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星期四,下午,本堂瑛佑的公寓。
“好,你到家了,我也該走了。”
“謝謝,櫻子姐。”
“不客氣。”
“那個……”
“什麽?”
“我,”本堂瑛佑鼓起勇氣,“我相信他真的認識我爸爸,櫻子姐你也知道,是不是?”
“這個問題,”織田櫻子為難道,“我真不好回答你,因為我真的不能確定。”
“什麽叫不能確定?”本堂瑛佑有些激動的質問道,“我爸爸到底怎麽了,還有我姐姐?他們到底怎麽了?”
“你問我,我問誰?”織田櫻子沒好氣的說道,“你是跟他們朝夕相處的家人,你都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麽,我們這些外人又怎麽知道!”
這些話,織田櫻子說得理直氣壯,她真的沒說謊,對於馬克的真實身份,對於本堂伊森的真實身份,對於水無憐奈的真實身份,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雖然有證據,但卻不足以證明。
就算水無憐奈親口說了,她是本堂瑛佑的姐姐,但哪又怎麽樣?證據呢?空口無憑。
要知道,連基因測試都表示水無憐奈與本堂瑛佑兩人沒有血緣關系。
所以,從法律上來說,全部都是不確定。
“我,”本堂瑛佑氣勢弱了,“那是他們都不告訴我。”
“那他們更沒有理由告訴我們了。”織田櫻子歎道,“你冷靜一下,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等等,”本堂瑛佑問道,“那麽,剛才那個外國人是誰?就是那個,他說他是我父親的同事?”
織田櫻子攤手道:“我要是說,我不知道他是誰,你信嗎?”
本堂瑛佑一口答道:“我不信。”
織田櫻子抱臂笑道:“好吧,那你想讓我說什麽,你想聽的,你先告訴我,我再說給你聽好了。”
本堂瑛佑愣了,然後氣道:“那你為什麽不讓他跟我說話!”
織田櫻子聳聳肩,“我只是懷疑,他是在騙你。”
本堂瑛佑質問道:“你憑什麽懷疑他,為什麽?”
“什麽是懷疑,你不懂嗎?”織田櫻子好笑道,“而且你不也看到了嗎?那家夥看到警察就跑了,你覺得那是不是個騙子的表現。”
“呃……”本堂瑛佑無話可說。
正常人都不會怕警察,反而是騙子小偷,特別是通緝犯,看見警察就會躲。
“自己好好想想吧,別傻傻的人家說什麽你都信。”織田櫻子撂下話走了,這事情得報告一下。
“等等等等,”本堂瑛佑想到一點,再次阻攔,“櫻子姐,那您幫我整理一下嗎?”
“這還有什麽好整理的啊?”織田櫻子頭痛道,“你父親的工作,你知道嗎?”
本堂瑛佑點頭,“知道,他是海員,然後辭職了,當自由導遊。”
織田櫻子反問道:“這不就行了嗎?你還有什麽疑問?”
“可是他失蹤了。”本堂瑛佑說道,“而且他神神秘秘的,我現在有懷疑,他是不是在為某個組織工作,然後遇上什麽事情,被什麽組織給害了,所以剛才那個大叔,也說的通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失蹤,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原因,亂猜根本無濟於事。”織田櫻子沒好氣的說道,“有那個時間,好好用功讀書吧。”
“可我姐姐也失蹤了。”本堂瑛佑說道。
織田櫻子問道:“你知道她的事情嗎?”
“知道。
”本堂瑛佑點頭道,然後又改口道,“不,不知道。” 織田櫻子問道:“到底知道不知道?”
本堂瑛佑黯然道:“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失蹤。”
“這就是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讓別人怎麽知道。”織田櫻子說道,“你要明白,證明一個人的身份,不是簡單的事情,所以在法律上才有找親人指認遺體一說,這在新聞和影視劇上想必你也見過。”
“可是,他們連遺體都沒有,”本堂瑛佑忍不住自嘲道,“總不能說,因為我比較倒霉,所以我家人都失蹤了。”
織田櫻子好笑道:“那你覺得你的運氣很好嗎?你很幸運嗎?”
“呃……”本堂瑛佑變得垂頭喪氣,他確實夠倒霉的。
織田櫻子柔聲道:“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家人,不過問個讓你傷心的話,你知道法律上對失蹤以及失蹤死亡都是怎麽定義的嗎?”
“嗯。”本堂瑛佑點頭,眼淚都出來了,低頭伏臂而哭。
織田櫻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本堂瑛佑的腦袋,“很多失蹤者的家庭,都對失蹤者抱有一絲渺茫的希望,都希望他們在世界上某個角落裡自由自在的活著,你也可以這樣想。”
“不過,不要為了追尋他們而偏離正常的生活軌跡,只有好好的生活,才會令他們安心。”
“嗯。”本堂瑛佑擦著淚水,但淚水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掉。
織田櫻子順手拍了拍本堂瑛佑的肩膀,以示鼓勵,什麽話都沒再說就走了。
再不走,織田櫻子擔心會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本堂瑛佑,雖然法律上都不確定,但只要本堂瑛佑認定就行了,好歹也能有一個心理安慰。
織田櫻子心中忍不住好笑,現實真是,有時候比電視劇還離奇。……
另一邊,宮本家。
山崎這邊吃著晚餐,那邊手機短信來了。
“抱歉。”山崎離席去看了短信,回復一個知道了。
情報局會找上本堂瑛佑也在意料之中,畢竟他是水無憐奈的唯一破綻。……
傍晚,街邊。
情報局的探員等了又等,也沒有發現馬克過來,聯系也沒有回音,頓時傻眼了。
沒辦法,他們也是通過馬克單線聯系,而貿然與上面聯系,那是大忌。
討論了一下,決定找詹姆斯。
而詹姆斯得知情況後,也是頭痛,只能讓他們先等等。……
晚上,東京灣,一艘小觀光遊艇上。
貝爾摩德見到了馬克,“好吧,你是自己主動說出來你生平所有的事情,還是我幫你說出來。”
接頭上司馬克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哆嗦的說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抓我,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
馬克雖然在演戲,但卻是真的在害怕,作為一個情報人員,他很清楚,被俘虜以後會面對什麽狀況。
“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別跟我說什麽日內瓦公約,我們是地下勢力,刑訊逼供是家常便飯。”貝爾摩德邪笑道,“你現在連自殺都沒有可能,所以乖乖說吧,真要把你弄得遍體鱗傷,我還要清洗。”
馬克哆嗦道:“你要我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來旅行的……”
“停,你的腦袋進水了嗎?”貝爾摩德哭笑不得道,“你以為,我們抓你之前沒有調查過你嗎?”
馬克苦著臉,害怕道:“我說了,你們抓錯人了。”
貝爾摩德好笑道:“我知道你的打算,就算接受嚴刑逼供,也要背假履歷。”
“因為在酷刑之下,你仍然堅持那麽說,那會讓我們懷疑是不是真的抓錯人了,你真的是你說那個人。”
“如果我們按你說的去調查你,那麽就會觸動你們預設的反應機制,你就有機會逃跑了。”
“平常的時候吧,我也許會跟你玩玩,但我現在沒心情,所以請你老實交待,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馬克求饒道:“我真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求求你,放過我吧。”
貝爾摩德歎了口氣,“我真不知道,你們情報局是怎麽教導你們的,難道你們認為敵人會簡簡單單打你們一頓。”
“還是說,你美國大片看多了,人已經變傻了,以為自己是電影裡的主角,關鍵時刻會有人來救你,最後你都能完好無損的回去?”
“抱歉,要讓你失望了。”
“在我這裡,上帝都救不了你,你唯一能祈禱的是,我能給你一個痛快。”
“把你零碎了賣掉,黑市價格至少一千萬美元,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既然你出現在這裡了,那麽你的命運就定下來了,你別指望活著出去了。”
“老老實實的,把你生平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我可以先殺了你,然後再動手。”
“如果,你一定想體驗一下那種缺少什麽的感覺,那我可以讓人成全你。”
馬克臉色慘白如雪,“你、你這個魔鬼!”
“謝謝你的讚譽。”貝爾摩德邪笑道,“那麽,要說嗎?你的真名叫什麽,為情報局工作多久了。”
“我,我叫,我叫……”馬克慘然,但哆哆嗦嗦的,還是沒有說出來。
“說出來,說出來就輕松了,”貝爾摩德誘惑道,真的如同惡魔般。
貝爾摩德知道,他的內心在掙扎,他的職者職業素養還在束縛他。
馬克說了,他沒有辦法不說,他現在真的沒有其它選擇。
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遇上這樣窘迫的境地,窘迫到唯一的要求居然是一個痛快的死法,真是諷刺!……