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救命啊,你們別哭了行不行?我又沒事。”自從薇薇小命從鬼門關被撿回來之後,她出奇的心平氣和,而且還樂觀得過分。
她爸爸媽媽都哭成一團了,她還能嘻皮笑臉的安慰父母,要他們別哭了。“你們哭得我頭都痛了,醫生不是說我的病沒什麽大礙了嗎,你們就放過我吧,別折騰我了,我答應你們,從今以後我會乖乖的吃藥,不要小孩子脾氣了行不行?”
“哎呀,塗大哥來了!”薇薇看到塗介元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拚命揮手要他快過來。
塗介元走過來了,卻被薇薇拉著手直問:“你有沒有帶那個京都、京都什麽的那個來?”
“什麽呀?”她說話沒頭沒尾的,他當然聽不懂。
“就是電視上廣告那個孟薑女哭倒萬裡長城的那個啊,就是那個‘賣夠哭啊’那個廣告咩。”薇薇拚命提示。
塗介元懂了。“枇杷膏啊!”
“對啦,你有沒有買來?”
“你沒要我買啊,怎麽,你買那個做什麽?”
“他們啦。”她手指著父親、母親。“一直哭、一直哭,我怕他們喉嚨‘稍聲’。”
“你這孩子,取笑爸爸媽媽啊!”蔣媽媽忍不住敲女兒額頭一下。她不知道薇薇的心病是否真的複原了,但是這孩子至少肯佯裝堅強,企圖遺忘,她都這麽努力了,他們為人父母的,怎麽忍心再惹她傷心呢?
算了,不提了。那些傷心難過的事就把它忘了吧。蔣媽媽伸手抹抹淚,要自己別哭了。
“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的塗大哥都幫我買來了。”
“你怎麽知道?”塗介元很是驚訝,因為他沒說他有買呀。
“我鼻子靈啊,我聞到了。”薇薇瞥了他手裡提的紙袋一眼;“讓我猜猜,是不是……意大利面跟酥皮濃湯!”
“答對了!好聰明,賞你一顆糖。”塗介元還真從口袋裡摸出糖來,那是他遠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巧克力。
薇薇看了雙眼發亮,說聲謝謝之後,便把糖搶過來吃。她一副吃在嘴裡甜在心裡的模樣。“還是塗大哥對我最好了。”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一顆糖就把你給收買了!好吧,好吧,既然待你最好的塗大哥人都來了,那沒用的爸爸媽媽就要回家去。”
“By。―bye。”薇薇手揮一揮,也不留他們。
蔣家夫婦是拿她沒轍,隻好把薇薇交付給塗介元。“薇薇就讓你多費心了。”“我知道。”塗介元點頭,接起照顧薇薇的工作。
父母親走了,薇薇嘴裡的糖便成了苦的。
“需不需要我的肩膀?”塗介元拍拍自己的肩膀。
“什麽啊?”她聽不懂。
“一直帶著假面具,你不累嗎?”
“還是不懂。”
“你很想哭吧。”塗介元不再拐彎抹角,點出她的傷心。
“是你希望我哭吧。”薇薇翻了個白眼,覺得他真是無聊。“我人好好的,有什麽好哭的。”
“是嗎?”
“是的。”她點頭,嘴裡繼續舔著糖。
塗介元出其不意的告訴她,“我剛剛要出門的時候遇到兆關了。”
薇薇愣了一下,糖就含著嘴裡不吃也不吐出來o
“他想見你,你見不見他?”
“不見。”薇薇想都不想。
“為什麽?我以為你人好好的,沒什麽好哭的不是嗎?既然是如此,那有什麽好不能見他的?”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為什麽不想,你病倒前,思思念念的,不就是為了要見他一面嗎?”塗介元切人痛點,問得直接。
薇薇把口中的糖吐到垃圾桶中。“不吃了,好難吃,要吃意大利面,拿來。”她伸手,臉上的表情糟到不能再糟。
她的心情如此陰晴不定,足以見得兆關在她心目中還有一定的地位在,如此剪不斷理還亂。
塗介元不知道薇薇還要跟兆關糾纏到什麽時候?她還要為兆關傷幾次心,她才甘心放手?
“如果你真的討厭他、不見他,那麽你就必須面對他,如此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神經。”她翻個白眼給他看。她才不要看清什麽心咧!“我要吃麵,給我。”
“不給。”他直截了當地拒絕。
他從來沒拒絕過她任何事,今天是頭一回、第一遭。薇薇瞪著他,塗介元就這麽與她僵持著,不肯對她妥協。
薇薇從來沒這麽生氣過,他為什麽要這麽逼她?為什麽?
她大口大口的呼氣,大口大口的吐氣,捧著胸口的手漸漸的在發抖,臉色益發變得慘白――
“該死的!”她不對勁。塗介元丟掉手中的紙袋, 跑過去壓住薇薇的身體。
“走開。”她推開他,跑到桌子旁拉開抽屜,把她的氣管擴張劑給丟到窗外。
她的病房在六樓,擴張劑讓她丟到不知處。
她瞪著他。她是以死要脅,如果他再敢逼她,她就死給他看,他信是不信!
塗介元服了她了。他抱住她,要她呼氣、吐氣,但她卻抵死不從他的口令。
“呼氣、吐氣、呼氣、吐氣――”他愈說愈大聲,愈說愈著急。“該死的!”他拿紙袋罩在池臉上,逼她照著他的話做。
“我不逼你了,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見不見兆關隨你,一切都隨你,這樣行不行?你快聽話啊!”他求她了。
塗介元紅了眼眶。他這一輩子怎麽也沒想到他流連花叢、浪性的,卻有這麽一天會栽在一個十九歲的小女生手裡。
是不解的孽緣,但他認了、他認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