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醜很頭疼。
作為張揚的手下,他默認了投靠了自己的眭固對於張揚的截殺。至於為什麽這麽做,楊醜自認那時候的他是鬼迷了心竅,原本他以為需要他來坐鎮的上黨如今竟然就要成為黑山軍的地盤,而那個他本來就沒有看上眼的眭固竟然竊據了他希望的位子。
然而,眼下,他卻是對於眭固只能是沉默對抗,冷漠對待,誰讓那於毒的大軍說話就要到了。即便此前楊醜還有勇氣將眭固拿下,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做一隻受驚的鴕鳥,將自己的腦袋埋在坑裡,便以為天下太平了。
領著手下,扎營在上黨城外的他此時顯然已經是被眭固排擠出了上黨,面對這樣的局面,再是不甘,楊醜也無能為力。
要打著為張揚報仇雪恨的旗號,他卻是沒有了那樣的勇氣去對抗即將來上黨的於毒大軍,要是轉頭去拜服在眭固這種人的腳下,楊醜怎麽會樂意呢?
對於此時的楊醜來說,可謂正是進退兩難。
郭嘉便是在這個時候來拜會。
對於上黨的各種情況,自從得知黑山軍針對河東的動作時,張放他們便在不斷的收集整理中,故而對於楊醜的心情,以郭嘉的智慧倒也能夠猜估得八九不離十。
而今,壺關已然操於張放之手,可是單憑這一點要想完全的將於毒大軍給拒於關外,即便是張放對於手下兵馬的戰力再是自信,也相信以他郭嘉的才略遠勝來犯的黑山軍中任何一人,可是對於此次的戰事,郭嘉也是認為他們還是需要更多的力量才幫襯於他,
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來幫著自己成事,這便是郭嘉來拜訪楊醜的理由。
沒有什麽寒暄的話,郭嘉也知道,對於此時的河東兵馬來說,早一點搞定眼前的楊醜,至少在壺關背後的上黨,便不需要再操心什麽了。
“楊將軍,可知閣下的處境已到了生死關頭麽?”
郭嘉開門見山的話語自然讓楊醜緊張,畢竟他對於自己眼下的局面也是深有所感的。
“郭先生莫要開玩笑,如今這上黨,我雖然不是掌控之人,但是我手握兵權,足以自保!”
見楊醜如此說,郭嘉自是一笑,“楊將軍自是幫著黑山軍將上黨拿下,於黑山軍來說,縱使沒有將軍的默認,單憑眭固也未必不能夠成事,而今將軍在張揚敗亡之後,卻沒有拿下上黨,反而讓眭固這個昔日手下成了城中高坐之人,如此讓於毒等人如何來看待將軍呢?以將軍之本分,先不能保的張揚首級,後又為眭固這等小人所製,如此一來,將軍可自問,還有何臉面自處呢?”
郭嘉的話讓楊醜的臉色稍變,郭嘉卻是繼續說道,“以如今的情況,將軍顯然已經無用於黑山軍,即便將軍願意傾心歸附於黑山軍,想那時候,今日之胡才和李樂兩人便是明日將軍的模樣,被用作炮灰一般!故而將軍若是繼續這般無為,最後落得下場便是為他人所趁。當此時節,以將軍之膽略,一靜不如一動!”
“哼,郭先生這話雖然也有幾分道理,然而如今黑山軍勢大難製,我縱使不能降服於他,卻也沒有必要向河東低頭吧,想如今貴上不過領有幾千騎兵便輕身來了上黨,我倒是有些佩服他的膽量,可惜了!張放還是年輕識淺,容易衝動,如此不理智便來上黨,卻陷入如今兩相夾擊之境地,實在是可歎!”
顯然此時的楊醜應該清楚了張放他們對於黑山軍的應對了,單從這點上楊醜對上黨的掌控和熟知,顯然要比那坐鎮城中的眭固要強上許多了。
“呵呵既然將軍如此清楚我軍的動向,自然也會知道我軍如今正在壺關,有如此雄關為據,縱然那黑山軍有兵十萬,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如何能夠踏入上黨。彼時我軍只要待得黑山軍士氣傾頹,糧草消耗殆盡之時,不消我軍動手,想必那黑山軍便會自退了。而對於上黨城,只要於毒大軍退散,那眭固如何還有眼下的威勢,至於到了那個時候,城中百姓想必對我軍定然也是如久旱盼甘霖一般。如此看來,那裡有什麽兩相夾擊的窘境。”
“我軍來上黨,只是為了不讓黑山軍佔了上黨,將上黨化作他們攻打我河東的據點堡壘,於上黨,我家將軍並無覬覦之心,若非如此也不會單單領兵數千便潛行至此,實在是我河東兵力不足!然將軍本就是上黨大將,眼下上黨遭逢大難,正需要將軍此等人物為上黨百姓謀福祉,不讓黑山軍荼毒此間百姓,好保的上黨免於戰亂之苦!不想我此次奉我家將軍之命來見將軍,淨值是的了將軍一句可惜!實在是叫人好生失望!”
先前和張放相商,郭嘉自是要將楊醜拉上他們的戰車,不為了能夠讓楊醜派兵相援,到壺關抵擋黑山軍,只求他能夠和眭固這裡兩項牽扯,不然眭固在壺關背後搗亂,免得有什麽其他的道路,是沒有被張放他們顧及到的,卻被眭固他們將關外的黑山軍給引了進來。要是那樣的話,於張放他們實在有功虧一簣的危險。
對於楊醜這種心性不定的家夥,卻也只有郭嘉才能臨機應變,將他的念頭給拽到張放他們希望的道路上來。
“將軍自是英武,上黨也足可為將軍用武之地,想那張揚之輩也不過是空有名望,才具不足之輩,這才落得如今的下場,而今如將軍和我家將軍一般,都是份屬寒門出身,如此何不兩下聯手,先驅除黑山軍之禍,然後將軍自居上黨,我軍撤返河東,彼此聯手,足可自保。”
楊醜之所以會領兵盤踞在上黨城外,想來也不會真的無所事事。不然他如何那麽清楚,張放他們對壺關的舉動。
只是單靠郭嘉這番言辭,顯然還不能夠打動得了楊醜。
“十萬黑山軍,可不是先生一句話便能擋在壺關之外的,更何況於毒此次並非單單這十萬兵馬,他還另有一路兵馬早就從南路襲向河東。適才先生也是說過,河東兵馬不足,可還能夠支撐到了將這兩路大軍合計二十萬兵馬的黑山軍擊潰的地步。莫要到時候,壺關之敵雖退,可是那一邊河東人卻是退到了我上黨境內,要是那樣的話,我卻是還能和誰說理去!”
“莫非將軍,不相信壺關之險!”
“非是我不信壺關之險,只是不信河東兵馬不過區區數千騎兵,如何能夠擋得住十數萬的黑山軍。要知道,黑山軍這些人常年行走在山間密林之上,對於太行山,於他們而言,便是如家一般的存在,如此,郭先生可能保證將這些人擊潰麽?”
“將軍,莫非忘了,即便他們能夠翻山越嶺,可是總要腳踏實地才能發揮戰力來攻城略低的,我倒是不認為,憑著我軍數千騎兵,會讓這些人有能夠從容集結於壺關背後的時間。況且,我軍如今在壺關之上並非毫無作為,想來,我家將軍敢於冒險來上黨,不是來求死的!當然若是將軍,到時候覺得我軍有何不妥時,也可以自行其是便是!”
郭嘉從頭到尾,卻是沒有一句話要將楊醜和河東兵馬綁在一起,更多的還是要讓楊醜來自己選擇。而郭嘉所給與楊醜的好處,莫大過於一次讓楊醜揚名立萬,出人頭地的機會。
如此但凡有一點動心的話,楊醜的選擇便不難猜了。
——————
“將軍,壺關那邊要讓城中再給派送些糧草過去!”
“怎麽,這兩天都沒有消息傳來,這一傳來消息,便要糧草,莫非是守關的那些家夥出了什麽岔子了!”
此時的上黨城中, 董昭通過這數日的表現,已經讓眭固對他有了些信任,就像這類征調派發糧草的事情,已經被眭固放權給他了。不過董昭自是知道,即便如此他身邊時刻不離的護衛,都是眭固安排好的。
對於這樣的待遇,董昭也是費了些功夫才和李強聯絡好。
所謂這次壺關所需的糧草,自然便是特別給黑山軍“準備”的!
“我卻是不知道!”董昭自然只需要管好他的後勤供給事情,對於和壺關那邊的聯系,一直都是眭固親自處理的。
“這兩天卻是有些奇怪,城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傳言,讓人聽得心中不淨,而那楊醜卻也是如此,只是扎營城外,卻不和城中聯系匯報,如此局面下,壺關這邊還來了這麽一出,早先時候,可是給那邊早早就安排過糧草的,卻不曾想,眼看著大帥的大軍馬上就要進關了,卻不是要給我出難題麽?”
“那以將軍的意思,這事情該如何處理呢?”董昭完全一副聽命行事的模樣。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還能怎麽辦,先將他們所需的糧草給發過去吧!”
“是,將軍。”
“只希望莫要再出什麽岔子了,我得讓斥候們好生的再去各個地方都查探一番,不然我這心裡總是覺得要不安!”
聽眭固如此說,董昭卻是無動於衷,“有些事情,現在才去做,不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