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經過哲科多蘭與弘吉剌特部幾個長老的商議之後,弘吉剌特部大開營門投降了明軍。
朱權縱馬進入弘吉剌特部的營地,道路兩側跪滿了弘吉剌特部的部民,這些部民戰戰兢兢的跪拜在地上,間或有些膽子大的,偷偷抬起頭向著明軍看去,但是很快,在沿道路兩邊明軍戰士的殺氣騰騰的目光逼視之下,即便膽子再大的人也不得不立即俯下頭去。
“哲科多蘭,按照孤此前說的弘吉剌特部為奴二十年!不過孤可以保證,你們需要效忠的主人只有孤以及孤的後代,其余人都不能任意處置你們!
而且,哲科多蘭,孤非常看好你,不如你到孤帳下來做個百戶?”
朱權騎在馬上,看著道路兩邊恭順的弘吉剌特部部民們,朱權心中自得的對著徒步走在烏騅馬一側的哲科多蘭說道。
聽到朱權的話,哲科多蘭一愣,隨之哲科多蘭臉上此前沉重的表情立即松懈了不少。
為大寧衛做奴仆和服侍朱權可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意味著朱權的大寧五衛親軍都有對弘吉剌特部人的處置之權,試想一下,若是落到這些普通的軍漢手中,弘吉剌特部上下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但是後者的話對於弘吉剌特部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本來弘吉剌特部此次的行為完全可以說是對大明的背叛,說不得明軍的將領要是殘暴一下,直接下令屠殺整個部落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現在,朱權將弘吉剌特部收為自己的奴仆,不僅可以使得弘吉剌特部保存下來,同時也讓弘吉剌特部日後可以免除被朵顏三衛以及大寧軍隊的逼視與侮辱。
成為朱權奴仆之後,即便弘吉剌特部再有過錯,其也不是旁人想辱便能夠辱之的,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
“罪人替整個弘吉剌特上下謝過殿下再造之恩!”
說完,哲科多蘭便跪倒在了朱權馬前。
看著哲科多蘭的身影,朱權僅是笑而不語。
對於朱權來說,他想要的是在大寧都司以及朵顏三衛中豎立起自己的威望,特別是眼下而言,大寧五衛雖說是朱權的親軍,但是畢竟相處時間不過數月,朱權並不能做到對大寧五衛的有效掌控!
當然,這種掌控指的是,在朱權一聲令下,大寧五衛能夠為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原本的歷史如同一根刺一般死死的刺進了朱權的心中,而如果不想落到歷史上那個寧王的結局,朱權必須從各方面進行謀劃。
看起來,朱棣篡位之後並沒有對朱權怎樣,只是將其移封而已,但是要知道,朱棣將朱權移封到南昌之後,盡奪其兵權,同時朱棣還指使江西官員對朱權時刻進行監視,這種生活形同監禁,起碼現在的朱權根本接受不了!
而且,歷史上的朱權並不是沒有野心,起碼在朱棣起兵靖難之後,建文帝給遼王和寧王都下達了聖旨,召其回京,但是最終只有遼王一人回京,寧王依舊在大寧擁兵自重,坐壁上觀!
最後,朱權歸順與朱棣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朱權要的是改變自己的未來,而若要改變自己的未來,便需立即從現在開始!
朱權相信,隨著其對伊齊烈思部和弘吉剌特部的處置傳出去之後,別的不說,其仁厚之名肯定是會響徹整個大寧都司與朵顏三衛。
當然,名聲上是虛的,而事實上對這兩個部落的處置,何嘗不是朱權通過一種說得過去的理由來擴大自己的實力!
伊齊烈思部和弘吉剌特部在朵顏三衛之中都算不上是什麽小部落,當然伊齊烈思部幾乎等於被滅族,實力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弘吉剌特部的主力可還在!
近的,收復了弘吉剌特部之後,朱權大可以在此後的戰鬥之中對北元軍中的弘吉剌特部人馬進行拉攏,同時分化北元大軍的軍心。
而遠的,伊齊烈思部眼下還剩下不到兩百人,但是這兩百人都是壯年男子,也是精銳的戰士!弘吉剌特部的人馬要多一些,眼下便有五百人!
這些人馬從法理上來說,可都是他朱權的親軍家奴!
什麽是家奴,與親軍相比,家奴對於主人的忠誠度更高一些!畢竟朱權若是向對自己的親軍進行調整的話,那麽還需要通過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報備,但是對家奴的處置,完全就是家主的一言而定!
弘吉剌特部歸順之後,朱權率領大軍在弘吉剌特部營地停留了一天,之後便命令哲科多蘭帶著弘吉剌特部上下前往東南方,弘吉剌特部的這萬人可是朱權手中用來分化北元軍心的一張大牌!
留了大寧右衛看護弘吉剌特部部眾之後,朱權帶著大寧左衛、後衛以及哲科多蘭的五百弘吉剌特部人馬上路了,這一次朱權的目標是北元大軍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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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內已經是一片肅殺之色,北元大軍進犯邊境,經過這些天的發酵之後,在北平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而在朱棣的調動之下,北平行都司的數萬大軍也已經在北平的郊外集結完畢。
洪武帝的軍令已經在幾日前傳到了沿邊諸王的手中,已經率領親軍前往大寧的遼王不提,其余的谷王與代王也都率領著軍隊向著北部進發。
洪武帝的聖旨之中,乃是以燕王為主帥,而接到了聖旨之後,朱棣便派人快馬加鞭的趕往谷王與代王的駐地,命令谷王與代王各帥本部在喜峰口集結。
中路的北平行都司人馬,將會在朱棣的親自率領之下直接前往大寧。
“殿下,兵馬已經集結了多日,軍中已經開始傳出一些流言,您看?”
燕王府之中,朱能走進王府正殿對著朱棣行了一禮,當他看到朱棣正一身便衣看著書案上一些公文的時候,面露一些猶豫的說道。
朱棣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朱能,臉色很是平靜
“急什麽,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眼下我軍糧草剛剛出發運往承德,大軍暫時輕動不得!”
說著,朱棣拿起書案上的毛筆便在一篇公文上寫了起來。
看著朱棣這幅模樣,朱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色。
在半個月前,朱棣便下令北平行都司各衛大軍調動了起來,但是等到各衛集結起來之後,朱棣卻是沒有任何的軍令,這讓很多將領很是摸不著頭腦。
而朱能,正是在這些將領的慫恿下,前來向朱棣套話的,畢竟朱能乃是朱棣的心腹將領。
其實朱能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朱棣心中也很是紛擾。
對於北元,朱棣的心中沒有任何一絲的好感,要知道當年關於朱棣的身世一度鬧得沸沸揚揚,而其中有一條更是讓朱棣心中憋了一團火焰,這條謠言便是朱棣並非洪武帝的親子而是元順帝的遺腹子。
而在朱棣成人之後,對於這條謠言更是深惡痛絕。
畢竟元朝與大明乃是勢不兩立的存在,而眼下居然有人捏造朱棣乃是元順帝的種的謠言,簡直就是想至朱棣與死地。
因此,為了澄清謠言以及處於自衛的心思,在歷次北伐之中,朱棣所部乃是對北元軍隊最不留情的。
朱棣此前的態度與此次截然相反,畢竟此次朱棣對於北伐的態度似乎有些拖延的成分,所以導致軍中的軍心出現了一絲動搖。
“朱能,軍中將士們長時間的聚集在一起,的確會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在其中蠱惑,以圖亂我軍心,孤不意外,但是你乃是孤的親信大將,軍中出現流言,以你的身份應該是立即給孤壓下去,而不是被那些將領慫恿著來孤這裡探底!”
朱棣寫完之後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然後冷哼了一聲對著朱能說道。
縱然朱能的年紀要比朱棣要長,但是在朱棣這一聲冷哼之下,朱能的額頭上猶自流下了冷汗。
“好了,權且下去,孤自有計較!”
說著,朱棣便揮了揮手讓朱能退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道衍卻是走進了宮殿之中。
看來朱權在宮殿之中來回的度著散步,道衍臉上微笑著說道:
“殿下可是有什麽煩心事,不如說與貧僧開解一番”
道衍身為朱棣的心腹謀士,其面見燕王完全不需要進行稟報,這一點是朱棣早在數年前邊交待過的。
“孤的確有煩心之事,但是眼下數萬大軍集結在北平之外,人吃馬嚼,每天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而且大軍遲遲不動之下,軍中軍心出現動搖,剛剛朱能就被慫恿著到孤這裡來套孤的口風。
以大師來看,大軍何時出動為好?”
朱棣在道衍面前站定說道。
看著朱棣的眼睛,道衍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說道:
“殿下心中早已有了定數,又何須貧僧來說三道四!”
道衍的話一說完,朱棣的臉上啞然失笑,然後伸出手指著道衍笑道:
“大師,你可真是孤肚子裡的蟲子,想什麽,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