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候聽得下人稟告四夫人臉上起了皮疹,諾溫夫人匆匆趕來,看到四夫人臉上密密麻麻的紅疙瘩嚇了一跳,立時遠遠避了出去,更咒罵道:“下面怎麽辦事的?明明有傳染病,還放進來做活?”
四夫人一臉木然,用絨毯裹著自己坐在架子床裡,看起來遭遇了最沉痛的打擊,對什麽都麻木了,甚至,也沒了尋死之心。
有名悍婦在旁小聲提醒,說麻風漢這說不定是性病,所以才傳染給了四夫人沒傳染別人,不過看起來可不是普通的花柳疣病,肯定是烈性的,傳染性極強,一晚功夫,四夫人就被毀了容。
諾溫夫人又惡心又有些幸災樂禍,喊道:“你帶上張麻子,去醫院給我好好查查!”說完,她便如同避瘟疫一樣遠遠走開。
那名悍婦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自己這是費什麽話,可不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可是又不敢不聽主子的吩咐,悍婦對張生招手:“你跟我來!”
張生還是一副木訥而又畏懼的樣子,乖乖跟著悍婦走了。
諾溫夫人在屋外遠遠看著四夫人,不知道會不會傳染,便也不大敢走進去,只是在外面喊:“四夫人,我對你的承諾還有效,你現在答應我,我保證帶你去治病,要不然,我晚晚把麻風漢送過來!”
四夫人隻不作聲,她在毛毯裡的手上,攥了條手帕,是張生給她臨時做的,說是萬一遇到危險時用,有多少壯漢都可以迷暈。
諾溫夫人看著四夫人木然神情,心說可不要刺激的她瘋了?也好,過幾天那老不死的回來,就看看他眼裡的天仙變成個什麽東西吧!
又見四夫人木然的伸手拉過衣物準備穿上。
看來不會尋死,那就好,諾溫夫人惡毒的一笑,轉身向外走,吩咐另一名悍婦:“把院門封上,誰也不許進。”
……
縣城就這一家衛生院,張生被帶了去檢查,診所還是以前的診所,甚至醫生護士都沒有換人,衛生院院長還是金院長,不過張生卻是知道,這家診所實則在偷偷給遊擊隊提供藥品。
以前王校長對金院長意見很大,覺得他是蒙古大夫,但不管他醫術怎麽樣,在個人德行上,現在王校長算是對他改變了看法。
金院長親自給張生診病,他又能診斷出什麽了?沒有性病跡象,又聽張生說臉上身上的瘡有好些年了,家裡人也沒感染。
而在聽到帶了張生去的彪悍婦女說和張生發生關系的女子一夜之間就起了一臉紅疙瘩後,金院長心裡暗罵,不知道老緬又在做什麽惡毒勾當了,一瞬間他也有了主意,大筆一揮,張生就變成了“烈性疣症”,但是平素並不傳染,可以做髒活累活。
張生看著他下筆心中苦笑,這是看自己忒來氣了吧,想累死自己嗎?
彪悍婦女見了金院長的診斷微微放心,又拿了金院長開的藥,領著張生回了大宅。
張生沒再見到諾溫夫人,不過旋即就被打發去了鍋爐房做事,金院長開的藥,那名悍婦也沒有交給他,想來是得諾溫夫人吩咐,並不想醫治他。
晚飯時間,張生也沒見到金老漢所說的葷腥,剛剛用過餐不久,一名悍婦便過來又把他領去了東跨院。
一直到進了東跨院都沒見到諾溫夫人,而聽兩名悍婦嘀嘀咕咕的發牢騷,現在她倆也被禁止進內室,而且,也見不到諾溫夫人了,有什麽話,還得通過別人通傳。
看來雖然醫生診斷張生的疣症平時並不感染,但還是令諾溫夫人有了心病,遠遠的避開為是。
兩名悍婦對張生態度特別惡劣,自是因為張生的關系令她倆失去了諾溫夫人的歡心,看樣子,若不是因為張生髒兮兮惡心巴拉的無處下手,早就痛打張生一頓了。
……
張生進了屋,兩名悍婦剛剛把門從外面關起,四夫人就急匆匆迎上兩步,說:“你沒事吧?”
在屋裡提心吊膽等了一天,四夫人度日如年,直到再看到張生身影心中才一松。
張生笑道:“沒事。”
兩人便都突然有些尷尬,怎麽都感覺這氛圍,好像一直在家苦苦等候丈夫回家的妻子。
張生咳嗽一聲,說:“出去拉了一天煤,累死了。”
“這怎麽辦,不會影響你的正事吧?”四夫人美眸裡閃過絲焦慮。
張生笑笑:“不礙事,旁敲側擊的打聽了,諾溫看來是準備在家過節,我這幾天也做好準備,認真策劃一下。”踱了兩步,走到西牆處敲了敲牆,說:“隔壁就是諾溫夫婦的臥房,有什麽事情,我都能聽到。”點點頭,“嗯,有一個下人在收拾房間,看來諾溫夫婦不怎麽得人心呢,下人在偷偷罵他倆。”
四夫人詫異道:“是嗎?”走到牆邊側耳細聽,卻哪裡能聽到一絲動靜。
張生笑道:“四姐你就算了吧,我耳朵靈。”
四夫人瞥了張生一眼,說:“就你偏偏這許多花樣。”從昨天到今天,可真是重新認識自己這位契弟了,他好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本事,以前可真是不知道。
原來還以為他是內地軍方的人,他所謂的資產多半是軍方資產,為他打掩護的,但現在看,這些猜測可是全不沾邊兒,這位契弟,神奇的很,只怕金錢之類的,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他想賺多少錢,完全是看他的興趣而已。
正胡思亂想間,卻見張生“啊”一聲,說:“差點忘了。”隨即伸手探入懷裡,掏出來一個紙袋,他佝僂著腰卻是方便了,藏什麽都藏得下。
張生笑著說:“我看那個老緬婆衣服什麽的給你準備的挺充足的,生活照顧的也行,但是她沒問過你口味吧?她畢竟不是和你真的交朋友!我今天偷著幫你順的,炒餌塊,你最喜歡吃的口味,好久沒吃過了吧?”
四夫人驚喜的叫了一聲,隨即又急忙捂住了嘴。
張生啞然失笑,說:“沒關系,你別喊太大聲就行,那倆惡婆子沒在院裡,也怕咱傳染她們呢,去院門外守著呢。”
四夫人莞爾,又欣喜萬分的接過張生遞來的紙袋,毫不掩飾她的饞意,美滋滋吃了起來。
看她吃相張生心裡一哂,四姐有時候也跟個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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