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很幽暗潮濕,泛著一種鐵鏽的味道。沈醉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叫了他兩聲,不見答應,走過去摸一摸他的鼻息,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顫抖起來。一種熟悉的感覺佔據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我想起風亭榭死去的那一天……小謝保護我是因為他身負使命,而沈醉天,他為什麽要替我擋那一掌,我們不是死對頭嘛?我死了,他不是更高興嗎?
我感覺自己臉上有溫熱的東西慢慢流下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我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你哭什麽?”
我一愣:“你沒死啊。”
他歎了一口氣,道:“我死了還能跟你說話嘛,你這個人真是笨的無可救藥。”
我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拿出那個瓶子丟給他,道:“這是解藥。”
他再次歎息了一聲,道:“說你笨真是一點也不冤枉你。”
“什麽意思?”
“這點毒能難得倒我沈醉天嘛。”
我沒好氣道:“你的毒都解了,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麽?”
他反問道:“誰告訴你,我是來找你的?”
我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過了半晌,我問道:“那個老頭是什麽人?”
他道:“他是找你麻煩的,我怎麽會知道?”
我無語,過了一會才道:“你的傷沒事吧?”
他輕笑一聲,道:“我死了,你會心疼嗎?”
我頓時語塞,呆呆的,大腦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這時,上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襲水綠色的長裙從昏暗的光線裡一點點露出來,由鞋到腿,腰,胸,極至臉,赫然竟柳暗。
這一刻,我忽然冷靜下來。
“居然是你?”
“是我。”
“是林晚詞讓你這麽做的?”
“我自己做的,跟小姐無關……。”
我冷笑一聲。
她微笑道:“你相不相信都沒關系,反正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死人的感覺。”
“你要殺我,為什麽?”
“因為你該死。”
“我犯了什麽罪?”
“你背叛山莊,已經是死罪一條。更何況昔日在太原,你對老莊主……”
“即便如此——”我打斷她,冷冷道:“即便我有罪,但你憑什麽來審判我?你是什麽東西?你不過是林晚詞身邊的一條狗,禦馳山莊什麽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了。”
她臉色鐵青,嘴唇顫抖,但遂即微笑起來:“我是沒有這個權利,但是你別忘了,禦馳山莊天字組的三代影者,還有一個活著,他老人家有這個權利。”
我冷笑道:“可惜我已經不是禦馳山莊的人,誰也不能把我怎麽樣。我奉勸你最好立刻放我們出去……”
她舉劍齊眉,冷冷打斷我:“容疏狂,我不想跟你廢話,沈醉天懼怕楚天遙,不敢殺你,晚詞小姐顧全大局,不能殺你,我可沒這麽多顧忌……”
她說著,一寸寸抽出手中的寶劍,一步步走了過來。
我不動聲色道:“這麽說,林晚詞一直都有殺我的意思?是要為她的父親報仇嘛?”
柳暗冷笑不答,雪亮的劍鋒慢慢遞了過來,順著我的臉劃到下頜直抵咽喉,一副貓捉老鼠的表情。
我很想問問她是不是有病?你要殺人,動作就一定要夠快,不要玩這麽多虛的,沒用的花招。
當我奪下她的寶劍時,她那張呆若木雞的臉,看起來真的很好笑。我想,她一定是過分信任那個影子元老了。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麽惡毒的對待過一個女人,但是我真的剃光了她的頭髮。由於是第一次,手藝生疏的緣故,好幾次都劃破了她的頭皮。然後,我學著她的樣子,將劍鋒順著她的臉慢慢劃下來,看著她的臉一寸寸的變白,真的很爽啊,難怪電視裡的壞人都喜歡這麽演。
這時侯,沈醉天站起身走過來,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看著我,道:“其實你也蠻殘忍的。”
我冷冷地回復他:“所以,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他笑笑, 沒有說話。
柳暗冷笑道:“你有膽子就殺了我。”
我手腕一抖,劍鋒直直刺進她的肩膀,我再慢慢的轉動兩下劍柄,微笑著道:“你有膽子就再挑釁我。”
她的臉已經沒有了血色,嘴唇開始泛白,冷汗一滴滴順著額頭流下來。
疼痛令她緘默。
忽然,在這陰暗發霉的地牢內,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緊接著一個聲音急急道:“疏狂,手下留情。”
林晚詞從狹窄的樓道裡快步下來,她的身後跟著那個灰袍老者。
我看著她不語,一點點抽回寶劍。
柳暗頓時癱倒在地上。
林晚詞上前打開地牢的門,沉聲道:“對不起疏狂,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