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郡,壽春,太守府。
一名將軍手按著佩刀,腳步匆匆的隨著甲士朝前堂走來。
聽到腳步聲近,太守袁渙抬起頭來,一眼看到都尉刀敵,也就放下竹簡。
“見過太守大人!”
刀敵跨前一步,拱手行禮。
袁渙呵呵一笑,問道:“刀將軍在下蔡,如何有空到我府上來?”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刀敵目下yǐjīng升為九江都尉,駐軍下蔡,帶刀巡視九江軍務,很少有到太守府上來。聽到袁渙這麽一問,刀敵說道:“末將確有一事,特趕來向太守大人請示。”
“哦?”
袁渙問道:“可是汝南的事?”
刀敵點了點頭:“末將正是為著此事而來,想必大人也yǐjīng聽說了,最近黃巾賊黨又起,接連襲擊zhōuwéi城鄉,擾亂居民。就在前兩日,賊黨攻到城父之下,居然殺害了城父縣令諸葛辰……”
說到這裡,刀敵yǐjīng是咬牙切齒。要知這諸葛辰以前同他都是從劍嘯營出來的,同時身為‘虎士’,兩人之間的友情算是不錯的。更何況,在劍嘯營中出來單獨當官的雖然多,但九江、汝南一帶,除了他做了九江都尉,就是左近的諸葛辰了。有了以前的guānxì,加上同時相鄰為官,怎麽說也要互相幫協yīǎn,平時二人也走的很近,經常書信往來。只是,汝南一帶tūrán黃巾兵起,逆賊卞喜作亂,燒掠鄉縣,攻殺人民。刀敵身在下蔡巡視時,tūrán接到好友城父縣令諸葛辰被殺的消息,叫他如何不痛心疾首,還怎能坐得下去,故而迅速趕來壽春,希望太守袁渙準許他帶兵平亂。
刀敵與諸葛辰走得近。袁渙也有所耳聞,他要為死去的好友報仇,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
袁渙淡淡的說道:“黃巾雖起,殺掠人命,但他們都是在汝南一帶活動,汝南自有糜芳大人帶兵鎮壓。將軍想報仇,可惜我等無權跨界出兵,更不可越俎代庖。”
刀敵將眉頭一皺,說道:“要怎樣才行?”
袁渙捋須道:“除非將軍向劉大人自請出兵,得到劉大人同意。方可出兵。”
刀敵立即道:“不行!不說劉大人在離狐作戰,不能分心,且此地離定都尚遠,路上黃巾賊猖獗,等將信送到再批複下來,只怕一個月都耗去了。任憑黃巾賊在眼皮子底下橫行這麽長shíān,我可耐不住!更何況,兵法有言,戰場瞬息萬變。若是坐等黃巾變大,只怕禍害更甚。大人,可還有別的辦法?”
“別的?”
袁渙捋須想了想,道:“將軍若真的想要出兵剿賊。別的辦法倒不是méiyǒu。將軍可親自寫信給糜芳大人,只要他同意將軍出兵協助,那將軍也就可以如願了。”
刀敵一聽,哈哈一笑。當即告辭了袁渙,帶著隨從十數人,又回了下蔡。
“shūjì!shūjì何在!”
刀敵迫不及待的回到府上。立即讓人叫喚shūjì前來,準備讓shūjì草擬書信,送往汝南糜芳。shūjì聽到傳喚,立即帶了筆墨,趕到刀敵這裡。刀敵讓他按照zìjǐ的意思,寫了封書信。但刀敵拿到手上來,tūrán又想起諸葛辰之死,心裡fènnù難擋,將書信又丟在案上,手扶著刀,走出戶外,頭仰著天,思忖了一時,乃咬牙道:“若用書信請示,只怕又得耽誤許多天。不如我親自帶兵趕過去,來個先斬後奏。想我出兵幫他平亂,他也不會怪我。”
刀敵想到這裡,當即傳令將校,半夜做飯,平明發兵。
下蔡有駐軍八千人,刀敵不能全部帶去,隻得精選出五千士兵,剩下的三千繼續守城。及至到了平明,在刀敵的帶領下,五千軍隊從下蔡出發,一路往北趕去。不想沒幾日,大軍剛到汝陰就遇到了黃巾小部人馬。刀敵親自躍馬,指揮軍隊包圍作戰,很快也就斬獲賊兵五百,俘虜八百,全都送到了壽春,交由太守袁渙處置。一路直來,到了細陽時,探馬遇到一股敗兵。刀敵抓來一問,才知這股人馬不是別人,乃是糜芳將軍帶領的萬人剿黃部隊。
先時,黃巾賊起,攻殺諸縣,報到太守糜芳那裡,糜芳當即糾集萬人。經過仔細探查,糜芳得知賊將卞喜在城父殺了一陣後,又向西而來。糜芳當即在細陽設下埋伏。黃巾本無紀律,也méiyǒu規劃作戰,打到哪裡算那裡,他們哪裡zhīdào,剛剛入了細陽,就被糜芳包圍。糜芳剿敵數千,俘虜無算。但還沒來得及讓糜芳高興,後面又有黃巾數萬猛撲過來。原來,被糜芳攻殺的數千人不過是黃巾賊的先前部隊,他的主力還在後面呢!
糜芳隻帶了萬人部隊,加上失策,哪裡敵得過賊兵,被賊兵反包圍,困在了細陽城中。眼看賊兵聲勢浩大,而細陽也méiyǒu多少糧草可以支持。糜芳很是頭大,不知如何才好,本來準備派兵去向潁川的李典,或者汝陽的龔都兩部救助,但想想,兩地離這裡太遠了,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隻得作罷。雖然還想奢望駐守蕭縣的關羽帶兵來救,但想到關羽部雖然有三萬人馬,可他身負保衛楚國社稷的重任,而且他跟關羽的guānxì也不是很好,所以也不敢奢望他了。
思來想去,糜芳一時還真是找不到可求援的人。但幸得部下提醒,說到九江有支人馬,帶兵將軍乃是刀敵,與城父縣令諸葛辰guānxì極好。想他得知諸葛辰被殺,不kěnéng不問,只要派人求他,他必出兵。只是萬沒想到,糜芳的求救探馬剛剛沒出城多遠就遇到了刀敵的人馬,可謂上天之助。
刀敵當即向探馬問了城內的詳細情形,和黃巾的情況。
探馬告訴他,城內糧草不可久支,糜芳將軍雖然數次率軍衝圍,也殺了不少黃巾,但都不能頂事。黃巾本來起事時尚只有三萬人馬,但自誅殺城父縣令後,多地暗藏的黃巾殘黨又活動了起來。直到殺到細陽城下的,就有兩萬多人,而這些天附近的黃巾聽到卞喜的召喚,也漸漸帶兵向著這邊靠攏,只怕現在細陽城下有四萬人馬了。
刀敵聽完探馬所說,心裡默默記著,也就叫讓準備了好的食物招待,讓他先下去了。
將軍們聽到四萬數字,開始默然不語了。bìjìng他們隻帶來五千人馬,就算加上細陽城內糜芳的萬余人馬。也不過只有萬五千人,相對於四萬來說,少了不知多少。有些將軍為著刀敵考慮,也yǐjīng替他打了撤兵的打算。
誰知刀敵沒人事兒一般,隻讓眾將軍先下去休息,明天繼續向細陽挺進。
細陽城內,糜芳得了探馬報說,心裡稍安:“隻沒想到刀將軍如此義氣,我還沒請他出面。他卻早yǐjīng帶兵過來了。”tūrán想到一事:“對了,他帶了多少人馬過來?”
“五千。”
探馬尷尬的回答他。
糜芳一愣,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五千人馬能頂個屁。”絕望的將門閉了。
第二天絕早。刀敵yǐjīng傳令全軍前進。他們本來相距細陽méiyǒu多少路,黃巾又是在營寨扎在城外十數裡,團團圍了細陽城,刀敵的軍隊渡過穎水。猛插賊兵南路。尚在熟睡中的黃巾兵,被一陣喊殺,慌亂迎敵。但見來者大喊大叫。聲勢可怖。他們也不zhīdào敵人來了多少,先還是倉促迎敵,後來見敵軍殺入了中軍,也就慌忙著逃跑。直殺到天明,距離最近的東西兩營加起來兩萬黃巾帶兵來救,殺做一團,將刀敵的五千人馬困在核心。
城內糜芳也yǐjīng得知城外刀敵劫營的事,他也迅速到校場調集了五千人馬,開了南門,衝殺出來,將刀敵迎回了城內。刀敵人馬損傷倒是很小,不過三百多人,而所殺的敵人yǐjīng超過了三千以上。
經過剛才一戰,刀敵已然是對敵胸有成竹,也不把敵人放在心裡。
“敵人所持兵器不過鋤頭菜刀扁擔之類,而正規的兵器不過少數人用到,就他們這些戰力,根本不足以跟我正規軍相抗。糜大人放心,這細陽之圍不過數日可解。”
糜芳一聽,好大口氣,搖了搖頭,耐著性子說道:“刀將軍或許不知,這東、西、南三門所駐扎的乃是賊兵臨時所召集的人馬,都是些逆徒,根本méiyǒu戰力可言。而北門外的,才是正真的黃巾主力,幾乎人人都帶著利器,戰鬥力也非一般賊兵可比。再說,這賊兵的首領卞喜的,曾數次與我為敵,我都拿他不下。將軍還是不要小看了他。”
刀敵笑道:“明日就讓末將出戰,大人為末將守城。”
糜芳捋須道:“可以,但將軍要小心。”
細陽城外北門,卞喜哈哈笑道:“你這廝使的也是刀,隻不知你會不會玩,不若讓我教教你。”
刀敵哼聲一笑:“既然你看得起,那本將軍就陪你玩玩!”
兩人各自催mǎshàng前,兩對目光相對,各自從腰間拔出刀來,大喝一聲,徑直砍了上去。噗的一聲,兩人各自扯馬後退兩步。刀敵手中刀嗡嗡直響,手臂仍是發麻。而卞喜亦是虎口巨痛,眉頭一皺,隨即哈哈笑道:“你的臂力還算不錯,來,再來!”刀敵再次衝上,各交了十數回合,都沒佔到便宜。三十回合後,刀敵漸漸不支,心裡發毛:“這廝刀法倒是不錯,我不是他的對手。”
刀敵想到這裡,也就刷了個空招,敗回了城去。糜芳迎接上來,一臉苦惱:“我說這廝厲害,你卻不聽。幸好未曾受傷,也算是大幸了。”刀敵說道:“這種匹夫,遲早為我所擒。”也不管糜芳,徑直帶著人馬回營休息。比及天黑下來,刀敵帶著人馬開城衝營。敵人殺出來時,又帶著人馬迅速退了回去。如此一個晚上偷襲三四番,就這麽一直偷襲了五個晚上,隻將城外卞喜弄得燥怒不已,隻指著大門,在城下面哇哇大叫,只找刀敵單挑。
刀敵眼看著激怒了卞喜,心裡高興,也就開城與戰。
卞喜看到刀敵,恨不得立即刀剮了他,當即咆哮著。扯馬徑直衝來。彼時卞喜正是盛怒,刀敵不敢硬接他的招數,隻不停的躲著他。卞喜愈是殺不到他,愈是急躁,手上的刀法自然也就亂了下來。呼呼的刀風在刀敵耳邊卷起,刀敵非但一絲不懼,反而心裡竊喜。再看他虎額上汗珠滾滾,就zhīdào,時機yǐjīng到了。敵人yǐjīng被他徹底激怒,nàme對付他跟對付一個瘋子yǐjīngméiyǒushíme區別。只要他失去冷靜。nàme就是他出手的機會來了。
刀敵挺起一刀,向他斜胸砍來。卞喜慌亂中,將刀一舉,噗的一聲,勉強算是將他這招應付了下來。但接下來的一刀,卞喜卻沒能接住。他甚至都沒看清這一刀是如何砍到的,他的人頭就已然落地了!卞喜一死,黃巾無主,立即大亂。刀敵率兵直衝。黃巾雖眾,再也抵擋不住。糜芳看到形勢好轉,當即開城追敵。這一戰,隻殺得黃巾數千。俘虜賊兵兩萬余人,卞喜勢力算是徹底瓦解。
消息報到劉備這裡,劉備心喜不已,加刀敵為破賊中郎將。糜芳以汝南太守拜平寇中郎將。
所謂一家心喜一家愁,卞喜被剿滅的消息報到袁紹那裡,袁紹當即是大怒。將韓呂子叫來,欲要辦他。
韓呂子也只能叫冤,誰叫卞喜如此不濟,遇到了他的克星刀敵?
在一時的苦惱後,韓呂子tūrán一啪腦袋,笑道:“卞喜不過黃巾殘部,難有作為,被人剿滅那是遲早的事。袁公若能得到劉備部將的幫助,則必成大業,可給劉備一個深重的打擊。”
袁紹白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據我所知,劉備對待部下極好,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人無怨言。自他接掌徐州以來,除了當年外將昌豨背叛過他,幾乎méiyǒu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叛逆行動。據你所言,若想收買賊將為我所用,你讓我從何處下手?”
韓呂子搖頭一笑:“有一人原為袁公部下,曾得袁公重用。只是後來他不小心落入了劉備的手掌,迫於劉備的掌控,這才不得已投降了劉備。但他的心裡或許一直深懷袁公,感念袁公你的厚恩,只是不能有機會相見罷了。袁公難道把他忘了?”
袁紹眉頭緊鎖,tūrán眼前一亮:“你說的是麹義將軍?”
韓呂子點了點頭:“麹義將軍當年追隨袁公你東征西討,所立戰功無數。在界橋一戰,他率領八百先登營,大破公孫瓚精銳之師白馬義從,可謂立下了不世戰功。袁公你也因此不再懼怕他的騎兵,一舉將他逼回了幽州,使他此後再也難以踏出幽州一步。”
想到當年的事,袁紹也似熱血了一回。界橋之戰,可是扭轉整個冀州戰局的一次大戰,若不是有麹義在,只怕強大起來的是公孫瓚,而非是他。
袁紹站了起來,步出帳外,望著天外彤雲,心裡tūrán悲戚起來。
界橋一戰,成就了他的冀州霸業。那巔峰的一戰過去yǐjīng數年了,再也méiyǒu打過那種熱血之戰了吧?作為當年指揮先登營的統帥麹義,他這些年來還好嗎?
袁紹回轉身來,問道:“當年麹義是如何被劉備抓到的?”
麹義投降的事,袁紹一直引以為大恥,一直少有提及,更不準軍中將士議論。當年他還有四庭一柱以及眾多文臣武將,可謂鼎盛一時,而對於麹義的事,他的看法是,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所以根本不想放在心上。只是這些年過去了,比及他終於南下勤王了,這才發現,河北的四庭一柱yǐjīng倒了。文醜顏良韓荀先後戰死,張郃高覽又落入袁術手裡,死不肯還給他,而其余的將軍多有損傷。他現在看起來風風光光,還有個十幾萬的人馬,別人看不出來,但他zìjǐ可是zhīdào的。十幾萬人馬又有何用, 不過是一堆空骨頭架子罷了。
今天,他tūrán聽到“麹義”之名,他才似是恍然想了起來,原來,zìjǐ曾經還有這麽一個厲害的部下。
韓呂子對當年之事很是了解,聽到袁紹來問,也就趕緊將zìjǐzhīdào的一些告訴了袁紹。袁紹怔了怔,呵呵一笑:“當年麹義投降劉備,劉備也怕我怪罪,說得挺是冠冕堂皇的,他說麹義將軍是良禽擇木,情願歸順於他的。呵呵,當時我未必不zhīdào此事,但我為了顧及面子,也就méiyǒu跟他計較。嘿嘿,時到今日,看來我不得不跟他計較,將麹義將軍要回來了。”
韓呂子微笑拱手:“聽說麹義將軍自投降了劉備以後,劉備雖然仍舊保留他的先登營,並且給他的先登營增加到五千人馬,在官職上也不斷遷升,目下聽說yǐjīng拜為先登將軍。可他一直被劉備安排在dìfāng駐守,一直很少有帶兵的機會,多次請求都被劉備拒絕。呵呵,想必是劉備一直不敢用他,生怕他的勢力膨脹了無法控制。而麹義將軍雖然吃好喝好,但未必是他心之所願。聽說他此時就駐扎在定都附近的梁國,若能勸動他,讓他從梁國發兵,則比十個百個卞喜要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