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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雪》番外篇 小雪
“小雪!”天葉的怒吼聲響徹雲霄,“不要亂扔你的零食袋,髒衣服好好放進洗衣籃裡,要我說多少次?!”

 “哈哈哈哈”小雪躺在沙發上看她最喜愛的動漫,絲毫沒有聽見某人的嘮叨。

 “小雪!”某人再次抓狂。

 “知道了,知道了,媽。”小雪懶懶道。上次自己來的時候,一切明明都井井有條的樣子,怎麽自己才回來兩天就覺得家裡又故態複萌了?!

 飯桌上“天葉,你做的糖醋裡脊好好吃哦……”小雪把頭埋在碗裡,還一邊不忘和天葉說話。

 天葉把糖醋裡脊移開,把裝有青菜的盤子推過去。小雪越過青菜去夾裡脊。

 天葉再推遠一點,小雪瞪了蹬天葉,站起來夾,天葉再推遠一點。

 “你到底要怎麽樣?”小雪啪的放下筷子。

 “一口青菜,一塊裡脊。”天葉面不改色。

 恨恨地夾一口青菜,懶懶地咬在嘴裡……小雪示意天葉把裡脊夾過來。天葉不為所動,小雪咬著牙恨恨地嚼啊嚼啊,咕嘟一聲咽下去了。天葉才不動聲色夾一塊裡脊到她碗裡。

 臭天葉,死天葉,壞天葉……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每天醒來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在身旁,一起吃飯,一起鬥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己的願望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小雪看看低頭吃飯的天葉,覺得有股暖流暖暖地從心裡湧上來,緩緩地溫暖了整個身體……

 天葉有著一個非常非常悲傷的過去,這個過去一直一直束縛著他,讓他即使直到現在,溫柔的眼眸裡都還隱隱地流動著讓人難以察覺的寂寞。從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了,可是一直一直都沒有問,開始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麽問,後來的時候是不想問,總覺得如果問出口了一定就會有什麽改變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樣子……或許,等到心裡的傷口差不多愈合的時候,就會親口告訴自己了吧,小雪在心裡也這麽輕輕的自我催眠道。很過年過去了,天葉一直沒有跟自己提,就這樣一直到了現在……

 小雨和林楠他們一定也發現了吧?離開了天葉,老是迷迷糊糊,缺根神經似的我,忽然一下子就學會了所有的事情。每天抱著一本一本的書,寫下厚厚的筆記,做一道又一道的難以理解的題目;跳出讓人炫目的舞步;考出讓老師們都不敢相信的成績;果斷利落地奪回公司;雖然速度有點慢,卻也能井井有條的打理自己的生活,擺放自己的東西,做家務;跟人親切地相處……

 小雪……你怎麽能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這麽多呢?小雨在酒醉之後曾迷迷糊糊地這麽問了一句,然後就睡著了。

 是啊,也許在你們的印象也許在天葉的印象裡,我也是個迷迷糊糊的什麽時候都需要人擔心的孩子呢。想成天跟你們一起傻呵呵的笑著,跟天葉一起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這就是我定義的幸福生活,這麽想著,就慢慢地不知道是自覺還是不自覺的養成了那些迷迷糊糊的習慣。學會了任性,學會了撒嬌,學會了耍賴;不認真學習,不好好做家務,不打理自己的衣物;即使複習的時候睡著了,也絕不自己主動爬上床;這樣的話,天葉肯定會抱自己上去的,一直這樣的話,天葉就會被自己依賴著舍不得走掉了吧……沒想到的是,勢力更強的伯父趕走了他。依賴了天葉太久,已經失去了獨立站立的能力,於是毫無反手之力的自己,就眼睜睜地看著天葉一個人流落他鄉……如果自己不是這麽弱,當時一定就可以保護他了吧……這就是我為什麽在短短的時間裡,改變得這麽徹底的原因,人如果遭受了痛苦,總是會成長的很快。要變強,要獲得力量,才能保護心愛的人不受傷,不是嗎?

 如果說我的人生還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落宇。

 那天晚上我坐在長椅上,心情死一般的平靜,仰著頭望著櫻花那麽燦爛地隕落,想著生活啊,不過如此,都是刹那芳華,最終都要歸於平靜……就這麽……跟櫻花一起……消逝了……其實也不錯……這條誰都不要的命……丟掉……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就在這個時候,落宇來了,撒發著溫暖的氣息,靜靜地坐在身邊陪著我一起,一直看著,看著,看了不知道有多久……

 我忽然明白了,這條命,並不是誰都不要……他……小雨……林楠……這些人……他們其實一直都這樣,不知道該做什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一直像他現在這樣靜靜坐著,陪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傷心……陪著我流淚……

 原本死寂的心情忽然就起了變化,感受到撕裂一般的痛苦,眼淚就不可抑止的從那個地方湧出來……落宇,卻又在這個時候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懷抱……於是,就在那個懷抱,我一次性的流盡了未來十年份的淚……後來的時候,我千百次的假設,如果當時沒有他……我會怎麽樣呢?答案是,死。

 大一報到的時候也是,那個時候,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到了大學要靠自己,把一切奪回來。可是到了那裡的時候我才明白,那些決心根本就不堪一擊,在陌生的學校面前,內心裡的忐忑幾乎要把我淹沒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一個人……該怎麽辦才好?可是那些忐忑和惶恐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忽然就煙消雲散了。心情不由自主高漲起來,身體自動做了動作,飛奔過去,撲倒了他,還叫出了連自己聽了也會臉紅的,落宇哥哥。

 天葉不在的幾年時光裡,落宇用他最大的努力和延展性代替了天葉的位置,在任何我需要的時間裡,出現在我的面前,牽著我走出困境。

 一直都是擔當著一個拯救我的角色,他很少提到自己,不過生日,無不良嗜好。女生給他寫情書,他有禮貌地回絕了,男生主動接近他,想和他做朋友,他也跟對方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就這麽不溫不火的跟整個世界隔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這麽一個優秀的人,居然用溫柔的目光單單地隻注視著我,這裡面的含義我不是不明白,不知這是上蒼的垂憐抑或另一種捉弄?

 落宇他可能不知道,我比他所想的要了解他。

 他不開心的時候,會獨自一個人在操場邊的那顆櫻花樹下喝酒,在大家都入睡的時候出來,在天亮之前離開,對那棵樹說很多心裡的話。

 生日那天他的心情總是很不好,他會獨自坐在宿舍的陽台上,直到天亮。

 他對那棵樹說過他有三個願望,一個是希望能跟我跳一支舞,像天葉跟落櫻一起跳的那樣,讓全世界都為之驚歎的舞。二是希望有人給他講很多很多的童話故事,三是希望我幸福。

 他不知道,他在那棵樹下喝了多久的酒,我就在樹後陪了他多久。

 他不知道,每次他生日的時候,我都會在在他宿舍樓下輕聲祝他生日快樂。

 他不知道,他生病的時候,我給他講了整整一夜的童話故事。

 他也不知道,我特意買了那條紅色棉布裙,在雪地裡等著,與他共舞……

 落宇,是你,是你支撐著殘缺的我沒有倒下,是你一路陪著我,溫柔地注視著我慢慢變強;把苦痛全留在自己的心裡,給我看的全是微笑的臉龐;把心意壓抑在心底;回頭我所走過的路,每個路口,每一處空氣裡都彌漫著你的味道,正是因為你,我才變得堅強,即使身處迷霧之中,也不會失去方向。

 落宇,你知道嗎?

 除了天葉,我想保護的人也有你。想讓你開心,想讓你得到幸福,想把這個世界上美好的一切,展現給你……

 落宇哥哥,今生我無法給予你承諾,讓我們約下輩子好不好?約好了,下輩子一定一定要先遇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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