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甚麼事了?”
凌亂的短發,有點皺的衣服跟夏威夷短褲——男人一身格格不入的打扮站在病房裡,賀天唯一看到就不禁蹙起了眉。
“水予帆,你的品味是不是有待改進?”
“你懂甚麼,我這是隱藏實力!我要是穿得好看一點,你賀天唯王子都要閃邊去!”水予帆嬉笑的表情在瞥見床上沈睡的婧琉時稍為收斂了點。“她還沒死吧?”
“她死了我就殺了你陪葬。”賀天唯凶狠的眼神讓水予帆相信他絕對在說實話。唉,這個妹夫就不能可愛一點,領悟一下他的笑話嗎?
“那她怎麼了?”
“被人推,腦袋撞到木欄杆。”
“那就糟了,她本來就蠢得要命,撞完會不會變白癡喔?”
賀天唯白他一眼。這家夥是想以笑話掩飾他自己的緊張吧──看他的拳頭握得這麼緊就知道了。
“她失憶了。剛好忘掉她認識我。”
一說到這件事賀天唯就好想噴火!她竟然忘了他,她竟然會,忘了他┅┅
“靠!嫁給奶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了呀,她忘記之前失敗的一生也不要忘了嫁給王子啊!”
深鎖的眉頭,緊握的拳頭,額側微微泌出的汗珠──賀天唯一一看在眼內,她的哥哥其實很關心她,他很早以前就發現了,雖然他老愛跟她嗆聲。
“她還會認得奶是她哥,不用擔心。”
被說穿了憂慮,水予帆沒再搭話,病房裡陷入一陣沈默。賀天唯凝視她沈沈睡去的模樣。脂粉未施、回復紅潤的臉頰,如扇子般的長睫,淡粉紅的唇一直重覆微張又閉上。他的妻子就這樣無情的失去跟他一切有關的記憶。
“對了。雖然她失了憶,你是要把她帶回你家。”
“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但我不知道她想不想。”
“沒有她想不想的問題,她沒有選擇。老爸老媽又去旅遊。我近來有很多工作沒有辦法照顧她,而且我女朋友在,不方便。”
賀天唯輕輕頷首,沒有問下去──雖然他有點不明白,水予帆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有個固定的同居女友。
“要不要等到她明早醒來跟她說幾句?”
水予帆靜默一秒,然後點頭。
兩個男人再一次陷入寧靜,各自坐在病房的一端,分割了裡面的空氣──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心思,卻都關於床上那個睡夢正酣的女人。
水婧琉是被食物香氣弄醒的。她張開眼睛,看到病床架著的小幾放著一份快餐店買來的早餐。
“我這個哥哥也算待奶不薄了,早早跑到下面給奶買早餐。”水予帆的招牌陽光笑容配上他帥氣的五官,確實┅┅久違了。
“哥!”婧琉站起來,向前一撲。
她終於看到一個她認識的人──終於看到一個她記得的人。自己那個莫名奇妙的丈夫應該是幻覺吧,幻覺幻覺。
“不用這麼熱情,你夫君看到會把我四肢砍下來。他吃飛醋的功力跟他的智力成正比呢。”
話是這樣說,親妹妹有這個極品男結婚還是值得高興的事──本以為以後就平安無事,誰知道又無緣無故來個失憶。
夫君兩個字傳入婧琉耳內,腦內對自己的催眠一次過崩坍下來。那個很帥很帥說是自己老公的人,不是幻覺。
“哥哥,我老公┅┅叫甚麼名字?”他應該知道吧?
婧琉環視著病房的環境──她從來不知道醫院裡會有這樣裝修精致的房間。想起他的話,他應該很有錢的吧。可是這樣的人,真的是她的老公?怎麼可能?
這個人,據她現在最膚淺的了解,外在條件都完全沒得挑,像是小說裡走出來的男主角一般。這些人,從來都隻活在她腦海裡的幻想裡,婧琉一直覺得,能擁有如小說般女主角的幸運,是遙不可及的事──她也以為,這個世界不可能有這樣的男人。或許,他的老公性格不好吧?
目光由虛空回到水予帆臉上,婧琉揚起眉。
像她哥哥吧,是有一張帥氣的臉,可性格就差到不得了。婧琉一直不明白,為甚麼還是一堆又一堆的女生會被他迷到──她身為水大少的妹妹也受不了他脾氣壞小氣又自私再加上自大自戀自我膨脹的個性。
不只,還有他那爛到極點的品味,他穿那條短褲┅┅唉!婧琉歎氣。
“喂水婧琉,奶看著我的短褲唉甚麼?”
這兩夫妻,一個失了憶還是一個樣子,淨會挑剔他的短褲!
婧琉沒甩他,只是從床頭櫃上拿了個玻璃杯,瞪大眼作出要砸人的樣子。
“奶真是暴力得要命。奶老公沒跟奶說嗎,他叫賀天唯,是鼎鼎大名的王子殿下。”
暴力?要是不是她身邊沒菜刀,她老早就為了他那條短褲把他劈開好幾片──思緒飄回王子兩個字,腦裡卻找不著任何印象。
“他是怎樣的人?”
水予帆收起笑臉。
“婧琉,奶理應是最清楚的一個人啊。我這個局外人唯一知道的,是他絕對值得托付。你忘掉了之前的事,可是奶很明白,無論自己過了多少年,都不會嫁一個不適合自己的人。”
剛好站在門外的男人愕住──這番話是他認識水予帆年餘以來,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認真地說話。
“哥哥,我該怎麼辦?”
賀天唯閃到門邊, 靜靜看著婧琉無助的臉。
“慢慢想起來吧。賀天唯會願意等奶的──所以在奶記起來之前,要繼續跟他一起住哦。”
一起住!?
看到她遲疑的神色,賀天唯直接衝進病房。
“要知道我是怎樣的人,跟我相處就知道了。待腦掃描好了,跟我回家吧。”
“可是┅┅”他突如其來的出現,他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她有點呆滯。
“沒有可是。我要讓奶把一切想起來。最快的方法是要奶天天看著我。難道奶不想知道奶失去的記憶是怎樣的嗎?”
婧琉看著他堅決的臉,雖然帥得讓她很想花癡一下,可她知道沒有那個時間。她要給他一個答案。咬住了唇,始終說不出一句答覆。
太多顧慮太多未知數,可是婧琉找不到任何一個有力到可以讓自己拒絕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