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走吧。”我上了馬車,從窗口對旁邊騎馬的雲影說。
雲影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一甩韁繩,馬兒小跑起來。
馬車緩緩開動,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住。我正想問怎麽回事,馬車簾一撩,一抹朝陽從門口照進來。
進來的人大大咧咧地往我旁邊一坐,眼下的青痣閃閃發亮。
“哼!”窗外突兀的一聲哼氣,我側頭一看,雲逸竟也騎了馬跟在一側。
我看看妖孽,再看看雲逸。
妖孽挑起嫵媚的笑,一雙漆黑閃亮的鳳眸緊緊盯著我。
我歎了口氣。
妖孽招呼雲逸道:“雲逸,你也不要騎馬了,上馬車。”
雲逸氣呼呼地別過頭,但還是從馬上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雲逸上了馬車,雲影居然也跟著上來了。
“我們容貌都太過顯眼。”妖孽在一旁說。
我才不理他,閉目睡覺。
馬車開動,我睡得迷迷糊糊,頭一歪一歪地往下掉。
一隻手臂伸過來攬我的頭,卻被另一隻手攔住拉到另外一個方向。
“默默……”我咂咂嘴,朦朧中抱住手邊的東西,用臉頰蹭了蹭。
“默默乖……”我抱住默默,輕柔地吻他紅撲撲的面頰。
“醒醒了!”美夢被雲逸酸溜溜的聲音擾斷,默默粉嫩的笑臉消失。
我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對上一雙閃閃發亮的鳳眼,我的嘴唇正貼在某個地方,好像是……我的眼光往下移動,掠過筆直秀氣的鼻梁,移到黏在一起的四片紅唇。
我尖叫一聲往後,砰地一聲,後腦杓撞在馬車壁上了。我又痛呼一聲,捂住後腦杓,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你真是跟以前完全不同,這麽迷糊……”調笑的聲音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我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到妖孽白玉的面頰陰鷙下來,斜挑的嫵媚鳳眼黯淡。
雲逸奶白的臉色變成鐵青。
雲影臉色蒼白,睫毛低垂。
真是有趣。
我一個沒注意,就笑了出來。
三個人一起看向我。
我尷尬地撓撓頭,對雲逸說:“你不是讓我一個人上京麽?怎麽又跟來了。”
雲逸哼了一聲:“王爺一定要跟來,我有什麽辦法。”
我詫異地看向妖孽,妖孽面色不好看哪。
他還是想在我身上尋找死去的心愛女人的影子吧?不過我是男人他也不介意麽?還真是……讓作為男人的我難以承受啊。
但他若去京城,被皇帝逮到了小命不久玩完了?還是他想欲擒故縱,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再覷一眼雲逸,臉色像別人欠了他二八十萬一樣。
難道他……
惡趣味又悄悄冒出來,心頭癢癢的。
好大的酸味,雲逸真的對妖孽有意吧,不然怎麽會打翻醋壇子?
哎……怪不得他的府裡沒什麽男丁,原來竟是塊玻璃。應該是小受級別的,喜歡與女人共處的怪癖,還有長相也過於柔美了些……
“小茹……”有人輕輕喟歎,又似在歎息。
“哎……”我下意識地答了一聲,卻又猛地驚醒,不可思議地看向妖孽。他……怎麽會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妖孽同樣呆愣地看向我,眼裡漸漸有亮得難以置信的光芒閃動。
一抹苦澀絕望心痛狂喜的笑爬上他突然蒼白如紙的臉頰,下一秒我被拖過去瘋狂地抱住,緊得仿佛要把我勒到身體裡去。
我揮舞著雙手,胸口緊得都沒法呼吸了。
“你放開……”
“果然是你……你好狠心……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閉嘴!”身體被越箍越緊,我真的快要窒息了。
我對雲逸使眼色。
“王爺……”雲逸猶豫著,“楊眉是男子,我對您說過好幾次了。”
我拚命點頭。
“胡說!她故意騙我的……她裝的……”
我沒被他樂死,也快被他氣死了。
雖然明白我很有可能真的是他想找的女子,畢竟這世上難以有長相如此相似的人,而且我們都中了同一種毒。喜地臨死前說的“景玉……”是指景玉弧嗎?他是我愛的人嗎?那我為什麽從心底本能地厭惡他?若我真的在失憶前就穿過來了,那麽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要不要跟他相認?
疑問太多,暫且靜觀其變。
一路被妖孽抱著,馬車終於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妖孽居然還抱著我一直到房間裡,這一路上不知掉了多少雙眼珠子,把我氣得……
到了房間,妖孽二話不說就脫我的衣服。幸好我有準備,就是把我脫光光,我還是個男的。
我這一年頂級的易容術也不是白學的是吧, 這一個月來對改變身體構造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只要再稍微加點修飾,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了。
果然,才脫完上衣,妖孽就看著我平坦的胸部不動了。我的得意之作,諒你也看不出來。妖孽不死心地繞到我背後,不知道看什麽,總之他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勝利。
接下來的行程安靜得可怕,四個人擠在一間馬車裡,心思各異。
尤其是妖孽,古古怪怪的,臉色一直像踩到狗屎一樣難看到極點。
我懶得理他,一路上看看風景睡睡覺,日子也就這麽過去了。
終於有一天早晨,雲影跟我說妖孽和雲逸都走了,具體去了哪裡雲影也不知道。
我得意地吹了聲口哨,終於甩掉那個粘人的橡皮糖了,爽歪歪。
雲影的嘴角有些抽搐,卻微微地向上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