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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陽城，夯土壘成的城牆上，點綴著幾支火把。在夜空中，遠遠望去，如同野獸的靈眸一般閃動，似乎在尋找獵物一般。在曲陽城前寬闊的官道上，一支騎兵風塵仆仆而來，個個灰頭土臉，神色匆忙。

　　這支騎兵正是蹋頓領著的一千八百烏桓騎兵，個個背負行囊，腰跨水袋，馬背上還馱著空癟的布袋。

　　“曲陽城守將何在?我們烏桓騎兵奉羽林中郎將大人命令，前來換防，請速速打開城門。”一個烏桓騎兵上前衝著城樓大聲喊道。

　　聞訊而來的蘇則來到了城門，站在城牆上望著下面的烏桓人，蘇則皺起了眉頭。對這些異族人，蘇則沒有一絲好感。就在蘇則的家鄉，司隸扶風武功縣，那裡的異族羌人經常襲擾漢人村鎮，每到一處將漢人男子殘忍殺害，把女人和小孩掠去充當奴隸。

　　“你們來換防，可有羽林中郎將大人換防手令?”蘇則手下軍司馬宋果上前問道。

　　“軍情緊急，來時匆忙，未曾攜帶。”那烏桓騎兵敷衍道。

　　蘇則聞得那烏桓騎兵的答話，從女牆上往下仔細望著黑壓壓的烏桓騎兵，心中起了疑心:這烏桓騎兵上午不是剛來過，怎麽這個時候又來了。他想起上午在巨鹿城出發的時候，徐榮跟自己說過話:羽林中郎將大人說烏桓騎兵生有異心，要小心提防。

　　“大人，放不放他們進來。”宋果過來低頭問道。

　　“情況不明，不能開城門！”蘇則斬釘截鐵地下令。

　　“他們是友軍，讓他們在外野宿，這樣不太好吧。萬一是真的奉了中郎將大人將令，上頭責備下來，如何是好?”宋果有些擔憂道。

　　“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不管怎樣，都不能放他們入城。”蘇則瞪了一眼宋果沉聲道。

　　宋果此刻也不好說什麽，隻好上前大聲道:“汝等沒有手令，恕在下不能接洽。請回巨鹿拿來中郎將大人手令，再來換防也不遲。”

　　這個時候，只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飛上城來，正中宋果頭盔，像給宋果插了一個長長的的發簪。這箭若是再低上一分，宋果就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果然有詐！”蘇則冷哼了一聲，火光跳躍在他那有幾分書生之氣的臉上。

　　“鳴鼓，傳令曲陽守軍上陣迎敵！”宋果不待蘇則發令，氣急敗壞大聲道。這些烏桓人真是奸詐，居然前來詐城，真是可惡。還差點要了自己性命，對這些烏桓人，宋果恨得是咬牙切齒。

　　“攻城不?”一個小部落首領喚作烏延，上前詢問蹋頓。

　　這個時候，曲陽城牆上火把林立，士卒密布，個個手持弓弩，無數箭鏑鋒刃朝向城下。突然，箭雨漫天狂瀉，來勢甚猛，急取烏桓騎兵。

　　“快撤！”蹋頓大呼不妙，趕緊領著烏桓騎兵迅速逃離了弓弩的射程。本來蹋頓想騙過這曲陽守將，進城劫掠一番，好補充些乾糧。不料這守將有些本事，居然不上當。

　　烏桓騎兵扔下幾十具屍體後，迅速繞過曲陽城，向北逃竄。

　　“這幫王八羔子，終於見識了你宋大爺的厲害了吧。呵呵！”宋果報了那一箭之仇後，心中大快。然後，他轉過身請示蘇則道:“蘇大人，是否追擊?”

　　蘇則望著城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擺了擺手道:“算了，夜色重重，恐中烏桓人奸計！明日一早，宋司馬記得派人去巨鹿城稟告中郎將大人。”

　　“屬下遵命！”宋果趕忙答道。

　　當蘇則和宋果繞著城牆，四周巡視了一番，發現均無烏桓人蹤跡，正想回去歇息。這個時候，城下火把如一條長龍，舞動著龍身，向曲陽城撲來。

　　蘇則大驚，還道是烏桓人搬來了救兵，趕緊擊鼓示警，頓時無數曲陽士卒湧上城頭，警惕地望著城下，拈弓搭箭，以拒來敵。

　　帶那支人馬走近，蘇則眺望，辨得那是漢軍的旗幟，而且還頗為熟悉。蘇則仔細一看，發現原來這支騎兵是虎牙騎的兄弟部隊，黎陽陷陣騎。這個時候，蘇則心中懸著的石頭放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高大人，別來無恙，來曲陽所為何事?”蘇則遠遠望見了高順，趕忙上前打招呼。

　　“原來是蘇大人，可曾看到一支烏桓騎兵過來?”高順也瞧見了城牆上的老熟人，趕緊上前問道。高順領陷陣騎一路向北追來，跟著蹄印和馬糞，死死鎖住了這支烏桓騎兵。

　　“剛剛那幫異族賊人還想誑我城池，一下被我識破。在我軍弓箭怒射後，一個時辰前已往北逃去了。”蘇則有些沾沾自喜道。

　　“幸得蘇大人識破烏桓人奸計，否則曲陽上下將生靈塗炭。高某還有將令在身，就不叨擾了，告辭。”高順拱手道謝後，調轉馬頭，驅動棗紅馬領著陷陣騎往北追去。

　　“高將軍一路小心！”蘇則抱拳還禮。

　　星空下，大地之上慢慢凝結出來乳白的薄霧，白霧繚繞著綠林，如同仙境一般。可惜蹋頓沒心情欣賞這般美景，他領著近兩千烏桓族人，似喪家之犬，在夜色的掩護下，倉皇逃遁。

　　火把很快被霧滴打濕了，蹋頓擦了一把臉上的霧珠，身上也濕了大半，秋風似刀，刮得臉上生疼，寒意也陣陣湧來。蹋頓何曾這麽狼狽過，都拜自己那個胸大無腦的堂妹珍塔所賜。蹋頓心中憤恨不已，下次碰到珍塔定不手下留情。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倒是幫了這支烏桓騎兵的一個大忙。烏桓人天生是馬背上的騎手，這些白霧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行軍速度。

　　但是可苦了高順的陷陣騎，倒不是陷陣騎養尊處優慣了。這麽大的迷霧，又是大半夜的，陷陣騎還能堅持追擊，還多虧了陷陣騎中鐵一般的軍紀。若換做其他部隊，早就打起退堂鼓了。陷陣騎行軍速度嚴重降了下來，跟烏桓騎兵的距離越拉越遠。

　　幸好高順的陷陣騎，戰馬都已經配好了馬蹄鐵，裝上了雙腳馬鐙。否則，這追擊烏桓的任務，恐怕還真的完成不了。

　　經過一夜的行軍，兩支騎兵部隊在冀州大地追逐，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常山真定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