說,你的瓶子是誰給你的!”
殺頭?!虞裳驚恐的癱軟在地上,不再吭聲。想想一抬眉毛,李誠,看你接下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