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的大勢都集中在酸棗,即便是洛陽城那邊更多人的注意力也是都向東看。
此時在上谷,張四海雖然也對酸棗會盟有些興趣,卻也不怎麽熱切。
對於這點,田豐自然是多番問過張四海。
“四海兄似乎不怎麽關注聯軍的形勢啊?”
“既然咱們都不身在酸棗,與其費心費神的去關注,不如切實的做好咱們自己的事情。供應給聯軍諸侯的馬匹,如今咱們已經是送出了近兩千匹,屈指算來,這積極響應了會盟的諸侯居然有這麽多,倒也算是一時盛事!”
屈指算來,這十八路諸侯雖然參與會盟的時間不一,不過總算是湊起了,張四海畢竟還沒有那麽多的能量使這樣的大事都發生變化。盡管他也影響了包括袁紹,公孫瓚等人的實力,不過於大勢上卻是沒有什麽妨害的。
當然,像張四海這邊冒出頭來,倒也更多的是對於討董大業的支持。
可惜的是護匈奴中郎將終究還不在中原群雄中的眼內,若非如此,張四海怎麽會對酸棗會盟興趣缺缺的樣子。
“人雖多,最好也要有個像樣的結果,那才好啊!”
聽張四海這麽說,田豐自然明白,對於這場聯軍會盟的將來,張四海到沒有什麽好的期待。
田豐如今遠在上谷,雖然所得消息不多,可是化作了局外的熱心人,倒也更能夠對於當下的形勢有更清晰的判斷。
“如今諸侯會盟,天下震動,若是設身處地為聯軍謀事,當在會盟之後便分兵把守要地,擇一二諸侯,由大河以北南下孟津,把住董卓兵馬北上要道;另選數路諸侯,從南陽北上武關,以震三輔;其余諸侯便可大軍西進,依勢而為,即便聯軍兵馬精強不及董卓,但有三路齊聚大勢在,或可不遇敵接戰,便能收攝人心,令董卓心慌不戰而走。”
“元皓所見,自然是正理,不過讓董卓不戰而走,這也不算大事得逞啊,天子在董卓手上,其人再是惡意昭昭,為天地不容,卻不能誅除這首惡,如何算的為天下行事!”張四海說道。
“既然四海兄對聯軍並沒有報什麽希望,為什麽還要如此大張旗鼓的奉送戰馬以助戰?”
“事雖不一定成,但是我們在沒有試過之前,卻也不能夠放棄努力爭取的希望,但凡有個萬一,也算是好的!即便最後真的一事無成,可是我們還是要鼓起大家對於董卓惡賊反抗的勇氣才是!”
“四海兄,這番見識果是深遠,我是心悅誠服了!”田豐歎道,“不過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四海兄不願為之事,不然,那十八路諸侯中又豈會沒有咱們的位子?更可惜的是,如今你我雖是志同道合,可是於旁人多有不明白的。如今上谷這裡已是一片熱土,更是大事可期之根基,即便要招募英傑投靠,咱們終究得有個名分才是啊!”
對於田豐的顧慮,張四海倒也知道,“無奈我這身份,終究出身太低,卻……”
“四海兄,有道是英雄那關出處!我自是知道自己的心胸秉性,不是那個為主的材料,而今這段時間相處,倒也明白,四海兄果真有幾分上位之度量,雖然一心指望令公子成才,你也有意栽培,可是兄也正當壯年,何不領銜為主,與父子兄弟一同爭鋒,甘心帷幕,誠然讓人不解啊!若非如今咱們這裡如此不明上下,我這裡還有好友可拉來相助,畢竟此間事情終究有幾分不為他人所道,這便是名位不分之苦!”
“還有四海兄如今也不是白身,先有幽州商會會長之名望,後又有幽州治粟從事之位,那樣又豈是常人所能觸及。我雖負才名入得洛陽,如今卻也只是不得志,厚顏以求兄長啊!”
見田豐說到如此地步,張四海確實有些警醒,之前都覺得自己那種平等以待人,彼此為同志的想法不錯,定然能夠吸引到一些有遠見卓識的人物來,可是這個時代終就還是平常人為多。
田豐都有意拉人來相助,卻也為友人所不解,試想能夠讓田豐認可的人物,應該不是庸人,卻也不願來,或者是不看好上谷這裡的前景,如何能夠讓張四海不為之轉變。
烏托邦雖好,卻也只是空想。
要想在這個時代活的好,也得腳踏實地的。
至於隱身為幕後,張四海到此時也覺得這條路,看上去更像是自己這個穿越者沒有自信的表現。
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這具身體上不得戰場,偶有些小聰明和伎倆,也不過是些鴻爪片泥。
張放雖好,張四海卻是知道,這個兒子有上進心,卻尚需**,或許正想田豐所說的,還需他們父子兩個一起同心,才能夠爭雄於當世。
“既如此,敢問元皓,你那位友人,不知道是哪位賢才?”
聽張四海這麽說,田豐便有些雀喜,稱賢才而不是賢士,一字之差,便能體現些東西出來。
“廣平沮授!四海兄可曾聽聞過?”
“呵呵,既然是這位,還勞元皓,勉力相請啊,如若不成,你我何妨一同前去相邀?”
“那倒是如何稱呼呢?”田豐還想確認一下。
“為求大事能成,區區名位何足掛齒?”張四海都覺得自己有些惡心而做作了,怪不得前世總能聽見那句話,政客都是最好的影帝。
“倒也不用前去廣平相邀,如今沮公與正在冀州,本為那冀州牧韓馥相邀,不了於路上得知此人居然為著天下公義卻是猶疑不決,韓馥雖為董卓所任州牧,卻更是為天子守牧一方之人,如何便不能行天下大義之事,故而公與甚是有些失望,恰是因此,倒是讓我一封書信給勸了北上,若非今日得四海兄這番話,我也不敢保證能夠留下人了,甚或不定也為他勸說一番啊!”
見田豐如此坦蕩,倒讓張四海有些訕訕,只因自己總是自把自為,卻對這些身邊人的心意都少了了解,若非田豐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等到事發時,便該張四海悔之晚矣了。
“今日這才知道元皓真心,我自是不才,卻不會讓這番真心厚意給冷落了去。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張四海歎道。
“四海兄,能夠容得我這個脾氣,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有時候,卻也不需顧慮太多,畢竟人生一世,總得有個競爭之念,你雖心善,總會有被人所欺的一天。就像現在,咱們上谷發展至今,我只見你為薊城輸供,給天下諸侯供馬,給周圍的異族之人也多是公平合理,一視同仁,這自然能夠惠及不少人,如你這般,若是能夠惠及更多人,豈不是天下大幸事!”田豐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在為張四海所考量的。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張四海鄭重道,“從今起,還望元皓你能夠時時像今天這樣一般直抒心意,若能,我願立誓你我外托君臣,實為師生,此志不渝,此心不改!”
“敢不從命!”田豐長揖到地,而張四海也是回禮甚恭。
——————
“主公,先前這個田元皓可曾將我說成不明事理,不懂人情的庸俗之人麽?”
當沮授這般開口相問張四海的時候,張四海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田豐這個他想象中如魏征一把耿直的家夥,也有著彎彎繞的腸子。
不過對著一心為自己著想,愣是要逼得自己成事的田豐,張四海又哪裡還有那個怪罪的心情,何況如今木已成舟,不僅田豐也是口稱主公,這沮授也已經是他手下的謀士了,倒是讓張四海只能望著田豐,兩眼中飽含深切的倚重之念。
“以後還望兩位能與我同心同德,不忘今日之情啊!”
張四海如此說,倒是讓沮授也明白他這位今後的主公,卻是個感情豐沛的主兒。
雖然這樣並不一定真能夠成為一代雄主,不過總比冷血冷情之人更好,更何況,這位主公倒也不是笨人,十足一個謹小慎微卻很是開明的人,這樣的人,卻也不會吃什麽虧。
“如今大勢在河洛之間,可是於咱們上谷這裡,這肘腋之變卻也不得不防啊!”沮授雖然是初來乍到,不過在稍微了解了一番此間情勢,倒也略有所得。
“鮮卑人於咱們早有前怨,後又與少主為匈奴之事起了齷齪,事到如今並不見有何反應,實在是大異常情,主公以我之見,我等還需多加防備才是,再加上如今少主領兵南下,若是鮮卑有心,突襲我上谷,仗著臧壯士精煉的新編兵士,或有不能抵擋之憂啊!”
對於沮授的分析,以及他的表現,倒是不出張四海的意料,畢竟這位和田豐可都是前世袁紹手下的謀臣,不過如今都是到了上谷,這倒是上谷之喜,張四海之福了。
“若以公與之見,我等如今除了加固城防,來個外松內緊,還應該做些什麽呢?”
“與其讓其引而不發,不如逼其就范!”
“計將安出呢,我的大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