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媽媽來了，快坐。”

　　有人發現了於媽媽，忙給她讓了凳子。

　　芸娘要起來，於媽媽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了。

　　“你快坐吧，今個可是累壞了你。”

　　於媽媽臉帶笑容，今日的席面，雖然算不得頂精致，也沒有特別的金貴的菜，可老夫人還是滿意的。

　　因為沒有菜犯了她的忌諱，都是合心意的。

　　她滿意，這些晚輩肯定是跟著滿意。

　　難得有一次讓老夫人沒挑毛病，夫人覺得自己長了臉，也很歡喜。

　　老夫人開口給了賞錢，本來夫人派她拿給芸娘就可，可不知夫人怎地起了心思，要見見芸娘。

　　“還好，不知夫人對席面可還中意?”

　　芸娘從於媽媽的態度上能看出來，可該問還得問。

　　“老夫人很是滿意，你一樣忌諱沒犯，難得。其實說起來，這府內來來往往的廚子不少，他們啊，心裡都想錯了，這素齋啊，不需要多精致，不需要多貴重，只要不犯忌諱即可，不過你做的也精致，口味也好，都讚呢。”

　　於媽媽感歎著，話多了起來。

　　她看過的素齋多了，有的比芸娘做的強，可惜在一兩道菜上犯了忌諱，自然不得喜了。

　　芸娘也是命好，竟然沒犯忌諱。

　　“僥幸，老夫人和夫人喜歡就好。”

　　芸娘彎了下身子。

　　“走吧，跟我去見見夫人。”

　　於媽媽先起了身。

　　芸娘一愣，她以為要給她銀子呢，怎麽要去見夫人?

　　她不想和府內有什麽接觸，這大府勾心鬥角的，她可不想有牽扯。

　　可是……

　　芸娘暗歎，她小姨在這裡啊。

　　去就去吧。看看要說什麽，也許就是和上次林舉人一樣，只是誇她兩句呢。

　　芸娘起了身，跟在了於媽媽的身後，路上於媽媽給她交代了規矩。

　　芸娘聽在了心裡，暗暗記下。

　　於媽媽把她帶到了一個院子前。

　　一進院子，芸娘就覺得氣氛有些不一樣。

　　丫鬟婆子給人的感覺素質高了很多，走路寂靜無聲，可見這夫人是治家森嚴的。

　　進了院子，芸娘打量了下，院子的景色本不錯，可現在已過了花季，天冷了，圍牆邊的樹木早已凋謝。

　　院內的盆景也枯敗了，只等著明年開新顏。

　　她又看了下正院的廂房，上面懸掛著一塊長方牌匾，書寫春禧堂三字。

　　字是什麽體，芸娘並不了解，她也沒多大的興趣。

　　哎，這大府是比莊子要強很多，可惜就是再好芸娘也沒心思打量了。她心裡有些怕這個夫人難說話。

　　主要是怕得罪了她，小姨日子不好過，畢竟她只是奴婢。

　　哎，奴婢真不自由啊。

　　於媽媽走到了門前，早有小丫頭上前問了好。

　　“媽媽可回來了，夫人說了，讓您直接領人進去，不用通傳了。”

　　小丫鬟笑盈盈的，說完偷偷的打量著芸娘。

　　芸娘衝她笑了下。

　　既然不用通傳，那就直接進去。

　　於媽媽回首看了下芸娘，示意芸娘跟上。

　　到了門口，有小丫鬟給挑了簾子，芸娘隨著於媽媽走了進去。

　　芸娘不敢隨意打量屋內的擺設。

　　霎眼下，隻覺得和電視上的房間有點像。

　　木頭紅漆的家具，雕刻的花紋，多寶閣，屏風，一切都顯示著厚重，給人種古色古香的感覺。

　　肯定值錢吧，芸娘心裡出現這樣的想法，隨即又笑了下，自己還挺財迷的。

　　她又偷眼往內屋一打量，有些愣住了。

　　屋內有三個丫鬟打扮在伺候，可有一個她認識，是她的小姨趙春蘭。

　　小姨怎麽會在這裡?看她站的地方，顯然不是過來是伺候的，她是被夫人問話了嗎?

　　於媽媽已上前行禮，芸娘微微抬首打量端坐在正位榻上的夫人。

　　那夫人年不過三十。

　　頭髮梳的是高高的半反髻，鬢邊別了兩朵黃色的絨花。發髻上插了一隻翡翠簪子，簪子的顏色碧綠，看起來很是值錢。

　　她身上穿著黃色的襦裙，外面是件紫色的百碟對襟褂子，顯得貴重。

　　她的左手邊是張小茶幾，上面放了涼碟點心，還有茶水壺，右手旁邊是紫色花紋的隱囊，她正斜靠在隱囊上。

　　這樣坐會給人一點慵懶的感覺。

　　這夫人的面目隻算娟秀，可她微微吊起的眼角，顯示她的內心是個凌厲之人。

　　所以不管她如何慵懶，給人的感覺都不是風情，而是端莊。

　　芸娘看她淡淡的讓於媽媽起了身，她也急忙上前行了禮，口稱見過夫人。

　　她的禮標準不標準都沒什麽，畢竟她只是農家，不懂這些也正常。

　　“起來吧，你不是我府之人，不必多禮。”

　　周夫人叫了起，神情很淡，看不出喜樂。

　　“多謝夫人。”

　　芸娘謝過，站好了身子。

　　周夫人看著芸娘並沒有立即做聲，手指無意思的扣在隱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芸娘也不急，耐心等待，她的心裡還在思索小姨為何會在這裡這事。

　　“你叫芸娘是吧。”

　　周夫人終於又吭聲了。

　　芸娘急忙點頭稱是。

　　“你的手藝不錯，今日做的素菜也合我家老夫人的心意，小小年紀竟有這樣的手藝，不知你師承何處?”

　　芸娘一怔，問自己菜的出處。自己該怎麽答。

　　“回夫人， 芸娘七歲上曾遇到一個老奶奶，無事的時間她就教芸娘背菜譜，告訴芸娘如何做菜，芸娘也偷偷的練，所以您別看芸娘今年才十一，可也算有幾年的經驗了。”

　　芸娘把早想好的說詞說了出來。

　　“那你哪位師傅呢?”

　　周夫人追問。

　　“那老奶奶已經過世了。”

　　芸娘心說，人不在了，任你怎麽去查，總不能從死人嘴裡扣出消息吧。

　　“哦。”

　　周夫人哦了一聲，拉長了尾音，顯然是不信的。

　　不信也沒法，自己也不需要她信，能拿到銀子就行。

　　“不知你可有心來我府上做事?”

　　周夫人這話一出，屋內的人都愣住了。

　　於媽媽幾人是沒想到夫人動了心，想讓芸娘來府內做廚。

　　趙春蘭卻有些驚慌，她雖然對芸娘有了點想法，可並不代表著她想芸娘進府，進府要簽賣身契，那就是下人，她不願意芸娘走這條路，夫人怎會起了這樣的心呢，芸娘會答應嗎?

　　她還小，不會見了府內的富貴就動心吧，趙春蘭心裡急，卻不敢出聲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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