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琬還真感謝父親生前帶她四處奔波,才造成她今天那麽隨意而安。這不,才二十多天,就已經能完全融入當地的居民生活了。
二十多天前,她無家可歸。一直恍恍惚惚地遊走,不知不覺中竟踏上往西部的列車,來到剛離開才兩個月的小鎮。當熟悉的風景落入她的眼底,她才恍然醒悟:這種樸質、與世無爭的生活才屬於正傷痕累累的她。於是她決定居住下來,雖然這個地方給她有太多傷心的回憶,但一生中最美好的也有。就如那一夜,王一逸的“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她要美好支撐自己,讓傷心永沉心底。她不怕王一逸會找來,因為她明白,王一逸從走回頭路,他旅行過的地方絕不會有第二次去。再說王一逸也不會找她。
李珍琬在鎮郊租了個小房子,她要學會拾柴、學會劈柴、學會本地的語言……要學的東西很多,足以可以不去想王一逸。等學會了這些農村基本的生活,她要買幾隻羊來養,好攢些去探望玉兒的路費。離家時,她沒帶王一逸的任何東西,包括結婚戒指,隻帶了她在孔華榮公司打工得來的錢,但也夠她生活一陣子了。
而村民也熱情地接納了這個表面強顏歡笑眼底卻掩不住憂傷的小女人。沒人問她從哪裡來,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希望她越早從苦海中解脫出來,不要那麽傷悲。
這天,李珍琬正和兩個村婦洗涮餐器。今天是鎮上一男嬰滿月,主人請上鎮上所有的村婦幫忙,以準備晚上舉行的盛宴,到時全鎮村民自帶夥食到該家聚會以示祝賀。每個孩子的滿月都是如此,此時也是該鎮最喜慶的節日。
她們一邊涮洗一邊說笑。
“李珍琬,好一個快樂的村婦!”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們身後突然響起,她們迅速回頭。
“你,你怎麽來了?”李珍琬驚訝地看著似從天上而降的王一逸。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王一逸冷冷地看她,一副興師問罪。
兩個村婦見此情景,她們笑著善解人意地拿起具器離開現場。
“我”李珍琬難以置信:“我是說你怎麽會找到這裡來的?”“沒有我王一逸做不到的事。”王一逸看著李珍琬,人曬得有些黑了,也瘦了,甚至有些憔悴,他有一陣心痛,但都及時忍壓下去,就像剛見她時的驚喜。他依然冷冷地,深深地看她:“你躲到這裡來,就能安心嗎?”她連忙閃開王一逸的眼神:“沒有什麽不安心的。”“想這樣住下去?”“是的。”一直不敢看她。
“好。那你先接個電話。”說完,掏出手機接通:“玉兒嗎?是爹地。爹地找到媽咪了,玉兒要不要跟媽咪說話?”只見他點點頭,把話機遞給李珍琬:“接玉兒的電話!”頓時,各種滋味在李珍琬心頭翻滾,鼻子忍不住酸楚,來不及她出聲,話筒裡就傳出玉兒急切、高興的稚嫩聲:“媽咪,媽咪,是媽咪嗎?”“是媽咪,玉兒。”李珍琬清清沙啞的喉嚨:“玉兒好嗎?”“不好,玉兒很想媽咪,打電話給媽咪,媽咪又不接玉兒的電話。”聽出女兒的不高興。
李珍琬忍不住心一酸:“對不起,玉兒。以後媽咪每次都接玉兒的電話。”“媽咪,爹地說媽咪找不到了,是媽咪不小心迷路了嗎?”玉兒好奇。
“嗯。”李珍琬一時不知怎麽答話。
“好好笑哦,媽咪那麽大個人還迷路。不過,還好爹地找到媽咪了,玉兒好高興。”玉兒笑,又期待:“媽咪會和爹地來看玉兒嗎?”“這。”李珍琬有些猶豫,但又不忍讓玉兒失望,馬上說:“會的。”“好好噢,爹地和媽咪要來看玉兒羅!”玉兒開心地笑:“媽咪, 爺爺要跟您說話。”“嗯,玉兒要乖乖地聽爺爺奶奶的話。”李珍琬柔聲說。
“珍琬?”話筒裡傳出公公慈祥的聲音。
“爸,是我!”她聲音沙啞。
“還好找到你了,你受苦了。”公公一直像她爸爸一樣對她。
她隻覺一層霧氣立刻漫上眼眶:“我沒有受苦。爸,我讓你們擔心了,真對不起!”“該跟逸兒回家吧?”“這……”她遲疑。
“逸兒是該受些懲罰,但你這一出走,已經夠他受了。”公公說:“我從未見過他這樣驚慌失措,甚至失去理智,丟下公司,整天隻管去找你。珍琬,可見他對你的真情啊。”“爸,我。”“還好,股東們及時通知我,公司目前沒什麽損失的。你不要自責。跟逸兒回家,好嗎?”公公勸。
“嗯。”李珍琬控制不住嗚咽。
“那就好了。”公公似松了一口氣:“小夫小妻打打鬧鬧後見真情。我掛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