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有一百多萬人口,每人每月喝一壇的話,可以消耗掉一百萬壇啊,更何況長安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市場。你要加緊生產,千萬要注意衛生。賣不出去的可以先存儲起來,葡萄酒十年二十年都不會壞的。”
“阿三明白。少爺器重小的,小的不能偷懶。我手下那五個兄弟,也都個個拚命。”
“我讓你去做市場調查,就是說每一百人裡,喜歡喝葡萄酒甚與其他酒的,有多少人。”
“小的雇人調查了,不到二十人,不過想嘗試葡萄酒的人非常多,普通百姓買不起。”
“這個不用你管,我首先要賺到錢,有了足夠的實力的時候說話才有人聽,才有能力接濟窮人。”
“少爺有殺富濟貧之心,阿三替窮苦百姓謝過了。”
“你小子越來越會拍馬屁,少跟我玩虛的,現在外面有沒有假的葡萄酒賣?”
“有不良商人仿製,酒質低劣,跟咱們比不了。官府授予咱們專賣的權利,對他們打擊的很嚴,所以對我們幾乎構不成威脅。再說了,咱們的酒壇是特製的,壇口封泥也是有記號的,而且咱只在這一條街上賣,別無分店,真的假的誰不知道啊?”
“這樣就好。”何宣道點頭道,“你小子越來越會辦事了,你說你賺夠五百兩,就要娶霏煙姑娘,就要離開我了,是麽?”
阿三一愣,爭辯道:“我幾時說了?我不走。”
“那就是霏煙不肯離開我這裡了?”
“少爺怎麽知道了?”
“呵呵,我猜的,你怎麽這麽不經詐呀?你問過霏煙姑娘啦?”
“是,她肯嫁我了,是看我有長進,絕不是因為錢。但霏煙不願離開夫人。她不離開,我自然也不離開。”
“你應該攢夠兩五兩了吧……”
“托少爺的福,還有我那五個傻兄弟拚力,夠了。”
“其實你可以娶個比霏煙更好的,你也可以離開我這裡,你自由了。”
“少爺趕我走?”
“不是。真心話,你現在有能力單飛了。我是不想委屈你一輩子。”
阿三臉色大變,極是委屈氣憤,大聲申辯道:“少爺,你看輕小的了。”說完,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何宣道很是吃驚,忙勸慰道:“是我哪裡說錯了?你不要哭,你和我說明白。”
“何老太爺對阿三的大恩大德,阿三要是有十條命,也情願賠上。少爺把祖屋賣掉那天,阿三就有個心願,阿三一定要掙夠錢,替少爺把何家的宅子贖回來,五百兩不夠就六百兩、一千兩。幾個月來,阿三沒有錯花一文錢,阿三攢下這五百兩,可不是為自己,阿三雖然沒和少爺說出這樁心願,少主子卻不該把阿三看成見利忘義的小人!”阿三一邊抹淚,一邊痛哭起來。
阿三一番話,驚醒夢中人。
何宣道倒吸了一口涼氣,平日只知道他是憨厚老實的仆人,沒想到有這麽深的心機,又是如此忠義之士啊!
何宣道緊緊握著他的手,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流個不停,嘴裡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了。
二人哭罷一陣,又言歸正傳。
“祖屋我肯定要收回,不用你出錢替我贖回,我自有辦法。畢妍那個壞女人,我也不會輕饒她的。”何宣道說著搖了搖頭,“只是現在,我必須先示弱,扮豬吃老虎,因為我還不敢確定,不知能不能鬥過她。我不打無把握之仗。”
“少爺惱恨二夫人,當初為什麽不一刀殺了她?”
“殺她?”
“你是主子,她是妾,就算你殺了她,官府也不會治罪的,最多是打一百大板。”
“殺妾無罪?唐朝有這樣的法律?”
“是啊,有這樣的法度,難道少爺不知?就算到官府告她個惡奴欺主,事情也不會弄到今天的田地。”
“我真的不知。”何宣道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真不知唐朝有這樣無恥的法律,可以隨便踐踏生命權這一人的基本權利,簡直無話可說。作為從法制與文明社會來的人,腦子裡從來就沒被灌輸過“殺人無罪”的概念, 唐朝殺妾無罪,想都不敢想。
“為什麽勸我殺她?難道把畢妍煮成牛肉湯你看著才高興?”何宣道反問自己,就算當初我知道我可以殺畢妍,我會下手麽?我真的會殺她麽?
我想我還是不會!她和她的堂兄吞了我的家產,我用我的智慧和能力奪回來,讓那對狗男女吃多少,吐多少!殺人,殺人算什麽本事?只要有力氣,沒有腦子的人都可以殺人,這算什麽本事?我可以拿刀砍她,她同時也可以拿刀砍我,這是人類解決問題的方式?這時候我們是人,還是退化成野獸了?
“少爺你想什麽呢?”阿三的問話將何宣道從思考中拉了回來。
“哦,沒什麽。”何宣道岔過話茬,問他,“知道我為什麽讓你調查每百人中,有多少人熱衷於喝葡萄酒嗎?”
“阿三不知。”
“市場需求總量是一定的,葡萄酒銷量上升,那麽其他酒類就要滯銷。既然有的酒廠賣不出酒,釀酒原料糧食,采購數量必然減少,這種連鎖反應一定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