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較適合熱鬧的小飯館。”眼鏡後面劃過一撇不屑。
“您是巫婆嗎?”湖可無所謂地抹一把臉龐的汗珠,接過眼鏡的火箭炮輕松回執了過去。
“什麽?!”眼鏡被她別有用心的質問震驚得差點跌落眼鏡。
“沒有試過,您怎麽知道我適合做什麽?除非您是巫婆。”湖可歪歪頭,攤開手,志氣凌雲地斜睨著眼鏡。
“你……”眼鏡被她不遜的語氣和玩味的笑臉惹惱了,蹙起眉頭,提高嗓音地咆哮道:“就你這種邋遢樣子,不到一天就會被客人討厭!”
女孩不以為意地咧嘴一笑,低下頭假裝揮打褲子上的灰塵,望著自己的腳尖,字字珠璣:“敢打賭嗎?”
“…………?”
“一周內我會不會被客人指責?您敢跟我打這個賭嗎?”女孩自信地抬眼去掃視眼鏡,把一份針鋒相對的挑戰用眼神交給了對方。
“…………?”眼鏡根本沒有遇到過這樣猖狂的女孩――該死的,她怎麽能鳩佔鵲巢得如此理所應當!
“您……不敢吧?”女孩瞧不起地拍拍手,對著呆若木雞的眼鏡贈送一個心知肚明的豔麗笑容,轉身出門,“那再見!”
“你給我站住!”眼鏡終於隱忍許久,爆發出她憤恨的龍吟虎嘯:“就給你一周!看你能不能改變本質!”
湖可埋藏起得逞的如釋重負,平心靜氣地轉身凝望著眼鏡,一手抓著把手,一手揣在褲兜,戲謔地說:“下屬這就去一樓報到。另外,現在,您看到的隻是我的表面,而並非我的本質。一個人的本質是深不可測、多面善變的,您不可能窺見我的本質。請您在發怒時也盡量使用精確的詞匯。再見!”
“咣!”湖可摔門而去。
“啪!”眼鏡抓狂得一把丟飛了手邊的文件,滿臉的慍怒使她的胸脯起伏不定。
灰色的短款挖身上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女孩誘人、完美的曲線,領口處別著一個精美的蝴蝶結,下面是紅色的百褶裙,再配上一雙紅色的平跟小馬靴,剛到膝蓋的裙子露出下面修長勻稱的雪白雙腿。哇噻,灰頭土臉的野丫頭瞬間變裝為動人心弦、玉容花貌的準淑女。站在西餐廳入口的米湖可,立刻吸引了所有顧客及服務生的注意――滿座皆驚!
大家都一眼不瞬地打量著這個異常清純、可人的女孩,都被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弄得目眩神搖――美得讓人禁不住想要憐惜的芬芳百合?
“大家好!我是米湖可,新來的,請大家多多關照哦!”湖可綻開她燦爛的笑臉,蠱惑的眼光把全場概括了一遍,室內頓時鳥語花香、滿是春意盎然。
“你好,我叫司佳。歡迎你啊,嘿嘿。”一個稍微胖點的女孩主動過來示好。
“我叫趙凱。
“方建。”
“笑笑。她是藍莓。”
………………
所有餐廳服務生都主動靠過來跟湖可搭話,為了她一笑百媚生的那份魅力。
柱子後面的一副玻璃片經過陽光的照射,釋放出張口結舌的意外神色。
歐典來了一位仙姿玉色的小侍應生!
周圍公司裡的一些年輕男士為了一飽再飽湖可的美顏,午飯晚飯都改在了這個西餐廳,直把肚子吃得沒有了油水和調料。
“湖可,二號餐桌點名要你去點餐。”司佳悻悻然把點餐簿丟給了湖可,一屁股壓在凳子上,噘起嘴托著腮幫。
“該死的,真想把我累死啊!”湖可安慰得輕輕撫摸一下司佳的頭髮,暗罵著大步走到二號桌。
“請問,您想點些什麽?”女孩公式化地拉唇微笑,連對面的人是三隻眼還是五隻眼都沒有看。
“呃……你說呢?小美眉?”一個超級惡心巴拉的聲音從湖可右手邊傳來,她伴著幾個男人的癡笑,咬牙切齒地垂頭去看。
“聽我的?”湖可壓製下滿腔的厭惡,皮笑肉不笑地體貼問道。美女的一個蕩漾的眼波,就把發話的那個家夥電得七葷八素了。
“嗯,什麽都聽你的。”男人慌不迭地點頭,旁邊的幾個也是跟著小雞搗米。
“好吧。”湖可翻了一個白眼,把眼光惡狠狠地放到點餐器上,邊摁邊脆豆滾珠,“每人一份蔬菜沙拉、一份炸蔥卷、一份海鮮匹薩、一份羅宋湯、一份牛排、一份香薰雞翅、一份芥末鱈魚、一份什錦伴菜蔬、一客大龍蝦、一份蛋黃蟹肉!”
“………………”所有男人的色笑都瞬間凝固成呆滯。
“嗯。”湖可疲累地咽了一口吐沫,天真地笑著,“祝您用餐愉快!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
死去吧,一群醜驢!湖可不去在意幾個人僵住的木頭狀,輕松地轉身離去。得逞計謀的笑意變作了片片花朵盛開在她的心田。
“少爺,請進。”四個黑色西裝的彪悍男人簇擁著一個雪白薄衫的青年走進來。
四黑一白的組合格外地醒目、扎眼。尤其是中間那個雪膚水目的男人,更是以他的英俊優雅惹人駐足觀看。他像黑玉一樣凝凍、深邃的眸子,因了它疏遠的溫潤更顯神秘莫測,引人迷亂。
五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地闊步到二樓的單間。
“是冷少爺!”
“他可來了,我上次見他那是多久了?”
“這次該我去點餐了!”
“該我!”
幾個思春的女孩為了這趟點餐展開了激烈的爭執,最後英勇的司佳搶下一本點餐簿就率先奔向樓上。
“這個死丫頭!”
“氣死我了!”
…………
司佳甜蜜蜜地捂著腮幫羞澀地下來:“天哪,冷少爺對我笑了呢!真幸福啊!”
“至於嘛!”湖可有恃無恐地撚起幾塊冰果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東觀西望著――老家夥眼鏡不會恰巧進來吧?
“誰去給冷少爺送餐?”大廚隨口一問。
幾個女孩為了餐盤的所有權奮不顧身地你爭我奪,終於在轉了n圈後,大家一起撂倒,牛奶、蔬菜、開胃湯統統揮灑到她們的身上。一時間,所有的女孩都驚訝地呆掉了,互相大眼瞪小眼地愣起神來。
“你們這群小蹄子這是在胡鬧什麽!”眼鏡抬頭挺胸地進來視察,卻被眼前的荒唐場景差點氣瘋,“都給我迅速去換衣服!一分鍾回不來就全炒掉你們!”
“呼啦!”幾個紛爭的女孩動作一致地撒丫子跑沒了影蹤,隻有一片黃煙滾滾表明她們的萬馬齊奔。
“愣著幹什麽?再收拾一份,送到樓上冷公子那裡!快!”眼鏡對著緩不過神來的湖可一個獅子吼,直直轟掉大廚頭上的白帽子,“什麽湖什麽可的!”
“米湖可!”湖可簡單利索地按照點餐器上顯示的菜品,擺滿了一個大大的托盤,向樓上走去。
她邊走邊故意大聲地自言自語:“年紀大了就是健忘啊,好可憐呢!”
眼鏡無可奈何卻氣急敗壞得閉上眼,以振聾發聵的音量吼道:“把你的帽子給我拾起來!禿頭!”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五個人竟然隻有一個人正襟威嚴地坐著?
湖可進到二樓的單間,被杵著的四根黑柱子嚇得一個哆嗦,對於面不改色正坐著的男人十分不滿。
他雪白柔軟的短衫,露出他結實但是沒有贅肉的胳膊,敞開的前襟突出了他凹凸有致的胸肌。體形健碩、肌肉勻稱,接受過有條理的體格訓練。
他白皙的皮膚,鑲嵌著一雙如夢似幻的幽綠的眸子,無聲地散發著水碧山青的漠然和疏離。五官俊秀的白雪王子?
王子就可以高人一等嗎?王子就可以忽視別人的人權嗎?
“諾,您的晚餐。”她極為不恭地把食品一樣一樣地重重礅在桌子上,耷拉著眼皮一副全世界欠她債務的倒霉相。
傲然不群的男人禁不住去打量這個略有不耐的女孩――她容色秀麗妖嬈,小小高蹺的鼻子透出她的調皮、機靈。
“謝謝。”男人展開禮貌的微笑點頭示意。
“嗯――!”湖可撇一下嘴,老佛爺般地拉腔回應。
“快走,快走!”一個黑衣包公揮手拍打蒼蠅。
“誰願意留在這裡啊!”湖可不甘示弱地回嘴男人,瞠圓的眼睛溜溜溢彩,微噘的小嘴紅潤可愛。
“你找死!”男人雖然語氣暴怒,但是臉皮卻暗暗紅了。
“你才找死呢,大老粗!”湖可念念道道地打算出門,卻被那個挨罵的男人一個胳膊攔住了。
“你以為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了?”男人舉起另一個拳頭示威,臉色因為矛盾的下一步而醬紅了臉。是真的為了面子教訓她呢?還是拋卻面子放她一馬呢?她……太精細、動人的一個小妮子了。
“放手。”雖然不響亮,卻極為威嚴,端坐上座的白衣男人發著命令,“對女人不要這樣粗暴。對不起,我的手下很沒有風度。”男人起身來到湖可的身邊,以德報怨地給她一個頷首。身姿清靈、優雅,舉手抬足之間四溢著梨花粉白的情致。
“你怎麽教育出這樣的手下啊?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不僅不感謝男人的甘言好詞,被威脅的湖可還把一腔氣憤都撒給了面前的高大男人。
“對不起,我很遺憾今天讓你受驚了。”男人低頭笑望著義憤填膺的女孩,竟然撐不住‘噗哧’笑了。為什麽笑,為了誰笑,他心裡也是一傾疑惑。
自己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嗎?自己有可以開心的理由嗎?一直生活在寒帶,處於寂冷的零下四十度,湮沒於無盡的冰天雪地之中……怎麽會有陽光的味道呢?
好溫暖的目光啊,好漂亮的碧綠的湖水啊,好隔離塵世喧囂的英挺鼻梁啊,好舒服的抿嘴淺笑啊!
湖可在那一瞬間看得忘記了胡攪蠻纏。
“呃……嘟!”一顆果核從女孩的嘴裡噴了出來,直直落到男人的雪白短衫上,留下一抹淡淡的果汁粉紅。
湖可震驚、抱慚地盯著對面上好的衣服料子,舔舔嘴巴:“你的衣服……”
“沒有關系,過於純白也是不真實的,我謝謝你的精彩點綴。”男人定定望著女孩回嗔作喜的眼睛,突然感覺心底的花園迎來了春風化雨的甘霖,那裡已經草長鶯飛、春光明媚。
“是哦!”湖可最最善於順杆爬,馬上輕松恩賜地耍起寶來,“像雪地裡的幾朵梅花。”
“呵呵。”男人也跟著她的全無忌憚而不禁舒懷暢笑。
“算是免費幫你吧,慢用。”湖可自命不凡地擺擺手,一副大領導的樣子,連一絲的留戀都沒有,轉身就下樓了。
男人呆呆望著歡快女孩離去的背影,半天沒有動靜,散盡了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