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三天?五天?一個月?一年?歐陽振邦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是,他醒來,蘇小暖趴在自己的身上,而房子裡,還有兩個狼一樣的男人,還有麗在跟其中一個打鬥,但這不是自己關心的,因為他感覺蘇小暖的背部竟是空的,他直接摸到了肉。
蘇小暖懵了,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下意識裡,她覺得自己和歐陽振邦都死了,他們在死後的世界相見了,蘇小暖立即緊緊的抱緊了歐陽振邦,緊緊的,再緊些,她生怕一松手就會失去。
這當然不是夢,歐陽振邦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跑了一圈,他知道自己戰勝了一些什麽,然後才醒來,醒來就是極度危險的狀態,最重要的是,蘇小暖有危險,他知道這些危險來自於他,蘇小暖趴在自己的身上就是證明,她在用自己瘦弱的身體保護自己,盡管是那樣的無力,但她一點也沒怕。
她沒怕,歐陽振邦心疼了,因為他睜眼就看到了蘇小暖緊閉的雙眼,左右臉上,是很高的紅腫,還有手指印,很明顯,她被人抽了耳光。
憤怒,這是星河倒瀉的憤怒。
神腿杜心武聽病床上的人說了一句話,然後身子竟在床上橫移了一下,心裡暗道糟了,這人有可能醒了。
當下不在猶豫,揮刀就砍。
刀揮起,歐陽振邦的一條腿已經到了,一腳踢在神腿杜心武拿刀的胳膊上,一聲脆響,神腿杜心武的胳膊直接斷掉,刀也掉在了地上。
歐陽振邦從床上一躍而起,伸手就扯過了床上的床單,給蘇小暖綁住上身,蓋住後背的祼露,然後拍了拍蘇小暖的後背:“暖暖,不要怕,振邦來了!”
“你不要走,暖暖害怕,不要丟下暖暖一個人!”
蘇小暖仍沒睜眼,嘴裡喃喃自語。
歐陽振邦把頭伸在蘇小暖耳朵邊輕輕說道:“暖暖,振邦來了,沒人能在欺負你!”
蘇小暖慢慢睜眼,歐陽振邦好好的,他還睜著眼,一雙眼睛正溫柔的看著自己,多少次?這樣的眼神多少次這樣看過自己?蘇小暖醉了,一雙眼睛裡流下了淚水,但她的臉上卻是笑著。
如果愛過,會明白,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如果期盼過,會明白這是如何的不敢讓人相信,這是人的一生最好的禮物,言語是蒼白的,所以蘇小暖不說話,她怎麽會放手?兩手如鐵箍一樣緊緊的勒著歐陽振邦,她是那樣的用力,以至她那白皙的手上青筋突了出來,然後是河水放閘一樣的大哭。
這不是喜悅的淚水,也不是痛苦的淚水,這是一種委屈,這是一種狂喜,這是一種心靈得到釋放後的自主表現,一個多月,蘇小暖成熟了,所以,她哭得如此的徹底。
哭歐陽振邦的沉睡,哭歐陽振邦的清醒。
哭自己一個多月的擔驚受怕,哭自己一個多月來毫無希望的期盼。
蘇小暖沒想過放棄,但她的心已經在默認。
歐陽振邦心是死的,但他活著。
蘇小暖活著,但她感覺自己的心死了。
現在,歐陽振邦醒了過來,兩人的心再一次一起活了過來,並且,碰撞出更加激烈的火花。
如大海一樣平靜,卻又如業火一樣的炙熱。
這是愛,愛讓人如此的痛苦。
這是愛,愛讓人如此的甜蜜。
神腿杜心武暗罵了一聲麻煩,他當然不會被兩人的激動所感動,他所感覺的,就只是這人醒了,自己要殺有點麻煩。
可是,他遠遠不知道眼前這個剛醒的男人心裡在醞釀怎麽樣的憤怒。
他也遠遠的不知道,相比他們在搏擊台上的對磕,這個男人在槍林彈雨中闖過多少的來回。
事到如今,他們應該祈禱,祈禱老天能憐憫他們。
但神腿杜心武顯然沒有這樣的覺悟,因為他胳膊被這人斷了一根,他也很憤怒,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按照他們的打算,現在他們就該完成任務,拿過錢,然後在什麽地方逍遙了,可是,現在,他們仍在這裡打鬥,這感覺很糟糕,也讓他很憤怒。
見兩人摟著,神腿杜心武大吼一聲:“去他媽的地獄裡親熱吧!”
說完,他一腳踢向蘇小暖的後背,這一腳踢上,別說蘇小暖,就算是一個有身手的男人,也會受傷。
歐陽振邦抱著蘇小暖如旋風一樣轉身,伸出拳頭跟神腿杜心武的腳掌硬碰了一下。
神腿杜心武感覺自己的腳掌被一隻鐵拳擊中了,自己蹬蹬蹬的後退了幾步,腳心的疼直接向上竄,一直到腰間,整條腿疼得在地上不停的哆嗦。
歐陽振邦伸手指著他:“你犯了兩條罪。一、不該打她。二、不該讓她害怕。所以,你要付出代價。”
“放你媽的屁!”
神腿杜心武什麽時間吃過這樣的虧?他打人無數,一雙腿下打倒了數不清的人,他眼高過頂,自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多少人說自己是天生神腿,自己怎麽可能敗呢?
其實也是真的,他的腿的確是神力天生,也是個武術好手,但這是相對的,他所過的是什麽樣的世界?搏擊台,散打台。
真正的槍林彈雨,他也只是在電影裡看過,所以,他根本不明白歐陽振邦身上散發著的魔鬼一樣的氣息,他不知道,這樣的氣息,是會要人命的。
他跟歐陽振邦是兩個世界,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歐陽振邦經過了變異,按說,他該是個異類,但他所做的一切都讓人們明白,他的心是處在光明中的。
神腿杜心武靠著自己的苦練和天才博得了神腿的稱號,比歐陽振邦辛苦多了,但他心靈汙穢,對生命的嚴重不負責任讓人們明白,他是處在黑暗中的,他不可能勝利,從身體到心靈,他都沒有歐陽振邦強大。
屁字剛落地,神腿杜心武就看到一隻腳在自己的臉上急速的放大,慌忙後退,可後面已經是牆壁。
一腳踢在神腿杜心武的臉上,歐陽振邦還抱著蘇小暖,他也怕,怕一放手,蘇小暖就會有新的危險。
放腳,他皺眉,也許是躺了這麽多天,他對自己腿上的力量有些不滿意,這一腳竟隻讓對方吐了血,他是想殺了這人的,他動了殺心,從睜眼看到蘇小暖紅腫的臉時就下了決定,但這一腳沒能要了這人的命。
描寫的長,其實要算時間,從他醒來到現在,時間也不過過了兩分鍾,所有人的心理活動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直到這時,麗才明白,歐陽振邦這個變態醒來了,不知道是喜是悲,麗收身看著緊緊抱著的兩人。
中原泰森看著歐陽振邦給了神腿杜心武一腳,而神腿杜心武竟沒有躲開,硬挨了一腳,不由得大怒。
“他媽的,你跟他客氣什麽?踢他,打他,他剛醒來,殺了他,女人帶走,省我們去別的地方找了!”
中原泰森對著神腿杜心武大吼,渾不知歐陽振邦一雙吃人的眼睛已經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對著蘇小暖微微一笑:“暖暖你能走嗎?”
蘇小暖埋在他的懷裡點頭,但又說道:“暖暖不想離開你!”
歐陽振邦還是笑:“傻丫頭,這怎麽能叫離開呢?你先出去,看振邦收拾他們。”
“外面也在打!”
麗冒出一句,歐陽振邦臉色嚴肅起來,這裡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他不知道外面是什麽在打,但一定是跟自己有關。
拍拍蘇小暖的後背,蘇小暖站開,歐陽振邦活動了一下身子,接著大吼:“暖暖,欺負你的人,振邦就給你打過來,沒有人能欺負你,天王老子也不行!”
他穿著病號服,很乾淨,這是蘇小暖的功勞,她決不讓歐陽振邦有一點髒。
她只看到病號服在病房裡一陣亂晃,歐陽振邦站住,中原泰森正扶著牆站著,腿不停的哆嗦,兩眼怨毒的看著歐陽振邦。
歐陽振邦衝出,在一眨眼間給了中原泰森狠狠的幾下,中原泰森沒想到這人能這樣的快,自己完全被他打中,腿哆嗦得差點站不起來,這是肌肉的自主表現,並不是中原泰森害怕了,但驚駭是一定有的。
現在,中原泰森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麽神腿杜心武跟這人客氣了,他根本沒客氣,他是無奈,這人太犀利了,犀利得讓他們感覺到了危險。
望了望神腿杜心武,神腿杜心武也是一臉的凶悍,兩人點了下頭,然後一起衝向了歐陽振邦。
他們衝出,麗拉著蘇小暖走了出去,兩人站在病房外,靜靜的看著裡面的打鬥,她們不遠處的走道裡,同樣有三個人在打鬥,三個爺們,三個不要命的爺們。
兩人合作很久了,配合也很默契,一點頭,兩人一起衝向歐陽振邦。
兩人一個用拳,一個用腿,形成了完美的互補,中原泰森用自己的那雙鐵拳攻擊歐陽振邦的下身,神腿杜心武用腿攻擊歐陽振邦的頭部。
但這在歐陽振邦面前根本不夠看,在決對的速度和純粹的力量面前,他們的招式是那樣的蒼白。
他們動,歐陽振邦也動,中原泰森的拳頭首先到來,打向他的肚子,他伸拳就跟中原泰森的拳頭硬碰了一下,病房裡響起聲音,中原泰森右手的骨頭立即從手上透了出來,慘叫著後退,神腿杜心武的腿也到了。
一腳踢向歐陽振邦的腦袋,歐陽振邦揮起胳膊擋住,神腿杜心武一連踢出七腳,都被歐陽振邦擋住, 他又躍起,在空中展開了一個他長這麽大以來最完美的連踢。
在空中,他一連踢出三腳,腳腳踢向歐陽振邦的臉。
歐陽振邦擋開兩腳,最後一腳被他用手硬生生的拉住,就勢一拉,神腿杜心武一個豎劈叉就坐在了地上,剛劈下,一隻膝蓋就到了。
歐陽振邦拉下神腿杜心武,自己右腿的膝蓋對著他的臉就搗了過去。
膝蓋狠狠的撞擊在神腿杜心武的臉上,神腿杜心武就這樣劈著豎叉在病房裡向後滑,到牆邊停下,他已經不能再站起,眼前的歐陽振邦也變成了無數個,不停的晃著。
中原泰森大吼一聲竄起,一拳照著歐陽振邦的後腦打來。
歐陽振邦回頭,伸腿,一條腿從中原泰森的兩手間穿過,直接踢在了他的胸前,中原泰森眼前一黑,撞在牆上又彈了回來,趴在地上再抬不起頭。
歐陽振邦微笑著看向兩人:“遊戲時間結束,你們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