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很諷刺地看著離去的街道婦女們,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哪裡?回家還是去學校看小尹,或者買點菜好了。
“哎喲,你沒長眼睛呀。”一個驕橫的女聲高揚,手中的東西掉了一地。
我彎下腰幫她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她直直地站著等我把東西交給她。我壓下心中不悅,或許懷孕中的女人都是這樣,記得當年懷小尹的時候,沒有少罵安久。
那段日子,我發泄,我怨恨,我哭泣,他都默默承受,終於,在一次我自虐似地故意摔倒在浴室時,他爆發了,他瘋狂地抱我到陽台,問我,真的想死嗎?只要點點頭,我就扔你下去,我跟著跳下來。
那一刻,我居然恐懼死亡!我緊緊抱住他,叫他不要放手,不要放開我。
肚裡的孩子似乎能感知,拚命地揮舞拳腳。
他說,只有你在悲傷,你在付出,你在痛苦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也會痛,我也會哭。
他還是說著那句話,姚子夜,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隻想說,老天,你有心玩弄,還是無心憐憫。
“下次走路小心點!”女子厭色地看著我說,嘴裡不住地嘀咕:“走什麽神呀,要把我孩子撞著了,海風和你沒完。”
我回過神,衝她一笑,望著她離開的身影,背部色彩斑斕的蝴蝶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不知道自己再這樣沉迷往事下去,會不會發瘋,稍微一碰到什麽事情,總會想起與磔或是安久有關的事,揉揉疼痛的神經,疲憊不堪。
“媽,我回來了。”小尹一回來就打開電視機,屁顛屁顛地看起電視來。我為他把書包放好,繼續整理一些祖父的遺物。在木箱子的最低層,翻到一個小盒子,四角鑲鐵,油亮透黑,打開,裡面平靜地躺著一隻祖母綠戒指和一張一家三口的合影。父親……
我趕緊掃去灰塵,重新把盒子蓋好。
“媽,今天吃什麽?”
啊?吃?!
恍然大捂,每天想東想西早就忘了弄飯的事。
“算了,叫外賣吧,媽做的飯難吃死了。”小尹拿起電話叫外賣。
“什麽叫難吃死了!”我按住他打電話的手,有點生他氣了,難道自己在兒子心中真的是一事無成的母親嗎?
“媽,我是說的實話。你不說要做誠實的孩子嗎?”小尹討好地說。
我歎口氣,暗笑自己怎麽跟孩子撒氣了,腦子裡閃出一個陌生的號碼,對他說:“對了,聽說方家的外賣不錯,叫他們的,電話是42480001.”
“哦。”
小尹打完電話後又坐在了電視機前,我一把拿過遙控器,舒服地倒在沙發上說:“去去,去把門開了,外賣馬上就送到。”
“媽,你!算了,不跟你這更年期婦女說。”他邊說邊無奈地開了房門,又走進來守在了電視機前。
我按下遙控器,把節目調到了財經,上次安久的短信說安氏還是難逃被重組的命運,盡管這一切也許永遠都與我無關了,可是,還是放不下。
“媽,我不要看這個台,把遙控器給我!”小尹哇哇大叫不滿地抗議。
“把這個看了就給你。 ”
“這個看了,動漫就完了!”
“過幾天給你買碟子或在網上下就是了。”
“不行,姚姐,拜托你了!”
“說了,不許這樣叫的。”
“不給我就這麽叫!”
“你敢,我抽你!”
“我就叫,把遙控器給我!”
兩人爭執不休起來。
“你好,你們叫的外賣。”一個好聽的男聲傳來,打斷了我們的爭吵。
順著聲音看過去,聲音的主人薄唇輕笑,如絢爛到了及至的曼珠沙華,他的眼,卻是一潭深水,平靜無波,額前,一抹長長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