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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4日,一覺睡到自然醒來,江詩韻就開始心神不寧難以平心靜氣。
她知道自己這種帶著點空空蕩蕩的情緒來自何處,那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七夕,國產節。
對於很多正值青春的女孩子來說,這樣一個日子總是有著格外濃烈的意味,甚至比任何節日都更值得期盼。
但江詩韻真希望自己可以略過這一天,因為對於心存憧憬卻只能面對冷清現實的她而言,這一個日子大概就是一隻不斷蠶食著她內心的跗骨之蛆,會讓她難受鬱悶上一整天。
然後,時間就在想念、掙扎、壓抑、和煩躁中變得極為緩慢,就好像懸掛在水龍頭上的一滴漸趨飽脹的水滴,將落未落,糾結得讓人意欲抓狂。
吃了晚飯後,隨著夜幕的降臨,積蓄了一整個白天的煩悶情緒更為濃稠,吊在江詩韻的心頭,拉扯著她的心緒不斷下沉,壓抑的她不堪重負。
可是又沒有什麽好的出口可以把內心裡的堵塞宣泄而出,江詩韻只能跑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扎進平鋪在席夢思彈簧床上的真絲薄被中,握拳不斷地敲打著被子,懸在床尾的雙腳也是不停地狠踹著周遭的空氣,想要以此來釋放自己糟糕的心情。
不過這樣的舉動非但沒能消除她內心裡的焦躁,反是帶來了生理上的疲倦。這種疲倦和心理上的壓抑融合在一起,催生出了更為沉甸甸的煎熬情緒。
感知到這一點,江詩韻乾脆像死屍一般把頭埋到了被子中不做動彈。然後,江詩韻感覺到剛剛在她腦海中隨著身軀動作而晃動著的某人身影也隨之定格成了具體。
消瘦挺拔的身姿,僵硬冷清的面容,空空洞洞的眼神,清晰到仿佛近在眼前和她對視,以至於江詩韻的心臟都禁不住一陣砰砰亂跳。
很清楚這個身影就是自己今天躁動難安的本源,已然從好友朱沁那得知某種事實的江詩韻很想把他絞殺於無形,但就跟一白天的奮力掙扎一樣,結果依然是她潰不成軍的整個腦海都被他強勢佔據,就好像窗外的夜色籠罩著一整個城市,除非日出,否則絕不消散。
很無力地翻了個身,江詩韻被猝然躍入眼簾的明亮吊燈刺得一陣目眩,隨即她的腦海中勃發而出一個強烈的念頭。
被這個氣勢如虹到一瀉千裡的念頭驅使著,江詩韻從床上一掙而起,跑到了客廳,拿起了擺放在客廳紅木茶幾上的電話,按下了幾個今天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來徘徊去不知道多少遍的數字。
只可惜,僅撥出六個數字,江詩韻就用盡了內心中一時興起的所有勇氣,再也按不下那一個可以將心裡的一切零零碎碎拚合完整用電波的形式傳遞到某一處的第七個數字。
但江詩韻又不甘就這樣把電話放下,於是她靜默地手舉著電話話筒,右手食指就擱在那個只要按下就可以連通往她思念所向之地的“7”號鍵上,靜止成雕塑般的木然。
靜止的只是身體,心思可還在猶猶豫豫間反覆拉扯僵持不下,直到話筒裡傳來沒有下文後的嘟嘟忙音。就像飽滿的氣球“嗖”的一聲瞬間泄完氣還原成乾癟,在聽到忙音的刹那,江詩韻頹唐地一屁股坐到身後的真皮沙發上,眼眶酸澀。
靜坐在沙發上良久,感覺自己身處的空間就像一個牢籠,自己那些不斷發酵膨脹的情緒在其中左衝右突難以逃逸而出,江詩韻決定出去走走。
興許吹吹風,很多情緒都會散去,她如此這般希冀。
……
人生在世,一輩子需要珍惜的東西也就那麽多,得以關注的日子也就那麽幾個,七夕終究是個難得節日,再怎麽忙碌,總要抽空和夏小麥過,盡管惦記著網店的生意,考慮到夏小麥的心情,杜毅還是在晚飯後按照既定的約定抽出空找到了在文化廣場等著他的夏小麥。
夏小麥送他的七夕禮物是一條親手做的合三股紅繩為一兩端系了兩顆檀木珠子的手鏈,在這個物質條件貧瘠的年齡,女孩子送男生親手做的手鏈,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心意。
杜毅知道這樣的手鏈有個具體名稱叫做“三生繩”,一線牽三生,想法很美好,心意也很美好。
但說實話,在夏小麥親手幫他把三生繩系到左手腕上時,杜毅並沒有多少感動,這就是重生者的弊端,心理年齡太成熟,以至於看待眾多事物都會過於冷靜,不像少年時代那樣面對情感總是能被輕易打動。
杜毅還記得前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女生的禮物是高一開學軍訓時和趙銘玩鬧一不小心從教學樓前的樓梯上滾了下去,摔斷了手,弄得上了校醫院。
然後第二天一早他的課桌抽屜裡就多出了一罐用來治療跌打損傷的雲南白藥氣霧劑,在那個年代相當高級和罕見的外傷藥,只可惜當時他的手打了石膏根本用不上什麽氣霧劑。
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杜毅都不知道那瓶氣霧劑是誰送的,後來朱沁送了一封情書過來,他才知道原來送他氣霧劑的人就是他早就認識的江詩韻。
江詩韻家境富有,杜毅的母親就在江詩韻家開的服裝廠上班,早在初二暑假幫母親到廠裡乾活時,杜毅就結識了到廠裡找自己媽媽的江詩韻。
認識歸認識,實際上,杜毅和江詩韻除了一開始結識時的隻言片語,後來再沒有說上一句話,知道氣霧劑是江詩韻送的後,杜毅的情緒一度非常複雜。
最終,其實內心裡頗為動搖的杜毅拒絕了江詩韻的追求,因為那時心理看似成熟實則幼稚的他覺得家庭條件好到在全清河都排得上號的江詩韻太高貴,平平凡凡的他配不上。
然後,杜毅和本該早就開始的初戀擦肩而過,江詩韻也再沒和他有過任何正面接觸,倒是便宜了趙銘,和代江詩韻給他送情書的朱沁好上了。
如果重生的時間稍微晚些,或者那天沒有在廣告店裡和夏小麥相遇,杜毅覺得自己這輩子很有可能會選擇接受江詩韻的心意。
但造化弄人,夏小麥的無意闖入以及中考的驚人高分將那樣的可能化為烏有。
人生就是這樣曲折詭奇,有的人注定了只能充當過客留下匆匆一瞥。
不過,有時候一瞥就足以成為有生之年的永恆,江詩韻在杜毅心中就是很難被觸及卻絕不會磨滅的持久。所以,當杜毅一手抱著要送給夏小麥的肖像油畫,一手抬起被夏小麥帶上了三生繩的左手,笑著在夏小麥眼前晃了晃時,總覺得此情此境有些熟悉的他在內心裡禁不住心想:那個在事實上擁有著他人生中第一次心動的女生,現在會在哪裡,而她的未來又將前往何方,會不會有另一個男生替他收下她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