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令人將編縣曹軍戰俘以及曹仁都押去江陵,他自己則率軍趕赴襄陽,此時文聘率江夏水軍已經控制了漢水,截斷襄陽和樊城的聯系,目前襄陽城約有五千曹軍士兵,由襄陽副將路昭統帥,死守襄陽。
‘咚!咚!咚!’
戰鼓聲密集敲響,六千江夏軍士兵向襄陽東城發動了第四次進攻,前三次進攻都以失敗告終,襄陽曹軍憑借堅固高大的襄陽城,堅守住了城池。
黑壓壓的江夏軍士兵扛著攻城梯從三個方向同時向東城發動進攻,城頭上,四千曹軍士兵張弓搭箭,嚴陣以待,副將路昭冷冷望著衝上來的敵軍,忽然大喝一聲:“放箭!”
城頭上頓時亂箭齊發,鋪天蓋地的箭矢凌空shè來,江夏軍士兵紛紛舉盾相迎,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士兵被箭矢shè中,慘叫著倒地。
江夏士兵繼續舉盾奔跑,用木板搭上護城河,一架架巨大攻城梯豎起,搭上近四丈高城牆,一群群士兵登梯而上,手執戰刀和盾牌向城頭攀去。
城頭上曹軍用早已準備好的滾木巨石砸下,一塊數百斤的壓梁巨石順著梯子滾翻落下,頓時將十幾名攻城士兵悉數砸下城去,慘叫聲此起彼伏,城下士兵血肉模糊,死屍累累,但又有士兵不畏死亡,繼續攀梯而上。
在另一邊,十幾名曹軍士兵用兩丈余長的鋼叉,叉住梯子,奮力向外推去,攻城梯失去重心,向外翻倒,攻城梯上一串士兵紛紛從梯上墜落,慘叫聲響成一片。
在最南面,一架攻城上的巨大鐵鉤子鉤住了城牆,使城上曹軍難以將梯子推開,十幾名江夏士兵衝上城頭,卻被數十名曹軍阻擊,雙方在城垛口展開了慘烈的生死搏殺。
江夏軍一次次地殺上,城頭上滾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兩邊馬牆上箭矢如雨,前後夾擊攻城的江夏士兵。
這支一萬余人的江夏軍曾經是荊州軍的銳,長期駐守樊城和新野一線,由文聘統帥了近十年,戰鬥力極強,訓練有素。
盡管遭遇曹軍的頑強反擊,死傷慘重,但他們卻毫不退卻,依舊一波一波攻城,但遺憾的是,他們攻城武器不足,已漸漸顯得有一點後繼無力。
文聘站在兩裡外的一座土丘上,遠遠注視著他的軍隊攻城,而蔡進則率領一千水軍繼續封鎖江面,此時文聘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已損兵近兩千人,襄陽城依舊巍然屹立。
再打下去,他的軍隊越打越少,攻城也就越來越困難,最後軍隊拚光了,襄陽還是拿不下來,眼前攻城士兵死傷慘重,只剩下最後五架攻城梯,文聘心中萬般無奈,不由歎了口氣,下令道:“鳴金收兵!”
“當!當!當!”
收兵的鍾聲敲響了,江夏軍如退cháo一般撤下,這一戰經歷了近兩個時辰,死傷千余人,城頭上曹軍響起一片歡呼聲。
黃昏時分,劉璟率領一萬軍隊抵達了襄陽,襄陽城東的江夏軍大營門口,文聘率領十幾將領迎接出來,他上前一步向劉璟施禮道:“參見州牧!”
劉璟連忙扶起他笑道:“文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文聘起身歎了口氣道:“卑職無能,至今沒有能攻下襄陽。”
劉璟微微一笑,“如果襄陽城那麽容易攻下,它就不是荊州第一城了,我心裡明白,進帳去談吧!”
文聘又向趙雲見過禮,帶著劉璟向大帳而去,在中軍大帳正中放著一台一丈長寬的沙盤,包括襄陽和樊城,北到新野一帶,劉璟直接走到沙盤前,他對這一帶熟悉得了如指掌,襄陽的攻防弱點他都清清楚楚。
他用木杆一指南城門問道:“南城門還是和去年一樣嗎?”
南城門是整個襄陽城防禦的弱點,在前年曾經坍塌過,後來雖然修複,但修複的質量很差,遭受外部重擊時很容易再次坍塌,所以只要用重型投石機攻打南城,十幾次巨石撞擊後,南城門上的城牆必然會再次坍塌。
這個弱點荊州的主要將領幾乎都知道,但曹軍未必知道,所以劉璟最關心此處,文聘卻搖搖頭道:“聽說曹軍在去年冬天便修複了,南城門現在非常堅固,難以攻打。”
劉璟點點頭,“看來曹軍已做了充分準備,城內糧食應該也不少。”
“是!聽說城內儲存了十幾萬石糧食,曹軍士兵還在城內空地上開荒種菜,再加上五千銳守軍,想攻下襄陽確實不容易啊!”文聘有些沮喪,他已損兵三千人,卻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攻當然能攻下來,只是得付出慘重代價,這不是我想承受的代價,必須用別的方式奪取襄陽城。”
這時,旁邊趙雲道:“曹軍在城內囤積十幾萬石糧食,卻只有五千軍隊防禦,這有點不太合理,我估計曹軍主將已經知道曹仁要北撤,所以死守城池,等待曹仁北歸,如果我們讓城內敵軍知道,曹仁軍隊已被全殲,那麽他們就未必要死守襄陽了。”
劉璟沉思片刻道:“子龍說得不錯,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出策,明天上午,我們不妨先讓城內曹軍看看我們的軍容。”
路昭今年約四十歲,跟隨曹cāo多年,在討伐袁術時曾立下大功,他雖然名聲不像徐晃、張遼那樣顯赫,但他同樣也是曹cāo帳下重要的大將,尤其善於防守,曹cāo北上後,便留下他和徐晃守襄樊,以徐晃為主將,他為副。
曹cāo再臨走前曾再三囑咐過他和徐晃,襄陽不可失,一旦襄陽丟失,就會斷了江陵曹仁的退路,因此,路昭率五千軍隊死守襄陽。
此時路昭已經知道曹仁放棄了江陵北撤,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敢輕易放棄襄陽。
事實上,他也無處退兵了,向上庸撤退,必然會被江夏軍追擊,現在他只能等曹仁撤回襄陽,然後由曹仁決定是堅守還是撤軍。
夜晚,路昭和往常一樣在城頭巡邏,這時有士兵奔來稟報:“啟稟路將軍,東城處有人要進城!”
“是什麽人?”
“好像是鎮南將軍手下將領。”
路昭心中一驚,連忙令道:“快帶他來見我!”
片刻,士兵帶來一人,來人上前施禮,“卑職參見路將軍!”
路昭認識這人,是曹仁手下部將,名叫朱煥,他急忙問道:“鎮南將軍現在哪裡?”
朱煥聽到一點消息,似乎曹仁也被抓住了,但他劉璟不準他提曹仁之事,他也不敢泄露半點秘密,歎息一聲,朱煥稟報道:“我們在編縣遭遇江夏軍伏擊,全軍覆沒,鎮南將軍下落不明,卑職不幸被江夏軍俘虜,我其實是被放回來傳話。”
路昭愣住了,曹仁軍竟然已全軍覆沒,半晌他才遲疑著問道:“你要傳什麽話?”
朱煥苦笑道:“現在劉璟已率主力援軍抵達了襄陽,他讓我轉告路將軍,如果路將軍願意放棄襄陽,他可以承諾路將軍西撤,絕不追擊,或者他也可以派船送路將軍以及軍隊過江,由路將軍自己選擇。”
“這.....”
路昭心中亂成一團,這讓他怎麽選擇?更重要是他不能做主,至少需要徐晃來決定,沉思良久,路昭又問道:“劉璟來了多少軍隊?”
“卑職一直被關在囚車內,確實不知有多少軍隊,但聽劉璟的意思,好像有三四萬軍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此事容我思考後再決定。”
路昭快步下城向軍衙而去,他需要盡快向徐晃匯報此事,他和徐晃之間雖然被江水阻隔,但能夠通過鴿信往來,此事事關重大,他不敢有半點大意。
次一早,襄陽城頭上的曹軍發現城外有江夏援軍到來,他們連忙敲響了鍾,早有士兵飛奔去向守將路昭稟報,不多時,路昭也急急趕到了城頭。
只見城外和前些天的江夏軍完全不一樣了,很明顯是江夏大軍到來,江夏軍在一裡外列陣,旌旗招展,聲勢浩大,足足向南延綿十幾裡,從這個陣勢來看,至少有四五萬人。
路昭卻不知道,這就是江夏軍的虛張聲勢,在十幾裡外,或許只有一兩個士兵抗著大旗,但劉璟是荊州牧,是整個江夏軍的主公,他率領三四萬軍隊到來完全很正常。
路昭倒吸一口冷氣,他城內只有五千守軍,如果江夏軍從四面同時進攻,他怎麽可能守得住城池?
這時, 一名江夏軍騎兵飛奔而至,將一封信shè上城頭,有士兵拾起信跑去送給路昭,十幾名中低級將領也紛紛圍了上來,“路將軍,信上寫什麽?”眾人七嘴八舌問道。
路昭看完信,歎息一聲道:“還是和昨晚一樣,要我撤軍,劉璟說他不想破壞襄陽城,所以給我們一個機會。”
“將軍,我們撤吧!”
將領紛紛勸道:“既然鎮南將軍已全軍覆沒,我們就沒有必要堅守襄陽城了,而且他是州牧,不會輕易食言,必然不會有詐,將軍,撤吧!”
路昭搖搖頭,對眾人道:“撤不撤軍不是我能決定,必須要徐將軍來決定。”
他又命人把朱煥找來,對他道:“你去告訴劉璟,只要徐晃將軍同意,我就立刻撤軍!”
“卑職明白了!”
盡管朱煥不想再回去,但軍令難違,他也無可奈何,不過他暗暗慶幸,幸虧有些話他沒有多說,否則他小命難保,他隻得離開了襄陽城,向江夏軍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