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耀眼奪目的雪白絲綢短衫,淺咖啡的休閑長褲,在浪漫柔情的射燈下,坐在窗前的這個如花兒般純美的青年,吸附了廣袤大廳裡所有的光線、所有的燦爛。
他靜靜地微笑著,眼光漩渦著猜不透的光彩,粉紅的唇線緊緊抿著,隻有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暴露了他內心的渴望。
冷少爺又來了!連續一周天天在晚餐時間光臨歐典!天天坐在那個角落的落地窗前,獨自一人慢品無糖的咖啡,坐上一個小時,再無聲地離去。
冷舞霜默默地注視著一個嫋娜的身影忙裡忙外,默默收藏著她臉上每一個變化的表情,默默感受著自己內心的每一份波動。
她是美麗的,是多姿的!但是,比她美麗多姿的女人數不勝數,比她妖嬈魅豔的女子更是如過江之鯽。
是什麽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什麽撩起了他一慣波瀾不驚的心境?恍若一個霹靂閃電,刺痛了他的眼睛,把她,深深鐫刻在他的心底,無論怎麽努力都揮之不去――她在他的眼裡成為了最為嬌豔的一朵水仙。
“冷少爺,您的咖啡。”藍莓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在桌上,偷偷打量跟前完美俊男空谷幽蘭的眼神。他沒有去看藍莓一眼,卻文質彬彬地點頭微笑,說不盡的王子風范從他彎彎的嘴角流淌出來。
“謝謝你。”冷舞霜一如往常地紳士風度頷首致意,眼睛卻穿過大廳始終不渝籠罩著唯一一個牽扯他精力的身影。
“不客氣。請慢用。”藍莓被他眼中燃燒的那抹火焰觸動了心底,她順著他執著的眼光看過去,一切瞬間了然――米湖可正在給一個餐桌送著香葡奶松。
原來……藍莓一個傷心,差點因為夢想的破碎而落淚。可是,卻醋不起來,這個如童話裡王子般的冰雪男人是這樣凌靜得惹人憐愛。
“能不能……”冷舞霜第一次跟侍應生說出多余的話。
藍莓驚異地回身凝視他――他蒙霧的藍眸熠熠生輝,定定地鎖控著遙遠的某處。
“能不能……來一份香葡奶松?”冷舞霜不知自己為什麽要點餐,隻是莫名的羨慕著遠處那個得到湖可上餐的家夥。
“啊……馬上就來。”藍莓不禁感傷起這個高高在上卻不勝其寒的男人,他的那份期待被他生硬地遮掩著,四溢著無邊的喟歎。
“湖可,去給冷少爺上一份香葡奶松。”藍莓低著頭堅決地說。
“咦?不是你要求隻能你一個人去服侍冷少爺嗎?”湖可奇怪地去尋視藍莓,卻得到一個大大的後背。
“從今往後,冷少爺,就交給你了!”藍莓偷偷抹下一顆淚珠,升騰起成全的微笑。
“不要!”湖可想也沒想就張口拒絕,“他的那張桌子好偏僻的,給他送餐腿會乏的!”
藍莓猛然轉頭看著湖可氣呼呼噘起的嬌豔欲滴的紅嘴巴,差點撞死在牆上――還有這樣對於優質帥男熟視無睹的女人?
“您的香葡奶松,請慢用。”湖可老大不滿意地拖遝到角落的桌子前,一本正經地把甜點放在他的跟前。
“謝謝你,米小姐。”點點驚喜從他的眼底蔓延,融化成碧綠的湧泉,連腮邊的小小酒窩也盛滿了喜悅。
“不客氣,請慢用。”湖可感慨著男人瞬間春花爛漫的精致五官,轉身就要離去。
“米小姐……”想伸手抓住她的小巧手腕,卻不能這樣造次,無奈之下他開始了絞盡腦汁地盤衡對策。
“哦?”湖可睜圓可愛的大眼睛眨巴著意外的疑惑。
好可愛!他心猿意馬,蕩漾起軒然情波。
“呃……這個……甜點……是甜的還是酸的?”他拙劣地胡編著糾纏她的理由,臉皮被曖昧的燈光掩藏下片片微紅。
“啊?”湖可撓了撓頭皮,撇撇嘴巴,“說實在的,它是我唯一沒有偷嘗過的甜品,真的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呢!”心不在焉地說著,她還盯著滿是葡萄的奶松舔了舔舌頭。
呵呵,可愛翻了!冷舞霜被她直率的語言惹得抿嘴輕笑,也被她孩子氣的神態弄得心裡瘋長起男人寬厚的包容之原野。
“麻煩你,替我嘗嘗它的滋味,好不好?”他口乾舌燥地口是心非著,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偽裝得冠冕堂皇、公事公辦,以免嚇跑這個可愛的小白兔。
“哦?我?”湖可不敢置信地對望著男人溫暖、幽深的眼睛,看到他肯定地點頭,才綻開一個甜甜的笑臉,“真的?太好了!正合我意!”
“你先坐下嘛。”冷舞霜邀請她陪著自己,渴望著兩個人更多的交流,也暗暗責備著自己竟然也會這樣心術不正。“你這樣站著,我的脖子很酸的。”
“呃……老眼鏡會罵的,會克扣薪水的!”湖可微微動了動腳步,卻驚恐地四下張望起來。
“老眼鏡是誰?”男人被她的神秘神態引得好奇不已。
“我的主管嘛。”湖可直截了當地回答,可惜遲疑地望著誘人的甜點,考慮著要不要冒險品嘗它。
“呃?她?”男人對上號她嘴裡的‘老眼鏡’,不禁莞爾,“她不會的!我保證她不會罵你,更不會克扣你的薪水!坐下吧?”他對著她一個‘請’的手勢,使湖可一息尚存的那點子猶豫都被香噴噴的甜品奪去,她毫不客氣地‘噗通’一聲大咧咧坐在他的對面。
“嗯……是酸的耶!”湖可用叉子叉起一點奶松,細細的品嘗,點著頭,睜圓了眼睛,認真地說,“但是,還有一點點甜。”
男人笑了,滿足地看著女孩貓兒般可愛的吃相,點點頭,“我不喜歡甜食,你就幫我多吃點吧。”他想讓她這樣,一直在他的視線裡享受她的傾耳悅心,要她一直在他一米之內享受她清雅絕塵的味道。
“哦。我說呢,她們都說冷少爺喝咖啡不放方糖的。”湖可忙不迭地飛舞著叉子,把小小的口腔塞得滿滿的,鼓著兩個碩大的腮幫,歪扭著小嘴,巴巴說道,“如果沒有糖,我一口都喝不下去。”
“你都放幾塊糖?”冷舞霜搖著咖啡杯裡的杓子,眼睛憐香惜玉地凝視著對面的女孩,斷線風箏般攪亂了一室的春寒交融。
“兩塊!”湖可對著好心讓她品嘗她覬覦好久的甜點的男人,一個善意的微笑,這個一塵不染的輕笑卻燃燒起他千回百轉的熱情波浪。
冷舞霜在自己杯子裡放進了兩塊方糖,攪一攪,義無反顧地舉杯喝了一口,“真的很好喝。”他突然不再厭棄無苦的甜汁,而感動著效仿她的美好心情。
“呵呵,聽我的,準沒錯。”湖可吞下一口奶松,用叉子指著對面的男人,大言不慚地說,“不用感謝我了,就算是甜點的品嘗代價吧。”
“好。”冷舞霜寬容地笑著,心裡已經遍地鮮花。
“冷少爺……”
“叫我舞霜吧。”
“呃……冷舞霜……”湖可匝巴著嘴,指著被她糟蹋一半的甜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吃不下了,就幫你品嘗到這裡吧。您慢用哦。”
湖可笑嘻嘻地起身,拍打一下手上的殘渣,隨意一抹嘴邊的奶油,把一個暢想的空間留給了男人,飄然而去。
“走了?”冷舞霜瞬間冷卻下來,突然不耐這寂寞的獨處,突然留戀起女人聒噪的那種溫馨。
他呆呆望著吃剩下的半份奶松,禁不住拿起湖可丟下的叉子,叉起一塊鑲滿葡萄的奶油送進自己的嘴裡,閉眼細細品味,翻滾著回味的甜蜜,自顧自地笑了。
真甜!她留下的味道真是甜入心底。
夜半十一點,歐典按時打烊了。
湖可跟幾個小姐妹匆匆打過招呼,就飛腿前奔,爭取趕上十一點十五分的末班車。
一個拐角,一輛黑色的華麗汽車停在那裡。在湖可跑近的時候,車門急忙打開,步出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米小姐!”
“啊?!”湖可立馬刹住腳步,疑惑地看著招呼她的那個男人。
“冷少爺?您喊我?”這個時間,在這個靜謐的街角,隻有他一個如夢幻般的男人?
“幫幫我,好嗎?”男人局促不安地搓著兩手,溫順的眼睛探尋著女孩的表情。
“幫您?怎麽了?”俠骨柔情的女俠再世,禁不住讓她靠近他這個需要救助的男人。
“我……不知道小落胡同怎麽走,請你帶路好嗎?”
“小落胡同?那不就是我家附近嗎?”湖可驚異地撮起圓嘴,“走吧,正好順路。”她自動坐進他打開的副駕駛,意氣風發、自認為擁有了澤福蒼生的高尚感。
“好巧啊,那真是謝謝你了。”冷舞霜抑製下雀躍的歡欣,裝作感激著此次的不期而遇。
“冷少爺……”
“舞霜。”汽車緩緩啟動,車內因為木質的香薰而顯得迷蒙曖昧, 連車外一閃即過的點點燈光也朦朧得雲譎波詭。
“呃……冷舞霜,您到小落胡同那裡做什麽?”
“去……找一位朋友……”男人轉頭偷視女孩晶瑩剔透的面容,感懷於這種小小密室的專屬感。
“哦。真是好巧啊,我家就在那裡呢!”湖可轉臉去看他,被他眼裡暗藏的漣漪扯動心弦。他在注視她嗎?他……為什麽要這樣看她呢?
“嗯,真的很巧。”他把車盡力開得平穩緩慢,像極了一匹戰馬睡眼惺忪的食草速度。
“前面就是小落胡同了,您往前一拐就到了。”湖可打開車門,跳下車,轉身對著下車的他說道,“我家到了,再見。”一個燦爛明朗的微笑掛在她的臉上,把奪目的星辰都比得羞慚無色。
“再見!”他目送她歡蹦亂跳的身影直到消失,才無限不舍地開車,直接原路返回,“我們會再次見面的。”
小落胡同根本就沒有他的朋友,這次是冷舞霜挖空心思製造的第一回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