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她與他只能這樣相見不相識?為什麽她只能站在人群中與那些仰慕君王的老百姓一樣,只能遠遠地望著那偉岸的身影?沒有熱知道此刻的她多麽的想觸摸他的臉,好想好想深深的吻他,可是她只能站在人群裡。只能遠遠望著。
許是感覺到人群有一道特殊的目光在追隨者他吧,剛步出護國寺準備坐上皇輦的沐容若猛然回頭,目光直直地落在藍雪歌的臉上。
是她!那道白色身影!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隱隱作痛,腳下不由自主地朝那道白色身影走去,眼裡滿是震驚、探索與不解。
“你是誰?”人群自動後退,她心驚得想轉身逃離卻被他的目光給固定住腳步,無法動彈。
另一邊,上官洌震驚皇帝的異常也震驚那個站在皇帝面前的白衣女子竟然是白飛煙;而隨侍的夜瞳同樣的震驚——他不敢相信,他難以置信!那個蒙著面紗的女子不是王妃嗎?!
“我、我……”她該怎麽說?說她是他的妻嗎?
“大膽……”皇輦旁的太監正欲發聲訓斥藍雪歌被夜瞳攔下。
“你是誰?”再一次發問。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中唯獨她吸引住他的目光,甚至讓他想深入探究他們以前是否認識的想法。
被偷走的“殘缺”……是她嗎?
忍不住想看看那面紗下的容顏,也伸手欲去揭開那層面紗卻被突然回神的她躲開。
“民女白飛煙拜見皇上。”她是很想他,很想立即撲進他懷裡呼吸著他的味道慰藉這兩年多來的思念,可是她卻又知道如今的她已不再是藍雪歌,而他亦不再是當年的沐容若。
一別,再見,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她的躲避讓他心生氣惱,他就是不喜歡她躲避他!
不再給她躲避的機會,袍袖一揮,她面上輕紗悠悠地飄落與地,那一張絕塵的容顏赫然撞入眾人的眼瞼。驚豔了他的眼時,也莫名的有一些失落。似乎在他那潛意識裡的容顏不是眼前這張臉。
上官洌驚歎,曾幾何時他一直在揣摩面紗下的容顏,沒想到竟然這麽的超塵脫世,如空谷幽蘭。
夜瞳驚訝,那不是王妃的面孔為何有著一雙與王妃一模一樣的眼,而且只有那張臉與王妃不同?
沐容若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只是在若有所思地盯著藍雪歌,他確定他沒見過眼前女子,為何他對她會有熟悉感?
“白飛煙……”低喃,似在拚命地回想著什麽。
她靜靜地站在他面前,任憑他打量,無視周圍人的鎮靜與竊竊私語,她也在暗地打量著他。兩年了,他越發的成熟穩重,也冷漠了許多。或許,每一位帝王都這樣吧。比如她的父皇不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皇上,該回宮了!”上官洌突然有點害怕,害怕眼前女子會就此與他無緣,“飛煙,你怎麽在這裡?三兒呢?”
“你們認識?”沐容若皺眉,他很不悅。
“皇上,時辰不早了,小主子還在等你回宮一起用晚膳呢。”夜瞳也上前輕聲提醒,且不著痕跡地瞄了眼藍雪歌,敏銳地捕捉到眼前女子的眼裡閃過一縷只有母親才會表露的光彩。
難道……她真的是王妃?夜瞳深深地王了眼藍雪歌,若有所思。
想起兒子,沐容若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溢滿溫柔,轉身朝皇輦步去,剛踏出兩步似想起什麽又回頭對上官洌,道:“上官卿家,朕已經命人給你準備了一處宅邸,趁這個時候回去收拾一下吧。”說完,淡淡地瞥了眼一旁的藍雪歌,離去。
“臣叩謝皇上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萬民高呼聲中,皇輦漸行漸遠。藍雪歌撿起地上的面紗也不再遮住容顏,在上官洌看到她眼中的淚水之前,轉身離去。
護國寺的鍾聲悠揚宏遠,一波一波地淨化世人的心境、平穩世人的心緒,此刻卻讓她越發的渴望早日與家人相聚。她的夫、她的兒,你們可知道她回來了?
“飛煙……”望著她的背影,他感覺他與她中間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
轉身,微笑:“上官公子,有事嗎?”
“飛煙,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嗎?”管不了太多了,即便唐突孟浪也不要失去她。
身子輕微一震,抬眼望著他此刻不再掩飾不再隱藏的滿眼愛意,故作不解風情地笑道:“我們是朋友,我當然會留下來。”
“飛煙,我們只是朋友嗎?”
傷感湧上心頭卻是他早已經預料到的不是?就是方才,他已經發現她的眼底不再空洞,多了些許流光溢彩。而這一切就發生在她與皇帝碰面的那一刻。他清楚,他很清楚。
轉身背對著上官洌, 目光落向天際,淡淡地說道:“我其實不叫白飛煙,我叫藍雪歌。只是之前我失憶,忘記了過去。為了能尋回我的記憶,知道自己是誰,我一直在漫無目的的尋找,就在今日我終於找到了。”
“是因為皇上?”
輕輕地點頭。“我失憶的這段時間,經常會夢到一雙眼,為了找尋這一雙眼,我幾乎踏遍整個日曜國。直到看到他,我丟失的記憶才如潮水一般的湧回我的大腦。”
沉默……
“洌,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對不起,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邊。我是他的妻,是遐邇的娘,如果不是換了容顏,或許他會認識我吧。”眼淚滑過絕色臉龐,滴落在地。一滴,又一滴……
“即便換了容顏,他還是注意到了你,不是嗎?”落寞已褪盡,換上的是一張屬於朋友的笑顏。
“可我非昨日的我,他非昨日的他。”苦澀一笑,轉身望著上官洌,“洌,答應我,別將我的身份說出。也許這樣挺好的。以後,我還是叫白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