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正在檢查女子的傷勢,懷抱她的男子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可看到他一直不斷發抖的雙手,和手指間不斷外溢的濃稠,而這濃稠對於漣漪來說已不陌生。
漣漪的身子不自禁的有些發顫,這個世界一瞬好像除了血腥和死亡再無其他。
童擎領著漣漪來到沙發前,示意漣漪在沙發旁蹲下身子,然後輕聲開口:“達芙卡,你看看誰來了?”
況烈抬頭,失神而悲傷的眸子一掃到漣漪的臉上,已化作滿眼的難以置信。身子一抖,幾乎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花語!”
漣漪不知道如何反應,她的臉真正的主人應該是這個名字吧。所有的人都如此認為,可是她亦知道自己不是。要應嗎?童擎帶她來,是為了一個謊言嗎?
“你居然還活著。”
漣漪蹙眉,真的不知道如何反應,有些求助的看向童擎。童擎卻只是在那輕紗覆面的女子耳旁輕輕的重複:“達芙卡!達芙卡!花語沒有死,你睜開眼看一看,所以你也不用死,你要活著,你和烈打賭的賭注還在我手裡,你不想拿回去了嗎?”
況烈已從先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那發顫的雙手在醫生的示意下慢慢的挪開,漣漪這才發現,那裹紗女子的腰腹處有個硬幣大的血窟窿,暗色的濃稠沒有因為況烈手掌的壓製而止住,一味固執的往外溢滲。
醫生只看了一眼,眉頭已皺了起來:“什麽東西傷的?傷口這樣被撐開著,血流的速度怎麽可能減慢。”示意身旁的護士拿了剪刀,小心的剪開被血黏住的衣物,用雙氧水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傷口,那內陷的血窟窿裡隱約有著一抹冷冽的寒光。
硬幣!
~這是簡風亦慣用的暗器。
漣漪心裡一緊,心裡一陣苦澀的迷亂糾纏。他說他一定要找“東靖盟”報仇,看來這場血腥仇殺不但由她拉開了序幕,亦已無可避免廝殺到了眼前。
“把傷者送進房裡,要動一個簡單的手術。”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吩咐一旁的護士去準備用具和血漿。
況烈抱起達芙卡,跟隨著護士的指引上了樓。漣漪茫然四顧,除了一個護士留在客廳幫忙處理其他人的傷口。其他的幾個護士亦跟隨著況烈和醫生上了樓。
漣漪有些怔然的立起身子,四肢裡的血液冰寒的連流動都有著聲音。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怎會如此血腥和暴力,只是殘酷的仇殺。身子一個哆嗦,模糊裡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廚房的桌案邊,專心的包著什麽東西,然後身後突然多了一抹熟悉的呼吸,溫暖的、寵溺的、甜蜜的,那懷抱是如此安全,仿佛風雨都沒有傷害的能力。那堅強的臂彎,那有力的擁抱,那是她的世界。
“聽說今天有餃子吃!”
身子一軟,胸口的黑霧終於彌漫了整個思緒。
家!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她只在胸口烙下那沉重的一個字。
童擎抱著漣漪回到耿於懷面前時,連頭都抬不起來。他答應朱雀讓這女人‘完好無缺’的,可是……嗯……這女人也不算受傷是不是,只是暈了而已。多奇怪的“襲人”,她有膽襲擊朱雀,卻在看到血腥時一臉蒼白,看到男人身上的傷口而暈眩昏倒。
“襲人”的暗殺者如此不濟,卻憑一張偽裝的臉讓朱雀受了傷……
“她暈了。 ”童擎只是陳述事實,卻感覺躺在床上的耿於懷連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她沒受傷,只是被嚇到了而已。”童擎下意識的又解釋了一句。轉身輕輕把漣漪放到一旁的沙發上。撓撓頭,還是和一旁的護士要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
耿於懷皺眉,雖然沒有詢問,可是眼底已是一片憤怒和擔憂。
“朱雀,劉老說她不是‘花語’,只是一個偽裝的‘襲人’。”童擎提醒著,他覺得自從花語死後,耿於懷的表現一直有些瘋狂。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卻仿佛鎖繞著他過多的關注。
“劉老沒說,不過你這傷應該是這個‘襲人’傷的吧?”仿若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以前朱雀的決定他從沒有異議,甚至在知道耿於懷為了一個女人和劉業勳翻了臉,亦站在耿於懷這邊。劉業勳雖然是“東靖盟”的長老,可是在這件事上未必管得太寬了。所以耿於懷要和花語結婚,他亦幫忙籌辦。可是現在不同了,花語死後,他親眼看過耿於懷的崩潰和近乎自殘的封閉。這樣瘋狂的愛戀不禁讓他有些害怕。
女人除了滿足身體的**,也許也能安慰心靈,可是如果傷害超過了安慰,那是不是應該趁早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