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師傅是很盡職盡則的,盡管時間未到,可他們都在汽車裡等待著。
將東西放入後背箱,看看時間,已經是午餐時間,司機開車拉著他們去當地師范學院對面的一家食堂吃飯。
這裡環境很是清幽,對於從沒有見過大學是什麽樣的人來說,這裡是很神聖的殿堂。
樓房都不高,五六層,門前的空地上綠化很好,草坪綠樹,地上漫步著白色的和平鴿。
這裡的俄餐沒有什麽特色,跟前一日他們吃的差別不太大,只是多了些大馬哈薰魚只是價格有些小貴,不過還好,他們是能承受得起。不過這味涎,女生中只有林涵喜歡。
為此,高士波和鄭書明還好一頓笑話,“你這女生真好養活,什麽都吃。”
林涵才不在意他們說什麽,她的抗打擊能力是很強的。“說明我不挑食,而且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對這一點,她一直引以為傲。
張立靜皺著眉頭,有些蔫蔫的,“我也想吃,看你們吃真好。”她吃了點沙拉,吃了塊麵包就是一頓飯。
高士波就又笑話她:“你更好養活,一塊麵包打發了,多省錢啊!”
金嘉依還能接受蘇泊湯,只是她把上面的奶油撇了出去,聞言笑道:“將來誰娶了她可好了。”
“去你的,你還說我,你比我能好到哪兒去?”張立靜笑著打她一下。
林涵壓低聲音,豎起食指在嘴前:“噓,小聲些,看看人家外國人,食不言懂不懂?”
其實國外居民吃飯也是交談的,只是他們聲音不大,在公共場所還是比較注意的。高士波看了看周圍,也聰明的把聲音放小。
這頓飯吃的很快,而蘇聯司機很好的詮釋了他們的職業操守。不肯進去讓他們請客,只是坐在車裡啃麵包。
吃完飯。他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這所神聖的大學。
這學校前後有四五棟樓,並不是特別大,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切都是新奇的。教學樓裡,他們趴在教室窗前,好奇的往裡張望。
“這教室也太小了,這麽點。能裝下幾個人呀?”金嘉依回頭看他們,目光裡滿是好奇和詫異,“都沒有咱們班一半大,我看也就三分之一大小吧!”
張立靜擠上前去看了看。也道:“真的呀,是不是大學都這樣啊!”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
林涵雖然知道一些,但她保持了沉默。有時候太特異獨行也不是什麽好事。
“再看看,是不是都這麽大?”紀秋實提議道。拉著高士波率先往前走。
“這個大,快來,這教室比咱們班可大。”高士波招招手,然後將手圍在嘴邊小聲的喊道。
他們過來看,裡面坐著學生在上課。不過人數不多,不過二十多人,前面一個約六十多歲的老教授在上課。
大家有些發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黃遠東才道:“估計是二毛子。”
二毛子,是對蘇聯籍的朝鮮族人的稱呼。
林涵仔細看了看,前世她有個朋友在這所學校裡上過學,聽她說,有一個老教授是中國人,是當時特殊年代,因為他有個在台灣的姐姐而受到迫害,最後偷跑過去的。
莫非,是這個人?
林涵正想著,教室裡面下課了。
學生們交談著,走出教室,看到門外的中國人都有些好奇。
“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裡幹什麽?”老教授出來了,有些嚴肅的問道。
“你好,教授,我們是從中國來的學生,到這是想參觀一下。很不好意思,打擾了您。”林涵彬彬有禮的道。
張立靜湊到金嘉依耳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沒發現這家夥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金嘉依微微一笑,輕輕推了推她,示意她站好。
老教授好像無意與她們攀談,點點頭往外走去。
林涵招手,想叫住他,可張張闔闔最終也沒叫出聲。把人叫住說什麽?問人家是不是同胞?
林涵自覺腦袋還算清醒,不認不識的,惹人懷疑的事不是不要做。
“你乾嗎,想叫他問什麽事?”鄭書友問道,拉著她往樓上去。
“沒事。”林涵跟著他上樓,這一層樓基本上都有學生在上課,不過讓他們羨慕的是,這些教室果然都不大,裡面上課的學生最多不過二十幾人,有好多裡面只有十幾人,甚至於有的只有幾個人。
這條件,比國內好多了。大家下樓時都這麽想著,金嘉依跟在大家後面慢慢走著,突然問道:“你說,要是我能上這兒上學該有多好。”
高士波嘲笑道,“你瘋了,怎麽可能?”
張立靜摸摸她的額頭,安慰道:“可憐的孩子,讓這條件刺激了,你上這上學可學什麽?”
“是啊,無論你學什麽都得俄語過關才行?要不你能聽得懂?”紀秋實也打擊她。
“隻學俄語唄!”金嘉依卻一臉憧憬的道:“我家有個鄰居是省大畢業的,學的俄語專業,現在在邊貿公司當翻譯。他說,第一次出國,什麽都沒聽懂,後來慢慢的才適應。而且,好多學校學的,平時根本都不用。平時說話用的是口語,書本上好多太正式,生活中用不上。他說要想俄語,最好是出國學,有那個語言環境,咱們國內學純粹是啞巴俄語。”
林涵同意,這時候可不就是這樣,要不怎麽林四叔這個半吊子的都瞧不起那些所謂的大學畢業生。
“說唄,誰能出來學?也不允許呀?”高士波還是搖頭。
“那也不一定,就像前幾年,誰能知道咱們能出國?說不定,過個一兩年,就可以出國念書。”林涵知道,明年小城就會有幾十人到烏蘇裡幾所大學學習俄語,當然。學費是不便宜的,一年八百到一千美金的學費,可不是誰都能去得起的。
金嘉依讚同的點頭。她很向往的道:“要是有機會,我就來。”
大家都挺不理解她的想法。林涵知道,前世來上學的,好多都是領導家子女,考大學無望,在這鍍鍍金,學點小城能用上的俄語,回去工作也好安排。
可金嘉依學習成績很好。從沒掉下過前十名,這種想法怕又是和家裡有關吧!
“為什麽?要是想上大學,考國內的學校不是更好嗎?”林涵跟她在後面慢慢走著,問出心裡的疑問。
“我想掙錢。俄語學的好可以掙更多的錢不好嗎?”金嘉依笑道。可那笑,卻那麽苦澀,讓林涵看了直揪心。
“咱們利用假期出來倒包,平時周日可以在家出攤,既不耽誤學習又能掙錢。而且掙的錢是國內那些人無法想像的。這一趟就是個萬元戶,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林涵偏頭看向好,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嘉依,你有心事。這幾年你總是心事重重的,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金嘉依低下頭,掩飾住眼裡的淚花,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林涵接著道:“錢夠用了,我建議你考高中,然後上大學。畢業可以分配,以後有勞保,待遇好,手裡又有閑錢,多好啊!”
“我覺得比出國念書強。畢竟,你要是出國,只能學俄語,要是學別的專業,太費用。最起碼,俄語得過關,得相當好才行。你數學好,將來考上師范之類的,回來當個中學老師,又有寒暑假,工作又高,到時候還可以開個補課班之類的,比出國強多了。”其實,也國還是很掙錢的,可是也很遭罪,要是錢足夠,沒必要撇家舍業的。要知道,小城之後二十年裡,學校的孩子問題最多的,大都是父母在國外做生意,由家裡老人看管的。
老人一般都隔輩親,對孫子外孫子都特別嬌慣,又輔導不了學習,只能提供吃穿,孩子的心理多少會受到些影響。
金嘉依沒說話,林涵長歎一聲,也不再勸。
他們進的這棟樓,是學校的宿舍。每層樓有大門,到了晚上,值班的老太太會把門一鎖,很安全。
他們跟三樓的一個當值老太太商量了半天,林涵又拿出幾塊泡泡糖作為賄賂,才被允許去參觀寢室。
高士波一臉古怪的看著林涵,不滿的嘀咕道:“沒想到蘇聯人也有這樣貪便宜的人,真是顛覆我對蘇聯人的好印象。不過,林涵,你那包裡怎麽什麽都有啊,我帶的可全吃完了,除了錢什麽都沒有了。”
林涵哼哼兩聲,才道:“我留著備用的,萬一有個急用什麽的。”
她們跟著老太太進了離門口最近的一間房,裡面一個女學生開門,老太太跟她說了幾句,她很痛快的點頭,“請大家隨便參觀。”
一進屋是一個長寬約一米的小廳,小廳一側是衛生間,裡面浴盆、坐便器、手盆等應有盡有。浴盆裡還放著一個粗大的加熱器,正在燒熱水。
小廳裡面是一個不大的房間,約有十平方大小,兩側各擺放著彈簧床,床單和被罩都是雪白的,瞅著乾乾淨淨。中間是一個大方桌,用來吃飯或是學習。
小廳和臥室連接處沒有門,兩側是木頭隔斷,上面可以擺放些小零碎的擺設或日用品。床頭前面每人還有一個小櫃子,用來裝放個人用品。
“這條件真好!”張立靜立刻又羨慕了,“還帶衛生間。我雖然沒去過咱們那的大學,可沒聽說每個房間都有衛生間的。”
謝過女生學,又到對面房間參觀。
這個房間大一些,能有將近三十平米,格局是一樣的,都帶衛生間,但是臥室裡面是擺放了四張床。
“咱們那兒好像都是上下鋪,要是這麽大的房間弄不好就得擺五張上下鋪。”高士波很中肯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