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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的雲》第7章
八個年輕人打車來到了預約好的老板家裡,這個老板是去年建華他們幾個人打過工的地方,平時和老板關系較好,關鍵時刻找個安生之所還是比較便宜的。

 車幾分鍾就到了,可問題是八個人往哪裡住?老板家裡只剩下一小間空房子,僅能容納的下三個女生休息。宋一雲發愁地看著另外幾個人,他們幾個卻毫不憂愁,建華從車庫搬來一架梯子往房頂上一搭,噌噌噌就上去了,然後招呼宋一雲和其他人上去休息。

 宋一雲明白了,今晚要睡房頂。宋一雲以前還沒有睡過房頂,今兒個終於可以嘗試一下了,別的都不怕,就是蚊子和半夜下雨。

 一切有條不紊,房頂上鋪上早已準備好的竹涼席,宋一雲緊挨著建華睡下了,每人身上蓋件衣服,上面再蓋上床單就算準備就緒了。

 皎潔的月光裝飾了夏日的夜空,也裝飾了大地。夜空像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

 確實困了,不到一分鍾宋一雲、建華和李夢他們就進入了夢鄉。夢裡,宋一雲看到自己和建華都賺了好多錢,兩個人來到街上,東看看西瞅瞅,這個說這條皮帶漂亮、結實,我買四條,爹、媽、虎子和我一人一條,那個說這條床單花紋好,顏色淡,正好買上到今年過年的時候往炕上鋪,肯定又新又好看。

 東西買了一大堆,宋一雲說這次回去我們就不用爬火車了,其實我真的很害怕,建華說我們這次回去買張臥鋪票睡著回家,呵呵!

 新疆的天氣早晚溫差大,也正是這樣的天氣狀況才使得所有的瓜果甘甜鮮美。六點過了,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宋一雲才記起來,這兒與北京時間相差近兩個小時,此時天空有一點微微發白。

 下面女生已經開始動作了。整理行李,刷牙洗臉,男生們也開始陸續起床下來收拾。

 收拾停當,李夢和老板說了幾句話就率領大家出了大門,宋一雲帶著一連串疑問跟在後面。過了兩條小河和一片廢墟,八個人來到一家農戶家裡,李夢進去和農戶商量了一會兒就走了出來,一位大娘拿著鑰匙打開了面街的一個門面,大娘說這本來是打算開商店的,現在由於地裡忙不過來,還沒來得急裝修,你們就將就著住吧。

 確實夠將就的,泥坯牆還沒有粉刷,地面用水泥打平了,不過挺乾燥、挺乾淨的,門口修了一個爐灶,旁邊堆著一堆柴火。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什麽。

 什麽?炕?床?

 甭想了,還美了你了,一打工仔,還挑挑揀揀的,有的住就不錯了,出門在外,只求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再加上有口飯吃就滿足了,你以為掙錢就那麽容易?

 竹涼席按順序擺開,從左到右依次是李夢、老張、賴老、宋一雲、建華、霞子、胖妞、楊玉鳳。因為建華年齡最小,又和霞子是親戚,所以就安排他倆挨在一起,雖說男女有別,但也得講究個時候,特殊情況還需特殊對待,五男三女就這樣在這間房子裡開始了他們的善鄯打工生涯!

 一切收拾妥當,又得該準備夥食了,女生負責做飯,男生負責買菜、買面、尋柴、燒火等,在這兒的第一頓飯,八個人作了一頓茄辣子掛面飯。

 宋一雲和建華到菜市場稱了一斤茄子、一斤辣子、四五個洋芋、一桶清油、一袋醋、一壺醬油,又買了各種調料、生薑、大蒜和十把掛面,順便帶了一個大西瓜給大家接風洗塵。回到住地,賴老燒火、李夢踏柴、老張和楊玉鳳準備餐具,霞子和胖妞洗菜做飯。

 熊熊焰火旺盛地燃燒著,霞子把切好的生薑、蒜和菜依次倒在鍋裡用油過了一下,然後鏟出來再倒上水。水是先前已經燒開的,這會兒沒過幾分鍾就開了,下面、下菜、倒醋,飯好了。

 男生每人都吃了兩大碗,女生也吃了一碗半,鍋被刮得乾乾淨淨,都不用再洗了。

 宋一雲開始覺得特別喜歡這樣的場面,幾個人患難與共,同甘共苦,大家一起享受生活帶來的酸甜苦辣,一起攜手揚帆勇往直前,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地方語言、不同的興趣愛好、不同的風俗習慣、不同的年齡、甚至不同的性別,大家卻像兄弟姐妹般走在了一起。

 我們共同的追求卻沒有讓金錢和利益體現的淋漓盡致,我們是要生存,我們是要賺錢,我們也有私利心,可是出門在外,還有更值得我們珍視的,那就是友誼。很模糊,很抽象,很縹緲,但他卻實實在在地存在於我們的內心深處。

 我們不懂得什麽叫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可我們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之有道,我們也有正確的人生態度和價值取向,我們的目的很單純,很簡單。如果想謀一己之利,因利欲熏心、貪圖小利而衝昏了頭腦,這會很快被工友們發現進而得到排斥。

 一個團隊,是一個集體,是一個臨時的家,無論白天多麽勞累、困倦,回到家裡看到每個人開心的笑臉心理總會感到安慰和溫馨,一起做飯,一起洗衣服,一起聊天,一起躺在院子裡數著天上的星星,所有的煩惱、壓抑、委屈都盡數煙消雲散,伴隨著淡淡的微笑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凌晨四點多霞子、胖妞和楊玉鳳就起來開始準備早餐了。

 這時繁密的星,如同海水裡漾起的小火花,閃閃爍爍的,跳動著細小的光點。田野、村莊、樹木,在幽靜的睡眠裡,披著銀色的薄紗。

 男生們稍眯了一會兒也開始起床洗漱,說是起床,也就是從硬硬的地上爬起來,把床單一疊,鞋一穿就好了,衣服每天晚上都用不著脫,等過上七八天乾活穿髒了再脫下來洗,困了隨便找個地方一躺就睡。

 等男生洗漱完畢,早餐也就好了。早餐是茄子、辣子、西紅柿湯就饅頭,由於一直要乾到晚上九點至十二點左右,所以早餐必須吃扎實,乾起活來才不覺得累。

 該出發了,八個人三個兩個地每人拿一個蛇皮袋子往一公裡外的民工市場走去,到了那裡,將有很多的打工仔們等待著上帝的眷顧,要是被老板挑選上了,就瘋一般地爬上開往哈密瓜地的八平大卡車,心裡開始樂呵,這一天終於等到活了。

 太陽開始露臉了,宋一雲他們沿著公路往市場走去,路上淡淡的清清的霧氣,潤潤的濕濕的泥土氣味,不住地撲在幾個人的臉上,鑽進了他們的鼻子,異常清新舒暢。

 約摸半拉小時,八個人才急匆匆地趕到。

 市場裡停著好幾輛大卡車,幾個老板胳肢窩裡夾著半舊不新的錢包傲慢地尋找著自己所需要的工人,挑三揀四終於有幾個工友被選中興高采烈地爬上了大卡車。上了卡車的向還在下面沒找到雇主的同胞們招手,下面的無奈地苦笑一下,踮起腳尖繼續搜尋新到來的老板,期望幸運女神來到自己身旁。

 已經有卡車開始往出開了,不能再等,必須馬上找到用工的老板,否則這一天沒事可乾將要回到房子裡昏睡渡過。

 李夢和建華在人群裡穿梭,找到一個老板就諂媚的笑著說:“老板,要人不,我們有八個人,從摘瓜、背瓜到打包、裝車一條路服務。”

 “不用了, 我們人已經夠了。”

 “八個人?我們現在隻缺三個人,去不去?”

 李夢和建華無奈地搖搖頭,他們不能丟下自己的工友獨自出去幹活賺錢,要去那得大家一起去,一個人也不能落下。

 “八個人嗎?好好好,趕緊上車,就那輛藍色八平,”終於找著了雇主。

 “喂,同志們上車嘍!”李夢興奮地朝宋一雲他們喊著。

 八個人上大卡車毫不含糊,男生猴子似的翻上去,然後伸手再把女生拉上去。

 今天是第一天上工,沒想到沒費多大周折就找上了一份兒活乾,真是開展大計,不管怎麽講,這份活也來之不易,是宋一雲他們來到善鄯的第一天找到的第一份兒活,每個人心裡都美滋滋的。

 一會兒,車上又上來幾個工友,男女都有,看年齡都比宋一雲他們大,聽口音是四川那邊的。總共上來了大概三十幾個人吧,車開始啟動了,向著瓜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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