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三省保安司令後,作為老張身前的重臣又是士官派的領袖,楊宇霆的地位不可謂不重。,一路有你!
文件袋裡的東西有不少,時任奉天財政廳廳長的張振鷲和黑龍江軍務督辦萬福麟兩人的報告,以及在之前談判中的一些會議紀要。林林總總的一大摞,幾乎塞滿了整個文件袋。雖然光看這架勢心裡就已經有數,但是當著張學良的面也不太好表現出來。推開茶幾上的茶杯和點心,把文件全部倒出,翻檢著裝模做樣的研究著,卻不想一連看了幾張,都是重量級的猛料,看的秦漠自己也是冷汗直冒。
在第一次直奉戰爭中落敗後,被狠狠甩了一記耳光的老張,在鼻青臉腫中憤恨難平。為了實現自己“入主中原”的野望,痛定思痛後,老張采納了郭松齡的建議,從軍事和裝備入手共同整頓安**。其中,裝備建設上最直觀的提前,就是眼下全國最大的奉天兵工廠。
這座在整個民國時期規模最大、設備最新、產量也是最大的兵工廠,自竣工投產之日起。就成了老張和奉系的命脈。對於這座至關重要的兵工廠,從老張那會開始,對於工廠的撥款請求向來是有求必應。1925年楊宇霆升任奉天兵工廠督辦,又派德藉技師赴德采購大量機器,規模足足擴充了七倍!從那以後,楊宇霆也一直兼著奉天兵工廠督辦的職務。毫不誇張地說,正是仗著兵工廠督辦的位置,楊宇霆可以任意的花錢、要錢,直接把兵工廠當成了自己的聚寶盆。到了張學良上台的時候,依舊是這個德行。
關外這一仗幾乎掏空了奉系的大半家底。從關內撤回來的安**主力部隊。戰死、戰傷的撫恤、安置還有軍餉,到處都需要花錢。南京方面答應下撥的款子還要等上一陣,財政上舉步維艱,時任奉天財政廳廳長的張振鷲對前來要錢的楊宇霆訴苦。希望可以緩一緩。結果遭到楊宇霆的破口大罵。此後的幾次會面中也是飽受責罵。忍無可忍之下把情況報告了張學良。
改旗易幟之後,心灰意冷、身上新傷舊疾又反覆發作的吳俊升,不顧張學良的再三挽留。堅決辭去了黑龍江督軍的職務。隻保留了一個第七軍團軍團長的職務,一門心思的撲在了行伍上。而空出來的位置,則在楊宇霆的擔保下,由嫡系親信常蔭槐接手。身兼東北交通委員會委員長,中東鐵路督辦和黑龍江省長的常蔭槐,自上任伊始,就開始有意識的扣押黑龍江軍費。同時省又以省政fǔ的名義擴充山林隊(見注釋1),未經奉天批準的情況下,私下裡向捷克斯柯達兵工廠訂購了20000支步槍。直接在黑龍江搞起了小山頭,努力的試圖為楊宇霆培植勢力。
在之前的談判中,對於奉系這麽一個大土豪,在和光頭貌合神離的情況下,桂系等各方勢力都積極的試圖交好奉系。和光頭杠了一輩子的唐生智搶先一步,派出了劉興前往奉天。而李宗仁、白崇禧也緊接著派出了葉琪出使奉天。但是奇怪的是,這些背負著特殊使命的特使們全都是先去見楊宇霆。而當著所有人的面楊宇霆也公然的表示,“關外的事我楊宇霆可以作主,漢卿是個小孩子,不必理他。”劉興和葉琪都信以為真,也就沒有忙著去見少帥。後來在一個公開集會上,張學良見到了劉興,大為驚訝,因劉興說他是唐生智派他來的,張學良便問劉興“為何不來見我?”劉說:“已見到楊督辦,面陳一切。”,讓張學良很是下不來台。最後沒忍住,在第二天在某項會議席上便問楊宇霆是否已和劉興、葉琪見面。楊宇霆面不改色的會答道:“是的,我們可以分開來做,你走中央路線,我和地方派系聯絡。”張學良說:“如果中央失敗怎麽辦?”
“臥槽,就算是要逆而奪取、起兵造反,也不用表現的這麽直接吧?!”草草的翻了一遍,秦漠也是撮了好一陣牙花。先不說這兩位到底是什麽居心,但是光從這明目張膽的跋扈行徑來看,最後在老虎廳領了花生米,還真的是不冤枉。
本來就是主少國疑,這兩位又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能在公開場合稱呼自己的頂頭上司是“阿鬥”。既不滿意張學良,又輕視張學良,可是卻又在張學良下邊任事。就這麽不情不願的乾耗著,人前人後都以執父自居,張揚跋扈到尾大不掉的地步。從老張手裡接管了奉系,東北軍政大權一手抓的張學良日子可就不好過了。的內有楊宇霆以悍將長輩自居,外又要應付日本軍閥的各種壓迫,內憂外患之下,張學良要想真正的站直了腰杆一心一意的對外,就必須要先平定奉系內部。所以從目前來看,張、楊這兩位是真有有取死之道,而急於立委的張學良也有必殺之心。兩個巴掌拍到了一起,在加上之前的積怨,圖窮匕見當真為時不遠。
“攘外必先安內,他楊麟閣萬事做得太絕,取死有道,並非我張漢卿不講情面!老帥臨走的時候把奉系和整個東三省都交給了我,這擔子我得跳起來,我得為東北千千萬父老鄉親和咱們東北軍近40萬兄弟負責!無論是改旗易幟還是對外交涉,我都努力去做到最好。不為別的就是不想糟蹋了老帥留下來的基業,不辜負千千萬東北父老!我張漢卿豁出去命在乾,可是這時候還有人在背後拆我的台,給咱們挖坑,試圖分裂咱們奉系!日本人這才退出去多久?!這就有人要記著內鬥,急著爭權奪勢,急著分裂咱們自己了!日本人沒有辦到的事情,他楊麟閣就要辦到了!誓不可忍,不出去這兩個尾大不掉的禍害,咱們奉系就永遠也不得安寧!”盛怒之下。張學良激動的有些顫抖。手指戳著桌子歇斯底裡。
“。。。。。。”
“六哥,怒傷肝,犯不著為了別人氣壞了自己身子。天大的事情,咱們坐下來慢慢說。至少眼下還沒到十萬火急的時候。”連續幾次看到張學良歇斯底裡的那一面。秦漠忍不住鼻頭一酸。默默地歎了口氣。
高處不勝寒!
“定邦,不能再仍由楊麟閣繼續胡作非為,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眼下剛剛易旗。咱們奉系內部人心不免思動,再加上日本人的關東軍又是陰魂不散,東北軍裡六哥能掏心窩子的也只剩下你了。這事牽連太廣,輕易馬虎不得,內侍處六哥已經打好招呼了,到時候完全聽你調動。幫六哥合計一下,咱們怎麽才能以最小的動靜、最小的損失除掉這兩個老禍害!”恨的牙癢癢,張學良壓低了嗓門,一臉凝重的誠懇道。
“臥槽,乾這活您還真的找錯人了啊!去南京,光頭校長和戴老板都是現成的,包死包抬還包埋專業級的打黑槍,絕不坑爹!”等張學良說完,秦漠忍不翻了翻白眼,在心裡吐槽道。
“六哥,您自己也說了,眼下剛剛改旗易幟,這千頭萬緒的雜事太多。人心本來就思動,再加上外面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關東軍,咱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必須要慎重!常蔭槐只是親信,第七軍團還在黑龍江,他這個省長能不能乾,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這個不足為慮,關鍵是楊鄰葛,士官派都唯他楊鄰葛馬首是瞻,動一下就是牽出蘿卜帶出泥!稍有不慎,咱們東北軍就要四分五裂。於學忠、何柱國這些將領現在可都是身居要職,真要是鬧騰起來,破壞不亞於當年的郭松齡!”
“奉天兵工廠督辦、東北軍參謀總長,楊鄰葛身上的兩個職位,哪個都是正兒八經的實權,都是要命的事情!第四軍團原來就是楊葛鄰任軍團長,再加上他本身又在參謀總長的位置上,這些年來士官派在軍中的人脈和親信絕技不會少!今時不同往日了,六哥,不要說第四軍分出了近半兵力去了蒙古,就算是7萬多人全部在這兒,也沒把握能應付得了這樣的大局面!玩硬的那肯定是不行,一旦動了楊鄰葛,這消息根本就沒有辦法封鎖。再加上原本就是人心思動的時候,那些地方上的駐軍誤以為六哥是要清除異己,搞派系鬥爭,再加上日本方面可以預見的推波助瀾,倒是咱們想不亂那都不行!”翻完了白眼,秦漠扭過頭來,一臉誠懇的分析道。
11歲喪母,父親忙於軍政,最為長子又備受**愛。20歲任奉軍第三混成旅旅長、任鎮威軍東路第二梯隊司令(第一次直奉戰爭),24歲任鎮威軍第二軍軍長,27歲就成了位高權重的軍團長。完全跑偏的少年經歷,再加上拔苗助長似的閱歷,直接到了張學良兩面的性格。在處事待物山,完全是憑一己之小聰敏和良心直覺,雖然熱情豪放,浪漫狂爽,可是忿事急躁,有勇無謀。聰明、俠義,待人寬厚,善於拉攏關系、結交人心,但是也一貫性的魯莽行事。中東路事件就是一個最好的案例,行事隻圖一時之痛快,作為奉系的當家主帥,張學良在自身性格上無疑存在著較大缺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眼下的東北軍雖然損兵折將、已成疲兵,但是無論在裝備還是戰鬥力上都當屬時下的最強軍之一。張學良豪爽、仗義、待人寬厚的性格特點,也給他執掌部隊帶來了不少便利。在以其為首的新派將領中,青年俊秀確實不少,肯為這位老長官赴湯蹈火的那更是一抓一大把。不管秦漠這一聲“六哥”叫的是不是心甘情願,但是在老張撒手人寰後,這位重情篤義的少帥,對於這麽一個把兄弟倒是真的沒話說。財政在艱難的時候,第四軍上下發的都是全餉,夥食上更是全力保障,一天兩頓都是乾的(天冷,隻吃兩頓飯),頓頓都有肉。這麽大得事情放著那麽多部下不用,單單找來了秦漠,這裡面雖然有要借第四軍當刀子的意思,但是更多的還是對於這個把兄弟的器重和信任。
“殺,很容易,根本不用內侍處出手,第四軍出兵憲兵團也就什麽都解決了!但是真要是到了一步,鬼子該要笑沒了後槽牙了。咱們保不齊又是一場內亂,自己打生打死的最後白白便宜了南京方面和日本人!不殺,如果繼續縱容這兩位折騰下去,假以時日,就算不變成第二個郭松齡,六哥,到時候你也早被架空了!可要是在不殺人的前提下達到目的,難!”平行歷史上的濟南慘案的最終結局被改寫,在日軍兩個常設師團的血,生生的擦亮了刺刀後,橫空出世的第四軍當真是風頭無兩。 在皇姑屯前又陰差陽錯的救下了吳俊升,陰差陽錯之下,讓張學良手裡的底牌比起平行時空中好了不少。
腰杆子硬了,說話也就有分量了。底氣足了,張學良在不知不覺中,對於揚常二人的跋扈行徑也漸漸的不再容忍。“揚長(常)而去”的典故被生生的提前了半年,而作為始作俑者的秦漠,也不得不絞盡腦汁的思索著最佳的解決方案(自作自受的說)。
“定邦,你說的這些六哥都明白!可是眼下的局勢千頭萬緒,咱們自己家裡都是一本爛帳,什麽東西都談不上!攘外必先安內(光頭誠信推薦),只有解決了咱們奉系內部的問題,才能把力量用到一處去!定邦,有什麽想法就說說看,我聽著就是了!”被戳到了痛處,張學良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了不起來個公費旅遊,五花大綁了送去國外!”被催的急了,秦漠一臉臥槽的發狠道。
“?!”
注釋1:山林隊,前清時朱慶瀾任黑龍江將軍,因轄境大青山匪患猖獗,乃創辦山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