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蹋頓想暗地動手的時候,鮮於輔揮出去的刀倏然往身後劃了一道弧形。刀鋒有意無意朝潛伏而來的蹋頓方向劈去,緊貼著蹋頓的面門閃過。
蹋頓額頭嚇出一身冷汗,還以為鮮於輔發現了自己的奸計。仔細一看,蹋頓瞧見鮮於輔正全神貫注凝視著遠處走過來的兩個曲陽守將,並未發現自己悄然上前,這才長舒了口氣。
趁著鮮於輔目不轉睛盯著前方,蹋頓又躡手躡腳上前,手摸向腰間馬刀。
“眭固兄弟,你來的正好。這幫烏桓騎兵要殺我們,快帶領兄弟們來幫忙。”躲在三千曲陽兵中間的嚴政扯著破嗓子嘶啞地喊著,似枝上烏鴉一般嗚嗚哀鳴。嚴政遠遠望見了眭固,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嚴政難聽的破音聲突然劃破空氣中的凝結的沉寂,把緊張兮兮揣刀上前的蹋頓嚇了一大跳,蹋頓竟怔住在那裡呆住了。他納悶了,我滴天神啊,還能不能讓人愉快地偷襲了。
見嚴政還在做困獸猶鬥,鮮於輔微微皺了下眉頭,心中哼道:要不是羽林中郎將大人下了令活捉你這奸賊,老子早就讓你萬箭穿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聞得嚴政的聲音,也聽了眼前這個烏桓將領的話,眭固和陶升開始是面面相覷,然後是張大嘴巴對視搖了搖頭,再是互相捏了一把,確定不是在做夢的時候。兩人在心底把愚蠢透頂的嚴政祖宗十八輩親戚逐個問候了一遍。眭固心中納悶道:難道嚴政這貨當二五仔當上癮了,停不下來了?
“大人,小人現在就將嚴政生擒而來,獻給大人。”眭固走到鮮於輔跟前迅速輕聲道。
鮮於輔聞後,臉色露出二分喜色,三分興奮,五分疑惑。但是他還是點示意,答應了眭固的請求。鮮於輔立即領著愣在一旁的蹋頓等人退後幾十步。
眭固一招手,麾下人馬立即跟了過來。眭固將計劃附耳告知了陶升,陶升又交頭接耳告訴了麾下士卒。
遠遠望見眭固過來,嚴政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嚴政不知道眭固剛剛在那烏桓騎兵頭領前嘀咕什麽,但是憑嚴政現在利令智昏導致智商急劇下降到負數的大腦確實想不到。
“嚴大哥莫慌,眭固來幫你了。”眭固露出一副童叟不害的笑臉。
“軍司馬大人,陶升特來助你,切莫慌張。”陶升臉上表情比平日更加和藹可親,笑容可掬。
嚴政看見兩人笑呵呵地跑來助陣,不禁感動得地垂落下幾滴眼淚,還是患難與共的兄弟靠得住啊。這個時候,嚴政突然發現,剛剛還信誓旦旦要跟他遠走高飛的珍塔已經不知所蹤。
就在嚴政發愣的時候,大步流星趕到他跟前的眭固和陶升兩人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扣了他的雙手,擒住了他。
“兩位兄弟,你們這是幹什麽?你們抓錯人了,你們要抓的人在那邊。”嚴政慌了神,極力掙扎道。
“抓的就是你!你這個蠢貨。”眭固黑色的硬扎胡須根根暴立,唾沫噴了嚴政一臉。
“弟兄們,快來幫我啊。這兩個該死的見利忘義的小人,居然背叛我!”嚴政漲紅了臉,垂死掙扎道。
無論是嚴政帶來的三千曲陽軍,還是眭固帶來的兩千曲陽守軍,個個都站在原地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嚴政,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當眾軍士見眭固擒住了嚴政後,不少士卒不住拍掌呐喊叫好。
“在漢軍軍營一日三頓,熱氣騰騰的白面饃饃,香噴噴的大米飯,頓頓管夠。跟著你嚴政,連口稀粥都喝不上,天天啃又冷又硬的窩窩頭度日,讓我們幫你?你嚴政當我們傻呀。”一個黑瘦軍士朝嚴政狠狠吐了口濃痰。
“老子一家五口人還在曲陽城呢,劉大人好心收留我們。要是再跟你你背叛朝廷,讓老子拉著一家人給你陪葬,做夢吧你!”一壯漢邊上前邊拿出一根麻繩將嚴政綁得結結實實。
面對眾人的辱罵,嚴政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嚴政此刻如死狗一般癱軟在地,口中喃喃道:“珍塔,你這個賤人,你害得我好慘啊!”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賣,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嚴政萬萬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唯命是從的麾下士卒居然倒戈一擊,連最好的兄弟都背叛了自己。自己最終落得個跟昔日張寶一樣的下場。真是有因必有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啊。
眭固和陶升將五花大綁的嚴政推搡到鮮於輔跟前,躬身拜倒:“小人已將叛賊嚴政擒獲,請大人發落。”
鮮於輔略有些激動,一把扶住眭固,高聲道:“難得壯士深明大義,生擒嚴政,自是大功一件。等我稟明羽林中郎將大人,定有重賞。”
眭固和陶升聞後心頭一喜,趕緊抱拳作揖道:“謝大人。”
這個時候,在一旁的蹋頓見嚴政已束手就擒,自己再襲殺鮮於輔已經毫無意義了,隻好作罷。正在這個時候,大地輕微顫抖,馬蹄聲雷動,遠處又來了一支騎兵。
一杆迎風飄揚的血色大旗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徐”字,快速向這邊靠了過來。
蹋頓站在馬背上一個金雞獨立,遠眺著遠處的人馬。漢騎!蹋頓大腦中緊繃的神經倏地繃得更緊了。蹋頓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出刀偷襲,否則自己這些部落勇士就要被自己害死了。
遠處過來的人馬正是徐榮率領的四千虎牙輕騎,個個皮盔皮甲,厚重的馬蹄撅起塵土飛揚,踏著著整齊的步伐,朝鮮於輔這邊風馳電掣而來。
徐榮與那鮮於輔也有數面之緣,同為騎將,兩人之間頗有惺惺相惜之情。
“徐將軍這是要前往何處?”鮮於輔雙手作揖,疑惑不解道。
“奉主帥劉大人將令,特來助將軍一臂之力。”徐榮手執鳳嘴刀抱拳還禮道。
“劉大人真是心細如發。呵呵,徐將軍來晚一步,鮮於輔幸不辱命,已經生擒了叛賊嚴政,正欲班師回城向中郎將大人複命。”鮮於輔眉毛上翹,笑得合不攏嘴。他怎知道,要不是陰差陽錯,導致蹋頓偷襲未果,要不然他鮮於輔已經到了鬼門關了。
“趁天色還早,鮮大人趕緊動身回巨鹿吧。這裡就交給我們虎牙騎兵處理就行。”徐榮黝黑的臉上嘿嘿一笑。
等鮮於輔領著烏桓騎兵帶著眭固、陶升押送著嚴政回巨鹿後,徐榮喊過虎牙騎副都尉蘇則道:“蘇兄弟,劉大人有令,要我們留一千虎牙騎駐守曲陽。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要辜負了中郎將大人對我們的信任。”
“得令!”蘇則躬身大聲答道,帶著一千虎牙騎領著五千曲陽兵入城安頓。這蘇則長得眉清目朗,身強力壯,為人剛正不阿,膽識過人。
接著,徐榮領著剩下的三千虎牙騎兵折身返回巨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