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你嗎?你認識我嗎?你我深藏在誰的腦海?一逝不返的歷史長河中,瞬息萬變的時代洪流裡,什麽——足以令我們刻骨銘心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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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席語舒很經常地做夢了。
對之前從不知道夢境是什麽的她而言,頻繁地做夢肯定會被看作不正常,尤其這夢境完全圍繞同樣的主角在發生,完全依據同一個故事情節在發展。很……離奇的夢!所以,她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不斷地做著奇怪的夢,從得到那幅畫像起。
那些夢,是奇怪的,也是……淒美的。
她總是夢到一些片斷,沒有順序,卻不難整理。夢的每個片斷裡都有那個與她相像的古裝女子,以及一個永遠看不清面目的古裝男子。他們在她的夢境裡演繹繽紛的情感糾葛:有吸引,有抗拒,癡迷,有怨恨,有愛戀,有深情,有雙宿雙飛的美滿,更有絕然不可逆轉的死亡分離……她夢著他們的情感糾葛,也如同親歷般感受他們點點滴滴的……歡樂與傷痛!夢裡的他們是相愛的,男子的愛強烈到不顧一切,女子的愛含蓄而深沉。但是,他們最終沒能長相廝守,沒法“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共度完一生。夢的一個片斷中,女子身患絕症死去,徒留下悲傷的愛侶。她夢裡的愛情故事,被死亡終結為一段永生的遺憾。在夢中,席語舒清楚地感受到病痛對女子的折磨,她患的是頭痛病,應該就是現代稱作腦癌的那類,腦癌,現代尚且難以治愈,何況醫學不發達的古代?
每每在夢醒時分,席語舒常常分不清眼前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究竟是莊周夢裡化為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究竟醒著的自己是她還是夢裡的女子是她?千年前哲人的思考如今竟也經由她親身體驗了。
席語舒不是有神論者,卻難以解釋自己離奇的夢境。
是什麽神秘而執著的力量,讓她一再做這樣的夢?或許是那幅與她太過相似的畫像引發聯翩浮想,也或許,是她潛意識中對愛情有許多浪漫的遐想,才會做這樣的夢吧?
無從解釋,席語舒安慰自己:不過是夢而已!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不是有句老話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二十一歲的她,也已經在心底悄悄憧憬愛情,只是自己不知道不承認而已。
席語舒自嘲地笑笑,在又一次夢醒之後決定再度忽略自己離奇的夢境。
“嗨——語舒!”
席語舒才從錄音棚出來,就看見一個大眼睛標準美女站在外面對她熱情揮手,並熟絡地迎上前。
席語舒眼睛迅速掃過手腕上的表:二十三點二十七分,然後揚起淺淡的笑容回應:“前輩,你好!”
基本上,席語舒不是個熱情洋溢的人,看起來還有一點內向,但禮貌和友好是做人準則,她一向貫徹得很好,對她——鄒雨凡,也一樣。
鄒雨凡與席語舒同是國內最負盛名的宏遠音樂公司旗下歌手,但分屬不同的經紀公司。鄒雨凡十八歲出道,至今藝齡五年,這五年來,足跡踏遍影視歌壇,在國內也算風頭一時強勁。席語舒沒有加盟宏遠音樂公司之前,她獨領風騷三五年,是公司當之無愧的寵兒,並且大有一直如此持續下去的趨勢——如果席語舒沒有加盟進來的話。
娛樂圈是個複雜的社會,明星們想出人頭地往往歷盡艱辛、苦痛掙扎,搞不好寫自傳的時候可以編成一部血淚史——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說就是譜寫人生勵志篇章。鄒雨凡能夠在娛樂圈一線明星中佔一席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不是憑空得來,其中付出的汗水、淚水,表現出來的智力、毅力那是罄竹難書,更非常人可比,她今天能夠獲得這樣的成就理當如此,是老天理應給予的回饋,旁人不該置喙,更不可以有所嫉妒,非議不絕。
她,鄒雨凡,是踏踏實實按照娛樂圈規則走出來的明星,不是憑空撿到天上掉下的餡餅的投機者。
相對鄒雨凡,席語舒可就是貨真價實的橫空出世撿了一地金子的人。她出名出得太容易,簡直毫不費力,僅僅參加一場電視台舉辦的歌唱比賽就迅速被廣大群眾認識,並且迅速聚集出一個龐大的歌迷團體,然後迅速成為各類媒體雜志廣告商的寵兒,也迅速被大音樂公司老板看中簽下唱片約,更迅速席卷年度各類或與音樂有關或與音樂無關的獎項。短短幾個月不到一年的時間,她的身價儼然躋身國內歌手榜首,知名度更是達到絕大多數明星窮其一生或許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對於席語舒輕而易舉的出名方式,業界內某些人士是相當不以為然的。
以己之心推及他人之腹。某些有心人士認為輕輕松松隨隨便便就奪走了鄒雨凡宏遠音樂公司“一姐”地位的席語舒很不應該,太不應該了!她甚至連一張正式的音樂專輯都還沒出呢?憑什麽呀?
別人抱著不平,甚而至於慷慨陳詞列數種種鄒雨凡應該怎樣怎樣,才不至於被席語舒踩到泥巴裡自己飛升上雲端的理由和措施。雲和泥的區別呀,那可是任何自認實力相當的人都不願親自去體驗分辨的。所以,捧“雨”派都認為鄒雨凡應該不悅,就算做出某些反擊也沒什麽不可以。
鄒雨凡卻沒有。
鄒雨凡沒有如眾人以為的對乍然飛上高枝成鳳凰的席語舒表現出一臉不屑或滿懷嫉妒,相反,她對席語舒相當、相當友善,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友善到視為知己好友的地步。
只可惜席語舒不太懂得做人,總是不肯配合她!
比如,鄒雨凡邀請她同去夜店玩個通宵達旦。
要趕演出,沒時間,抱歉!
同去時尚派對。
要趕通告,沒時間,抱歉!抱歉!
要不去某個會員製的五星級俱樂部享受……
要參加代言活動,沒時間,抱歉!抱歉!抱歉……
就因為這樣那樣一些原因,雖然鄒雨凡很經常地表現出友好姿態,席語舒卻沒能如她所願發展成為閨中密友,真的不完全是她的錯。
所以,時至今日,倆人的交情仍然只是淡淡地停留在同事該有的尺度上——不冷漠,但也絕對算不上親密。
不過呢,鄒雨凡很大度地不以為意,自始至終對自己這位人氣超高、身價過人、成就非凡的同門師妹貫徹友好的態度。這不,趁著今天大家都在公司,鄒雨凡又來探席語舒的班了。
“哎!語舒,叫什麽前輩呀!拜托,求求你不要把我叫老了好不好?從成績上來說,我沒拿到含金量高的成績單,從年齡上來說,雖然我比你大兩歲,但也沒有老到可以當你的長輩吧?我們同在一個公司,我又比你大一點,不如你叫我一聲姐姐吧?說真的,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又漂亮又帥氣的妹妹,不知道是哪一世修來的福氣呢!”
“好吧!師姐!”
“師姐?聽起來好像工作時的稱呼耶,給人聽到還以為我們一起拍一部武俠片的同門師姐妹呢?”
“我們現在公司裡,我以為用正式一點的稱呼更有誠意和敬意。”
“那是當然, 不過語舒你也不要總是這麽循規蹈矩好不好?偶爾也該放輕松一些嘛!你今天好像沒什麽事了吧?我問過你的製作人,他說你的專輯錄完了,很值得慶祝哦!今晚我請你吃宵夜,我們好好慶祝慶祝!”
“恐怕要讓師姐失望了。你知道的,我早晨開始錄最後一首歌,一直錄到現在才結束,我的助理早就準備押我回去補眠,我很貪睡,師姐也知道。”
“語舒,你總是這麽難請!”
“時間不湊巧,不好意思!師姐。”
仿佛為了驗證席語舒說話的真實性、可信度,隨後走過來的白茹和昱倫一左一右分站在席語舒身邊,架式如同挾持,口氣更是不容小朋友反抗的威脅:“舒舒,你明天下午還有通告,你要帶著黑眼圈上節目?”
“抱歉!師姐,我該走了。再見!”
席語舒最後對鄒雨凡說一句,揮揮手,很快就把背影留給鄒雨凡。沒有例外,這一回,她依然沒有接受鄒雨凡發出的友情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