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堂,夏玄心事重重的坐在軟榻上。
田豐已經走了,畢竟他是幽州別駕,公務繁忙,哪有時間天天待在武侯府和夏玄切磋棋藝?
“哎,何必杞人憂天,走一步看一步吧!”夏玄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他有點著迷了,畢竟誰不希望有一天真的能夠成仙?雖然這種希望無限接近於零,但左慈卻給他畫了一個天大的餅!
“侯爺.....”
而在這時,一道令人心碎的哀怨聲響起,夏玄抬頭看去,發現居然是鄒樂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她的目光帶有深深的想念和些許擔憂。
“樂兒,你怎麽來了?”夏玄掛起了一道訕訕的笑容,他突然響起已經好幾天沒和鄒樂獨處了,實際上離開了洛陽後,他根本就沒和鄒樂在一個房間裡待過。
鄒樂滿是哀怨的看了一眼夏玄,這種眼神都快要把夏玄的一身骨頭都看軟了,隨後她才戚戚然的說道:“侯爺再過幾日便要北上了,難道就不能讓妾多看上幾眼嗎?”
“我勒個去...!”
夏玄心裡苦澀的無以複加,鄒樂居然連妾都說出來了,這還真是把他吃定了啊!雖然說他也不吃虧來著,苦笑著走入偏殿,他幫著鄒樂把食盒中的菜肴一個個拿出來後說道:“樂兒,玄並非不想見你,而是怕看到你落淚知道嗎?!”
鄒樂聞言淚水頓時落了下來,抽泣著說道:“侯爺,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難道還怕妾一個女兒家嗎?妾整日獨守空閨,唯有希望每日能看到侯爺一眼,可侯爺卻連一面也不願意讓妾見到...”
夏玄連忙上前將鄒樂攬入懷中,說實話,他並不是不想天天與美人左擁右抱,這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啊,但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他不敢松懈下來,更不敢沉浸在女人香中,所以寧願守在這玄武殿整日批閱公文,然後有了閑暇便去武侯軍操練將士,將自己的時間完全填滿!
可不成想他越是如此,反而越讓鄒樂等人擔驚受怕,生怕他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故而即使一向識大體的鄒樂都親自出面找他,希望夏玄能給她一個保證,雖然說這個保證根本沒有意義,因為夏玄都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北征是凶是吉,畢竟一切都太匆忙了啊,武侯軍根本就沒準備好!
夏玄耐心的將鄒樂安撫下來,然後輕聲說道:“樂兒,放心吧,本侯一定會打一個大大的勝仗,然後凱旋而歸,知道嗎?你只要安心的待在府中,本侯會帶著榮耀歸來,然後有了閑暇,便帶你去草原縱馬如何?”
鄒樂聞言螓首伏在了夏玄的胸膛上,此時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夏玄能平安歸來,其它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兩天后。
夏玄來到了薊縣的工坊,在製造府沒有蓋好以前,這裡就是目前薊縣最重要的兵工廠,他看著一個個馬蹄鐵被製造出來,然後成批的被釘到馬掌上,而一匹匹馬駒吃痛的嘶叫聲數百米外都能聽到,若非周邊有將士們死命的將其按住,不知道會撞傷多少人!
“主公,各大工坊日夜開工,如今也才打造出三千套馬具,如今只剩下五天時間....”田豐有點擔憂,畢竟還有七千套馬具沒有做好啊。
夏玄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不管如何,五天之內必須要趕造出來,吩咐下去,每個工匠賞一千錢,然後召集周邊縣城的所有工匠到薊縣,若不從者,以軍令處之!”
“主公這不妥吧。”田豐有點擔憂,他知道這一道命令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喪命,這可是有損夏玄名聲的事情啊!
夏玄搖了搖頭,再次不容置疑的說道:“一切以出征為主,而且從今日起,所有加入工匠坊的工匠,只要經過考核,糧餉一律加倍,並且其子女可優先送入官學問道!”
田豐聞言頓時一怔,旋即嘴角帶起了笑意,他知道夏玄的這個命令一旦傳出了工匠坊,所有工匠都會歡呼雀躍,要知道這個時代工匠的子女連進私塾的機會都沒有啊,可而今夏玄給他們敞開了大門,僅憑此一條,整個廣陽郡的工匠都會蜂擁來到薊縣,根本就不需要什麽軍令去約束了。
“主公,這位是陳工師,陳工師負責工匠坊的所有運作!”田豐帶著夏玄來到工匠坊深處,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連忙迎了上來,他嘴角掛著卑微的笑,當場就跪在地上給夏玄行了一個大禮。
夏玄第一時間扶起了這位老者,和藹可親的說道:“陳老,這些天來辛苦你了,但請你無比再加把勁,必須要在五天之內趕造出七千套馬具!”
陳工師聞言臉色頓時垮了下來,苦笑不迭的說道:“侯爺啊,工匠坊內只有三百工匠,這還是別駕大人將城內所有工匠都招來的緣故,僅憑這點人手,哪怕日夜不停,五天時間也打造不出七千套馬駒啊!”
一旁的田豐在陳工師剛剛話落,就把剛才夏玄給工匠雙倍糧餉和子女優先送學的待遇說了出來,陳工師聽完了田豐的話語,頓時眼神一亮,面皮微微發顫之間大聲向所有工匠宣布了這個消息,而工匠們一個個也是露出了笑顏,仿佛這一刻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不見了,而且錘子落下的間隙也更少了起來,他們都被提起了胸中的熱血,一個個大聲保證要在五天內完成七千套馬具!
“陳老,你可認得墨家之人?”夏玄見得鼓舞了工匠的士氣,心中也落下了一塊大石,雖然說在此之前工匠們也不會懈怠,但畢竟沒有現在這麽拚命啊,由此可見他們要的不是錢,也不是什麽榮譽,真正的說動他們的是子女優先送學這四個字,這對他們而言勝過一切!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墨家?”陳工師聞言頓時臉色一變,半天也沒說話,他在揣測夏玄話語中的意思,畢竟漢朝可是罷戳百家獨尊儒術的時代啊,雖然說墨家的思想不會影響到朝廷,但也會被人忌諱。
見得陳工師如此,夏玄搖頭失笑道:“陳老還請寬心,玄絕非儒家衛道者,之所以提起墨家,也是希望能得到墨家的幫助,只要墨家願意來北疆,本侯定當掃榻以待!”
“侯爺的意思是,墨家也可在薊縣出仕?”陳工師驚疑不定的問道。
夏玄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是這個意思,雖然說暫時還不能給墨家一個正式的官職,但至少在薊縣,墨家中人不會被歧視,也不會被打壓,而且他也表示,只要墨家願來北疆出仕,墨家所需的一切經費,官府都會無條件提供!
“侯爺,實不相瞞,老朽算是墨家外門中人!”陳老有點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夏玄,見得夏玄沒有什麽特別的神色才松了口氣,道:“墨家規矩森嚴,不入內門,決不知巨子行蹤,而且哪怕入了內門,也不一定能見到巨子,故而老朽只能代侯爺向門內傳達這個意思,至於巨子會不會給出答覆,那就不是老朽可以揣測的了!”
夏玄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有喜色,他本來就吩咐田豐打探墨家的行蹤,可惜這些天來一直沒有什麽消息,而今從陳工師這裡得到了具體的消息,總算開了一個好頭,只不過這個巨子到底會不會來北疆,那就只有老天爺知道了,隨後他又向陳工師承諾了一些好處,比如只要巨子或者墨門眾人來到薊縣,就可得到武侯府客卿的位置等等,雖然這些沒什麽實際意義,但總比空口白話的好。
接下來,夏玄又在工坊裡溜達了好幾圈,隱隱的提出流水線生產的方式,而這句話落在陳工師耳中卻不亞於晴天霹靂,他頓時激動了起來,甚至當場就要實驗,問題是馬具三寶好像都用不到流水線,而流水線的生產方式也不是說能改變就能改變的啊,畢竟固有的理念已經深入到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心理,必須要給他們一個緩衝的時間!
夏玄很忙!
他剛剛走出工匠坊,高順就讓人請他去校場一趟,因為武侯軍的一萬人選已經定下了,而且各個都是打出來的好漢,這幾天來高順為了能盡快完成夏玄的交代,居然直接讓所有士兵亂戰一團,隨後一次挑選兩千人編入武侯軍,雖然這種方式有點草率,但卻是最快和最直接的方法。
來到校場已經是申時三刻,滿滿一萬將士鼻青臉腫的站在校場裡等待夏玄審閱,看到這一幕,大風下衣抉飄飄的夏玄不由莞爾,他想到拉著這一萬鼻青臉腫的人上戰場,會不會直接把鮮卑人嚇跑了?當然這只是夏玄的**而已。
“主公,武侯軍已滿編,還請示下!”高順站在夏玄身側說道。
夏玄微微頷首,雖然這些鼻青臉腫的士兵有點毀形象,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能站在校場上的士兵都是精氣神十足,一個個虎背熊腰,目光有神且士氣高昂,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欠的僅僅是一場血與火的實戰而已,而很快,夏玄就會帶著他們沾滿血腥,那一天不會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